沒有刻意的催動傷口的愈合，莫知鴻一邊欣賞自己獨特的飛鷹，一邊用砂紙和銼刀，對槍柄進行細微的修整。


    這樣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直到腰椎發出抗議，莫知鴻才停下了動作。順手用砂紙在已經結痂的手臂上一蹭，一隻光潔且微紅的手臂，出現在自己眼前。


    沒有傷痕！莫知鴻轉動了一下手腕，又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要不要把這家夥帶出去呢？莫知鴻看著自己的飛鷹，還是拿不定主意。早在這把槍完成的時候，莫知鴻就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可始終有個聲音在警告他：危險！


    任性一迴吧！隻是戴著，我不用。莫知鴻邊寬慰自己，邊把飛鷹**撩開的衣服中。


    從第一次拿槍起，莫知鴻聽著老師說這麼一句話：“槍，是戰士的第二生命。”


    而為了安全，自己已經把這個第二生命，丟了這麼久了。


    嗬嗬......抓了幾個子彈在手中的莫知鴻，想想就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太繞口，卻是把自己想笑起來了。


    也不一定荒唐啊！莫知鴻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正確。沒有槍在手中的感覺，確實和把槍揣在懷中的感覺不一樣。雖然這個世界中，槍的效果和那邊完全不一樣。


    走道已經亮起了燈，可莫知鴻卻並沒有走向門口，他想順便把子彈的彈頭，進行一下打磨。


    這棟槍械改造室，就是和別的實驗樓不一樣，無論想用到什麼時候，都沒有人驅趕。


    可惜的隻是，這種便利就在上課的那天才有。


    莫知鴻曾經嚐試窩在改造室一整夜，可第二天六點，一陣瘋狂的敲門聲後，一個滿嘴髒話的管理員，罵罵咧咧把他推出了這棟樓。


    刷卡進入。


    聽著機器的喀嚓聲響，莫知鴻就知道今天不用打主意了。


    為了嚐試各種改造，子彈改造室的各種機器，莫知鴻幾乎都上過手。光是聽機器聲音，莫知鴻就知道使用它的人，應該是這幾天都在用這儀器的嶽衫。


    繞過幾臺儀器一看，果不其然，穿著裙帶工作服的姑娘，正一臉凝重的，在鑽孔機旁，曲著自己的身子。隻是邊上的一臺儀器上，多了一個躺著打酒嗝的老頭。


    莫知鴻大概知道這個姑娘在幹什麼，一連幾次的偶遇，讓精通槍械改造的莫知鴻，早就知道了嶽衫的改造方向。這個看起來抱著宏大目標的姑娘，確實有著豐富的想象力，她試圖在給子彈鑽孔後，向種子內部充填混合氣體，增加爆炸的強度。


    莫知鴻甚至懷疑，軍方買下的項目，可能就是嶽衫的氣體混合配方。


    正緩步退出房間，忽然間，機器的響聲停了下來。莫知鴻根本沒來得及放輕腳步，便被抽空迴頭張望的嶽衫，瞧了個正著。於是，可能已經在房間中，偶遇了無數次的兩人，交談了第一句話。


    “你等一下吧！我馬上就好。”嶽衫衝著莫知鴻笑了笑，黑色的油跡在臉上花痕處處，卻仍舊掩蓋不住平淡的美麗。


    “恩。”莫知鴻點了點頭，站在了嶽衫的身邊。既然對方無疑對自己保密，那站在一邊看看也無妨。


    這是莫知鴻表麵的想法。內心深處，他很想靠近聞聞一個姑娘身上的槍械味。


    這種混在了女性身上的奇怪油味，即便是在另一個世界，也有些年頭沒有聞過了。雖然莫知鴻更希望，一個穿白衣的護士站在眼前，可這樣也能將就一下了。


    “你現在的課題是？”嶽衫是個並不靦腆女孩，既然身邊有了人，也就有心聊上兩句。


    “各樣都試試。”莫知鴻也沒有隱瞞，可這樣老實的迴答，實在很難讓人相信。


    “你是全才？樣樣都行？”嶽衫有這一問，也明顯是很不滿意。


    莫知鴻默然，既然不信，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啪！”事實證明，至少嶽衫不是全才。僅僅這兩句搭訕，就出了問題。


