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的風聲的耳邊咆哮，饕餮似乎特別享受這自由落體的感覺，猛的搖晃了下腦袋，滿臉的輕鬆。


    “我們不存在死亡，我殺了他，那也是讓它再等待一個新的宿主罷了。”不知為什麼，剛剛叫莫知鴻閉嘴的饕餮，此刻又細致的向他解釋起緣由。


    “這算不算幫他解脫？”


    “什麼意思？”莫知鴻的話讓饕餮很是費解。


    “幫那個被附著的人解脫，”莫知鴻淡然道：“就像現在你把我這麼關著一般，他也一樣被關著吧？”


    “你擔心這個？”饕餮笑笑，閉上了眼睛道：“你不用擔心了，我很快就會把身體還給你了。”


    唿嘯的風聲在耳邊愈來愈響，莫知鴻甚至感覺自己下落時候，腦袋劃開空氣時帶來的壓力。這種和空氣擠壓帶來的壓力，讓被囚禁在自己大腦的莫知鴻，感覺自己所處的空間似乎都變狹窄了。


    “你實在太弱，甚至比你意識中留給我的感覺都弱小得多，若是能夠和雷一般，直接接管你的身體，我想我早就這麼做了。”饕餮感慨道：“可是不行啊！我，蝗，瑕玉，我們都還沒有達到能夠接管你們身體的實力。也許隻有在幾百年後，我們才能擁有接管掌控身軀的力量。”


    “你們的每一次非正常死亡，都會延長我們得到自由的時間，我的情況尤甚。”饕餮道：“我已經不願等待了，這就是我將你這個穿梭空間的家夥，拖進這個軀體的原因。”


    “我的空間？這個空間，是這個世界的過去嗎？”莫知鴻終於碰上了一個可以解惑的人，當然不會放過，緊追著問道：“你知道我怎麼會到這來的嗎？”


    說到底，這兩個問題都是一個意思。隻是莫知鴻亂了心境以後的緊張言語罷了。


    可莫知鴻並沒有得到答案，隨著整個身軀忽然一個翻轉，饕餮張開了莫知鴻的眼睛。


    “即便是過去又如何，你現在既然在一個新的世界，那就應該忘卻從前，否則，答案會要了你的命。”饕餮沒有正麵迴答，可隱約中，卻也讓莫知鴻了然於胸。


    話音方落，莫知鴻隻感覺自己的整個身軀猛然一震。


    似乎是落地了。


    饕餮采用的是直線下落的方式，隻在落地的最後幾秒，用雲步提了提氣，將身子翻轉了半圈，改成了雙腳著地。


    千米高空自由落體產生的加速度，又怎麼能靠瞬間的雲步穩住身子？落在地下的饕餮的速度並沒減上幾分，徑直將地麵砸開了一個大洞，整個身子都被埋在了地下。


    雖說繁城位於天都下方的地麵，是一塊巨大的草坪，可那畢竟也是厚實的地麵，一個落地之後，莫知鴻的麵部五竅流血，軀幹內的各個內髒器官，都受到了不同層次的震傷。好在饕餮用雙手牢牢的撐住了腿關節處，兩小腿腿骨，這才沒被重力加速度給頂出肌肉之外。


    饒是如此，莫知鴻被強化的四肢，也都出現了毛細血管爆裂的現象。爆裂的血管因為皮膚的完好，完全蓄積在皮下，一時間撐得本就淒慘無比的莫知鴻，愣是肥了三分。


    到底是要還給莫知鴻的軀體，饕餮用起來一點也不珍惜，兩手撐住下巴，用力一托，將縮進肩膀的脖子，硬森森給拔了出來，撐出後頸的頸椎上端，也被他扯開皮肉又塞了迴去。


    這種如同殺豬宰羊的手法，莫知鴻自己對自己做出來是一迴事，別人對自己做出來，卻又是另外一迴事了。這倒和承受能力無關，無論誰死了以後，若是有靈魂，看見自己的軀體被醫生一刀切過來，一鋸截過去，怕是也渾身不爽。


