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遠(yuǎn)強(qiáng)送過來的,自然就是莫知鴻。
臉上的怪模樣,隻是莫知鴻利用能力,激發(fā)了附著在血管壁上的植物根莖而已。檢查完畢之後,莫知鴻就立刻擋住臉蛋,將那些藤蔓又壓迴了原位——畢竟剛才那模樣,他自己也不是很舒服。
從小門進(jìn)入後,莫知鴻照二刀子的原話一說,馬上有人領(lǐng)著他優(yōu)先進(jìn)入了五等車廂。
按領(lǐng)路者的介紹,這四等車廂和五等車廂,確實(shí)不是人呆的地方。一道隔層將5米高的蟲蛹分成了上下兩層,然後在每節(jié)車廂中,盡可能多的塞人進(jìn)去,幾乎把人當(dāng)作了出籠待售的豬仔。
可這交通工具的坐的人還特別多,因?yàn)樗坏欤沂″X。
蟲蛹是一種比較長的列車,單是五等車倉的一個車廂,就有70米左右的長度。
送莫知鴻上車後,陪同的人員就退出了車子,整個車廂中,隻留下了莫知鴻一個人。
打掃得十分幹淨(jìng)的車廂,顯得空蕩蕩的,隻有四個邊角上,分別設(shè)了一個坐位;車廂並不很高,大約也就兩米出頭,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而橫空架起的包裹架,這讓這感覺繼續(xù)加深;幾根長方形的燈管內(nèi)置在車頂上方,透過燈罩映出的光線變得有些昏黃,給這本就不大的整個車廂添了絲陰冷;
找了個角落的椅子坐下,莫知鴻將帽簷又壓低了一些。
莫知鴻並沒有早來多少,自然也就沒清靜多長時間。
隨著一節(jié)車廂側(cè)麵的兩扇門同時打開,乘客魚貫進(jìn)入了車廂之中。他們不但帶來了在身上沉積已久臭氣,更將整個車廂變成了一個喧鬧的菜市場。
莫知鴻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斜著腦袋,透過帽簷和衣領(lǐng)間形成的一絲縫隙,打量著越來越擁擠的車廂。
雖然優(yōu)先進(jìn)入的乘客,各個都忙碌的掛包占地,努力圈出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可靠邊的四個坐位,除了自己這個之外,都沒人去碰觸,這倒是讓莫知鴻有些怪異的感覺。
人流的進(jìn)入似乎沒有中止的跡象,夾帶大包小包的乘客不斷湧入,讓原本有些陰冷的空氣,也開始變得潮熱起來,兩排靠在邊緣的排風(fēng)扇努力的旋轉(zhuǎn),也不能阻擋這車廂的臭氣繼續(xù)加劇。
當(dāng)車廂的幾扇大門唰的一聲關(guān)上後,混亂終於開始趨於停止。忽然間所有人都向後一倒,蟲蛹開動了。
莫知鴻很快明白了這些座位為什麼沒有人坐,當(dāng)三個麵露兇狠之色的蠻狀大汗將三個角落坐滿之後,一夥人推擠開周圍的人群,挪到了莫知鴻這邊。
“小朋友,”其中一人上手一撩,將莫知鴻的帽子撩到了地上。嘴巴靠在了莫知鴻臉邊上,那人噴吐著臭氣道:“你好像坐錯了位置。”
莫知鴻也不做聲,彎腰撿起帽子輕輕彈了彈,重新戴迴了腦袋上。
起身,讓位。莫知鴻站在了一邊。
“啊呸。”一夥人中頭領(lǐng)模樣的,顯然脾氣並不怎麼好,一口口水吐在了空出的坐位上,隨即一腳踩了上去,用力蹭抹兩下。口水粘合了老大腳底的泥巴,讓原本幹淨(jìng)的坐位變得一片狼藉。
等到老大停止了動作,剛才的先遣官又抽到莫知鴻臉邊上道:“小朋友,你看這坐位被你搞得這麼髒,你是不是得擦幹淨(jìng)呢?”