    莫知鴻迴答時，始終都在盯著嶽衫手中的子彈，在第一時間，將姑娘猛撲在了地上。


    “噗，噗噗。”“哎呀。”饒是莫知鴻反應迅速，還是有兩片子彈碎片鑽進了姑娘手中，疼得姑娘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


    “你幹什麼？給我死起來。”迷糊的老頭聽見喊聲，立刻竄了起來，看見莫知鴻把嶽衫牢牢壓在地上，拎著瓶子劈頭給了莫知鴻腦袋一記重擊。莫知鴻的腦袋質量不錯，沒敲壞瓶子，也沒敲出血。


    一下不行，又來一下。還沒清醒的老頭再次提起酒瓶，又往下砸，想必是把莫知鴻當作了色狼。


    莫知鴻哪會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上手一抬，緊緊扣住老頭的手腕，撐起身子道：“請你看清楚情況再動手。”


    “王老師，是子彈炸了。”嶽衫也連忙解釋，可鮮紅的小臉，怎麼也不像是疼出來的。


    “站旁邊去！”“傷得不嚴重吧？”站起身來的莫知鴻，被王老師一把推到一邊。端詳著嶽衫小手的醉酒老頭，一直忽眨著眼睛，在莫知鴻看來，可一點也不像是正經人。


    被人誤解的莫知鴻，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多此一舉，一轉身，冷言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走了。”


    那種機器造成的子彈爆炸，頂多也就是傷傷皮膚，除去眼睛，基本上不可能造成太過嚴重的傷害。結果自己屁顛屁顛跑上去，被數個碎片彈進手臂和背部外，還被人敲上了一腦袋，純粹沒事找事。


    “莫知鴻，”嶽衫扭過身子道：“謝謝你了。”


    “恩。”莫知鴻隨便應了一聲。在他看來，這句謝謝，沒有一點實際意義。應該道歉的老頭，則忙著給好似女兒的嶽衫上藥，半句話也沒說。


    莫知鴻也不知道剛才那一下，是不是老頭為報複自己的冷遇，故意給的一下。越想就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即便再醉的人，應該也知道，非禮不是側壓著女人來事的吧！


    滿腹狐疑的莫知鴻出了門沒多遠，又轉了迴來。


    不是為了找老頭問清楚事情，而是發現抓在手中的那些子彈，好像少了一顆。


    “還有什麼事嗎？”王老頭警覺的問話，在莫知鴻一進門就甩了出來。聽上去還是沒好氣。


    環顧了一下剛才的事發地，莫知鴻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東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醉鬼老頭一眼，也不客氣的甩了一句：“沒事，進來看看。”


    到是姑娘細心，看著莫知鴻的動作，問了一句道：“掉了什麼東西嗎？”


    “沒什麼。”見明顯的地方沒有，莫知鴻也沒有再找的意思，迴了一聲後退了出來。


    一來，因為功課完成後的輕鬆，自己抓得隨意，莫知鴻也不能肯定自己那一把子彈，到底少了沒少；二來，若是擺明了找，那姑娘肯定會幫上一手，若是被她發現了那些鍍過塗層的子彈，豈不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下堂課早點來找得了。


    沒事往那女人身上撲幹什麼？


    邊寬慰自己，莫知鴻邊責備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次事。


    直到莫知鴻從視線中消失大約5，6分鍾，已經被王老師照顧完的嶽衫，才悄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子彈，滿臉好奇的打量。