    好在盡管知道饕餮在自己身上動手動腳，一來莫知鴻也看不到，二來他也感覺不到那處傳來的疼痛，心中雖然惡心，倒還沒超出莫知鴻心理的承受底線。


    饕餮盤膝而坐，一手按在被自己壓爛的草團上。


    草團很快又顯出蓬勃生機，以讓人驚訝的速度高速生長，很快和上方的草坪練成一片。


    莫知鴻盤身而坐的大洞，很快變成了絕對的黑暗。連接在一起的草坪，各自繞在一起，在莫知鴻的頭頂，騰空結出了一個密不透風的草網，將月光星光一概阻擋在外。


    饕餮落地砸出一個大坑，自是濺起了不少泥土。雖然草坪結藤繞根，將這個洞給平遮了起來，可那一塊塊泥土，依舊讓這附近的草地滄痍一片。


    好在位於城市中心的這塊草坪，麵積著實不小，且又是淩晨時分，環繞著草坪的馬路上，也沒有什麼人來往，這響動，才沒引人注意。若是白天，怕是饕餮根本沒有結草盤根的機會了。


    新生出的一片草地，顏色自然不會和舊的地皮完全相同。但隻一會功夫，這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從莫知鴻頭頂上方的草地開始，整個草坪泛起一個圓形的波浪，瞬間枯黃色的波浪，幾乎涵蓋了整個草地，隨即又是一陣綠色的波浪掃過，草坪上又恢複了正常。如是再三，草坪上再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而莫知鴻濺起的一些泥土，早在最初幾陣波浪之後，就重新被一波波的綠草推平，悄然消失於草浪之中。


    “我要休息了！身體馬上就還給你，仔細聽我說話。”饕餮威嚴的聲音中，盡顯掩飾不住的疲憊。


    其實這話不用說，莫知鴻也能感覺得出來，身體的控製權正在一步步迴到自己手上，饕餮開口時，整個腦部的控製，都已經屬於了他自己。但隻在收迴五官感覺之後，莫知鴻就開始感覺到整個腦袋到處都在疼痛，像是有把銼刀，在幫自己腦袋的每個部位精心打磨。


    “你既然喜歡用這些特殊的植物作為攻擊的一種模式，那我就順你的意思，將這種攻擊強化了一下。我將你埋進身體的種子進行了篩選，將其中五種強化後的植物變種，通過經脈和血脈，延續到了你的全身。它們現在已經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以後你不但無需再往身體裏塞東西，就能使用這五種植物進行攻擊，而且經過植物細脈環繞的血管，還會讓你擁有比一般人更強的抵抗力。”


    饕餮停了停，似乎休息了一下，接著繼續道：“直到你死亡的時候，我也許都不會再有機會醒來，這就算是給你的些許補償吧。”


    “強行融合植物之後，又經過連場惡戰，經脈和骨骼都有一定程度的扭曲變形，而且我在天都用你的軀體殺人，怕是已經讓你成為了通緝犯。你先在這洞裏躲上幾天，然後往西北走，去異族和人類的交界處藏身吧！雖然那裏的環境不怎麼樣，但隻要低調一點，對你這種渴望安逸生活的人來說，那是再好不過的地方了。”


    莫知鴻沒有理會饕餮言語中的輕蔑，淡然道：“既然希望我好好活著，為什麼還要殺人，讓我亡命天涯？”


    “聽到你冷淡的語氣，我想你也明白了一些。”饕餮似乎越來越虛弱，用縹緲不定的聲音道：“生命的輪迴，豈能如此的簡單，即便是擁有控製生命能力的我，所能掌控的範圍，也一樣有限。去過幽境和巢的你，也應該知道，那隻是我有限的特權而已。既然希望那鳥人活著，那必然要有人替他去死，一來一去的損耗，自然也需要有生命來填補。”


    “誰去誰留，你應該分得清輕重，而且，你也應該能感覺得到，有些人，已經將目光聚焦到你這個特殊的靈魂身上。”饕餮的聲音越來越淡，像是正在遠去。


    “這個世界是否是你們世界的未來，這樣的問題，我無需告訴你……”饕餮的聲音，在說到這裏時消失了，莫知鴻並沒有聽見那句未完的話


    “我相信，無論你躲在何地，答案會找上你。”


    莫知鴻隻在那半句話後，感覺整個身體在剎那間迴到了自己身上，這感覺，甚至不用用抖動手腳來證明，遍及全身如潮湧一般的痛楚，就是最好的答案。


    果然不是自己的，不心痛啊！


    莫知鴻就在這感慨中，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