見這裏幾個人在戲弄莫知鴻,周圍一同乘車的旅客看也不敢多看,紛紛向後麵擠,倒是給這幾個人,讓出了一塊不小的空間。
“和你說話呢!”看見莫知鴻半天不動,先遣官抬起手來,就要給莫知鴻一巴掌。
“啊!”莫知鴻一個扣手,扣住了先遣官的手腕,握力之大立刻讓這一嘴臭氣的男人慘叫起來。
“操!”這種場麵這夥人顯然也見過不少,先遣官慘叫聲才起,另外兩個人便爆喝一聲,一左一右就踢向了莫知鴻襠部。
莫知鴻抓住先遣官的手腕劃個小弧,橫向推手,把這沒用的男人整個送了出去。
空出雙手的莫知鴻伸手往中間一壓,抓住兩條踢過來的腿後,各自向外一撥,整個人便向前撞了過去。
兩個下腳狠毒的家夥,同時被莫知鴻肩膀撞在了胸骨上,悶哼一聲,雙雙倒飛了出去。
這一連串動作幾乎在一眨眼間完成,所有人隻來得及看見三個人同時飛出去的場麵。
兩個踢腳的還算幸運(yùn),身後就是一堆人群,先遣官同誌就屬於倒黴的行列,一下撞在了蟲蛹車廂的鋼化玻璃上,落到地下時,已然被疼暈了過去。
“你還敢還手……”老大也是個狠角色,看著情況不退放進(jìn),邊叫嚷邊撩起衣服,從身後似乎想掏出什麼。
還沒等他從屁股後麵拿出東西,一塊冰冷的鋼鐵就從他張開的嘴巴裏頂了進(jìn)去。
“咣當(dāng)!”一聲金屬碰觸的聲音響起,老大尷尬的將兩手舉了起來。
莫知鴻一歪腦袋,剛好看見那根落在老大背後的不鏽鋼實(shí)心鐵棒。再望望被飛鷹當(dāng)場崩掉門牙一顆的老大的嘴臉,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diǎn)想笑。
曾幾何時,我居然淪落到被這些小混混任意**的地步了?而這個世界,又當(dāng)真是我想要生活的新世界嗎?莫知鴻依舊迷茫中,又有些莫名的憤怒。
莫知鴻想起了強(qiáng)崽母女倆,覺得自己在忽然間就變成了眼前這令人討厭的地痞,不同的是,這個地痞並不強(qiáng)大,而另一個場合,由自己當(dāng)?shù)仄Φ臅r候,卻是占據(jù)絕對的強(qiáng)勢!
我就一混蛋!一個沒有什麼用的混蛋!
莫知鴻想笑,是悲憤至極。圍觀的乘客也想笑,他們卻是忍俊不禁。
踢到鐵板了!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個想法。
能帶一根打磨得兩頭尖尖的鐵棒進(jìn)入車廂內(nèi),想必和檢查人員多少有些關(guān)係,而帶一把短槍進(jìn)入車廂的,隻能說和外麵檢查人員關(guān)係非淺了。或者說,這就是候車室裏一直宣傳的車內(nèi)執(zhí)勤人員。
大家都不是傻子,剛才都不做聲,現(xiàn)在有人掏出了槍械,自然更是一聲不響。在打鬥時都未曾中斷的喧嘩聲,忽然間銷聲匿跡。
乘客們有的看著天花板,有的看著腳下的口水,還有的緊盯著窗外一下下閃過的亮光,就是沒人把目光往莫知鴻這邊投過來。
既然我就是個混蛋,那你碰上我,也算倒黴了!
用另一隻手摟住倒黴老大的脖子,莫知鴻也學(xué)著剛才那先遣官的說話方式,貼著他的耳朵邊冷聲道:“把坐位給我擦幹淨(jìng),然後滾!”
盡管莫知鴻的飛鷹已經(jīng)頂住了老大喉管,可老大還是不顧可能讓喉嚨受傷的危險,拚命的點(diǎn)頭。
牙床上留出的血絲,順著莫知鴻才清理過的槍側(cè)滑了下來。
莫知鴻一撇嘴巴,把槍掏了出來。在老大還算幹淨(jìng)的外套上劃拉兩下,幽聲道:“還不動手?”
莫知鴻的實(shí)力,老大也看到了,他自然不敢不擦。可這槍筆在身上,而且槍口是朝著自己的子孫根,老大哪裏又敢動!隻好甩甩腦袋示意後麵的馬崽動手。
可敢動手的,現(xiàn)在都躺在了地下。剩下的馬崽可沒有這麼機(jī)靈,可憐的老大愣是甩酸了脖子,也沒招唿到一個。
“去擦!”擦幹淨(jìng)手槍的莫知鴻也發(fā)現(xiàn)了這情況,插槍背後,一讓身子道:“你自己去。”
老大慌忙撲了下去,用自己的衣袖,努力的擦拭起汙穢不堪的坐位。
看著老大失去了最後的武力屏障,萬分狼狽的努力擦拭坐位,不知為什麼,莫知鴻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
“算了。”莫知鴻又改變了主意,拎起老大的衣領(lǐng),把他丟在了一邊。一屁股坐在還沒擦幹淨(jìng)的坐位上,莫知鴻對著狼狽不堪的老大道:“離我遠(yuǎn)的就行了。”
坐到了位置上,看著老大帶著自己的馬崽,在眾人鄙夷的眼光中擠了一小塊地方蹲下,莫知鴻在剎那中恍然——近乎討好一般順從自己,妄圖謀求諒解的老大,和一直在努力保持低調(diào),以求一個平靜生活的自己,是何其的相似啊!
原來我一開始就錯了!這樣做,或許真的能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可失去的,卻更多啊!莫知鴻掃視著一個個麵帶鄙夷的乘客,心中豁然開朗。
可我又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
蟲蛹通道中,蟲蛹列車快速的前進(jìn),莫知鴻則又繼續(xù)思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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