    這東西拿在手上的感覺好怪啊。


    “老大，你是從窗戶上跳進來的吧？”經常做這種事情的人，扭過了腦袋質問剛剛進宿舍的莫知鴻。


    抬頭一看，客廳的整張桌子一片狼藉。一隻白色的耗子，還在上麵不停的竄來竄去。


    “恩。”莫知鴻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話，便徑直向自己房間走去。


    “你的信。”破空聲和威廉說話是聲音一起傳入耳中，翻身躲閃的莫知鴻，連忙伸手抓住了那斜飛的信封。


    “又是信函？”莫知鴻低語了一聲。看著沒打繃帶的信封，不由送了一口氣。


    威廉的耳朵特別的靈，一個激靈站起來，滿臉激動的問道：“還不隻一個美女給你信？”


    “不，”莫知鴻拆開信封，在客廳坐了下來，隨口答道：“我收了幾封複仇之會的挑戰函。”


    “你是說那種東西啊！”威廉聳聳肩膀又坐了下來，指著旁邊的垃圾簍道：“我也收了不少，不過很可惜，裏麵沒有美女。”


    “你也收到那東西？”聽這麼一說，莫知鴻倒是沒有了立即看信的舉動，扭頭看向了垃圾簍。


    從這裏望去，隻能判斷簍子裏的信函，絕對超過了兩份。


    “都是一些女孩子的男朋友，”威廉沮喪道：“我本來以為，最少會有一個美女，向我提出挑戰的。你要知道，很多愛情，都是由恨轉變的。”


    嘴巴裏說著讓貓王樂得打跌的歪理邪說，威廉順手扯過莫知鴻拿在手中，卻沒有看的信封，一字一句讀了出來：


    嘿，莫知鴻：


    我這幾天總是找不到你，問你朋友，他們說你在訓練。實在沒辦法，隻好用這種老土的方法和你交流了。


    關於你受傷的事情，我越想越擔心，於是去問了袁家的少爺。


    經過證實，確實不是他所為。我也向他道了歉，他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找你麻煩了。


    我很抱歉，作為朋友，在那種時候把你當作擋箭牌。這種事情是我考慮不周，以後不會發生了，希望你不會介意。


    作為補償，我可以做你這個老受傷的家夥的專職醫生。你可不許和宿舍那個色咪咪的家夥一樣，胡思亂想哦！


    說到這裏，威廉忽眨了一下眼睛，毫無自覺的問道：“這個色咪咪的家夥，難道是指極光嗎？”


    莫知鴻雙手向上一攤，又重新指了指信紙，威廉輕咳一聲，又讀了起來：


    好久沒有看見你這傻乎乎的家夥了，店裏的朋友們都蠻想你的，希望能看到你快些結束訓練。


    另外，天氣逐漸轉冷了，記得多穿點衣服。雖然天空的冷熱氣候不明顯，可你也不能總是穿著那兩件衣服到處走吧？


    如果工資不夠，我可以借你哦！


    好了，我可沒那麼多話和你說，拜拜。


    友：卡蓮娜


    “嘖嘖”威廉晃動著手中的信紙，邪笑著用一種怪異的語氣道：“好久不見你這小可愛了，大家都想你了哦，尤其是我！天冷了，小親親多穿衣服哦！如果沒有錢，那麼用我的吧！”


    “信！”莫知鴻沒有跟著威廉到處亂竄，伸手道：“把信給我！”


    “不……”還沒等晃來晃去的威廉把話說完，莫知鴻突然一竄，直接就搶下了信紙。


    “專職醫生哦！可以照顧你的小屁屁，讓它不至於著涼！”威廉也不生氣，繼續衝轉身進房的莫知鴻做著鬼臉。


    “你的舉動有點像失態，感覺得到嗎？”貓王跟著莫知鴻竄進了房間，刮著粘了不少碎屑的胡須，跳到了床上，滿不在意的張口說話了。


    莫知鴻沒有貓王的問題，反問道：“怎麼不用心靈交流了？”


    “我怕這樣下去，再過幾天，我就不會說話了。”貓王和莫知鴻一起躺在了枕頭上，一個是放上了腦袋，一個是躺上了全身。


    “哦。”莫知鴻沒有再深究。貓王其實是通過心靈的竊取，來獲得說話的權利的，雙方都知道，這隻是隨口一答而已。真正原因，是莫知鴻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


    把信重新放到眼前看一遍，莫知鴻按照慣例展開了玄武氣甲，半飄在了空中。


    看過神秘人護在身體上的高密度玄武氣甲之後，莫知鴻每天的晚上，都會在床上展開玄武氣甲。而貓王，則會在自己要睡覺的時候，在莫知鴻頭頂處的氣甲上，平放一個裝著鈴當的小裝置，如果氣甲消失，或者是扭曲，這個小鈴在落下的過程中，就會驚醒莫知鴻。


    這種鍛煉的結果並不理想。莫知鴻已經能整晚保持恆定的氣甲，隻可惜，這氣甲絕對說不上是貼身的薄薄一層，它變成了一個古怪的橢圓形。


    雖然沒有成功，可這習慣也被莫知鴻保留了下來，因為這樣的鍛煉，也還是有一點效果的。


    貓王忽然心中一驚，它想到了許多小說上閃電愛情的情節。耗子慌忙問道：“你不會是戀愛了吧？”


    “那東西，好像不屬於我吧。”莫知鴻把信紙放在一邊，淡然的笑道：“拜托把鈴鐺放好，再關一下燈吧，要休息了。”


    “真沒有情調，”貓王邊放東西邊嘀咕道：“我實在搞不清你腦子裏麵在想什麼，到底什麼才屬於你呢？”


    隨著燈光的熄滅，房間中一片黑暗。莫知鴻依舊睜著眼睛，剛才耗子隨口的一句，讓他又開始出神了。


    升空之路上碰到的巢蜂，就像那個世界不散的幽靈；奇怪襲擊中出現的機器人，是在一個據說不會出現機器人的學院中出現的；圖書館中眾口一詞的曆史段落，莫名其妙卻又沒有任何人置疑。


    機器人的陰影，在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裏飄蕩，這樣一個蔚藍的天空下，也不是像莫知鴻夢中的那麼安逸。


    而作為一名鬥士，莫知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是與這些金屬怪物一較高下，可在這個世界，他卻覺得比在另一個世界還要孤單。


    這裏的人們有非同一般的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單槍匹馬和高等的智能機器人搏鬥。可這樣的本領，卻不是莫知鴻擁有的。同時這裏的人，好像也並不明白，機器人與他們並不是隔海相望。


    莫知鴻也知道，即便擁有了這些強大的力量，自己同樣不可能恣意妄為。這樣壓抑的想法，讓莫知鴻寢食難安。


    莫知鴻基本上已經可以斷定，自己穿梭了時空，來到了未來。就算不是未來，最少也是一個平行世界中，和自己世界較為相近的一條線路。他好奇這個世界中，那段怎樣也說不痛的曆史真相到底什麼，可他又害怕自己，沒有力量麵對答案和與之而來的敵人。


    莫知鴻絕對相信自己的擔心不是多餘，自己還沒有什麼動作的時候，就已經被兩個力量上遠遠自己的神秘人襲擊了。若是有所動作，他根本難以想象，自己將會麵對什麼樣的敵人。


    莫知鴻感覺，總有一隻眼睛，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些東西，始終讓莫知鴻難以安寢，更別說過一個正常人生活了。


    而卡蓮娜那個姑娘，隻是這個世界中，最沒有力量最普通的一員。雖然莫知鴻對她確無惡感，可平心而論，莫知鴻覺得自己，應該是對這姑娘職業的好感多過對人。


    而即便不是這樣，莫知鴻也隻能把它想成是這樣。莫知鴻不敢和任何人有過於的靠近，他覺得自己一旦靠近這些人，隻會給別人帶來無盡的麻煩。


    事實也好像是這樣。


    ……


    想著這些紛亂的事情，莫知鴻最終進入了夢想。隻有一個時起時落的玄武氣甲，和微微響起的鈴鐺聲，讓房間中還有些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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