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霧水的虛月兒,渾身顫抖著向莫知鴻問道:“我哥哥,他……他去山崖了?”
他去山崖給你采花了。
這話莫知鴻當然不會說,隻能點點頭。
“哥!”虛月兒停止了顫抖,慘唿一聲,再也不管禮貌,狂奔了出去。
莫知鴻不明所以的注視虛月兒離開,向忽然神色黯然的巰流問道:“什麼事?”
“還不是你們人類!”巰流本就對莫知鴻沒什麼好感,剛才的談話也隻是為了祈雪的學習而已,甩了一句之後也追了出去。
“哎呀,爸爸為什麼不問我?”祈雪倒是沒什麼感覺,搖著莫知鴻的胳膊道:“我知道啊!”
莫知鴻蹲下身子,麵對麵的向祈雪道:“說吧!”
祈雪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她不懂為什麼大家要在屋子裏生活取暖,也不懂為什麼要上學學習,但她也知道很多關於異族的傳統和習俗,這其中包括很多虛業兄妹倆也不明白的。
“一個媽媽生的族人,有好多都有月兒姐姐剛才產生的心電感應,但這種感應隻有在其中一人發生危險的時候才會產生,產生的形式有很多,比如心髒痙攣,大腦陣痛……哎呀,爸爸要幹什麼?”祈雪還在一臉得意的解說,忽然被莫知鴻夾著腰抱起。
輕身身法,異族和人類各有所長,但這隻是一部分人才擁有的本領。追上被巰流牽著手跑的虛月兒,並不需要花太多時間。
“我更快!”不由分說將虛月兒扯到自己手中,停下身子指著後背,莫知鴻道:“上來!”
哭得不知所以的虛月兒早沒了分寸,聽著莫知鴻的指揮趴在他的背上,手臂直指著哥哥上山的方向一個勁的抽泣。
“你……”巰流還沒氣得說出什麼話,莫知鴻早已踏步而去,速度實是快得讓女老師愕然。望著努力將腦袋伸長向自己做鬼臉的祈雪,巰流連怒都怒不起來了。
莫知鴻心中也是焦急,雖然虛業對自己從來都是橫聲橫氣,但無論是碗快飯食,還是被褥衣物,這罵罵咧咧的男人都沒少過自己一件。兩年的這種平靜日子,足夠莫知鴻把他當作家人來對待,也足夠讓莫知鴻對他的生死安慰操上一份心。
頭一次將藏匿的實力展示出來,莫知鴻的身手並沒有因為長期沒有鍛煉而生疏。兩人在手,莫知鴻依舊輕鬆飄灑。正如耗子曾經說過的,武者之術的進步,隻是隨著行氣的日積月累增長。
可唯一的觀眾虛月兒,卻沒有心思觀察莫知鴻的奇特表現,兩邊的高山擋住了信號的傳遞,這裏的人不能用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互報平安,焦急難耐的小姑娘不時咬牙低泣兩聲,更多時候則是牢牢將手臂,指向哥哥最近工作的那個懸崖。
壓抑的悲傷比催促更顯焦急,不用姑娘提醒,莫知鴻已用上了最快的速度。
草木飛退清風揚起,莫知鴻時躍時蹲,取直線向山崖奔去,不經壓製的氣流擴散開來,不知引了多少異族好手在後追逐——人類的氣流和異族的一樣不同,這種不經掩飾的放縱行為,無意是在異族人類聚居地的挑釁。
一路飛奔的莫知鴻已然無暇他顧,,他順著月兒的意思加快速度,但又不希望自己很快到達地點。
在這裏生活了兩年,獵人帶給異族的傷痕,莫知鴻也見了不少,支離破碎的家庭,悲痛欲絕的母子或兄妹,這些都讓莫知鴻隻能默然麵對著一次次仇視的目光。
沒有在異族聚居地生活之前,莫知鴻從來未曾把異族和人類等同起來。
可兩年後的今天,莫知鴻不得不承認,除了腦袋中多了一塊源晶,這些長得很像人類的種族,其實擁有和人類完全一樣的思想。
不,在蠻蛇峽穀的異族,比人類更加善良。
盡管莫知鴻走到哪裏,都是麵對著仇視的目光,但他們還是包容了一個人類世界也無法容納的通緝犯。其原因,僅僅是因為莫知鴻已經被虛家姐妹收留。
莫知鴻放緩了步子。
山崖下,一個人靜靜的躺著,遠遠看去,大地上一片紅痕,讓他的身下盛開了一朵美麗的花兒。
虛業曾經在這裏向妹妹驕傲的宣稱:“這是我獨有的領地!”
而今,這獨有的領地,也成了他永遠的守護。
“哥!”哭得淚眼婆娑的虛月兒,被水霧擋住了眼睛,當她從莫知鴻的身體上感覺到速度的異常時,定神向前一看,猛的將莫知鴻推了個踉蹌,從他背上掉落在地。
“哎呀!”
莫知鴻本就渾身緊繃,被這一推,幾乎將小姑娘的腰肢夾斷。剛才享受不已的祈雪,掙紮著從莫知鴻的胳膊中逃竄出來。
跌落在地的虛月兒,仿佛在剎那間被抽去了所有的氣力,這善良的姑娘掙紮了好幾次才站穩身子,推開欲扶她前行的莫知鴻,搖晃著走到了虛業身前,趴在哥哥的身上失聲痛哭。
綴在莫知鴻背後的異族,也都在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這種慘劇幾乎天天發生,習以為常的他們,靜靜的在遠處圍成了一個圈,是為了保護著失去親人的虛月兒不受傷害,也是為了給天人相隔的兩人一個獨處的空間。
莫知鴻輕輕的走到虛業的另一邊,默然無語。
虛業的頭部缺少了一半,耳朵上方被齊齊的揭開,大腦已然不見,隻剩下半個碗狀的空洞,讓人看上去渾身冰冷。身體從高處跌落,已然血肉模糊,但扭曲的身體,仍然依稀可以看見一些輪廓。
死者的身上永遠不會少東西,這是專業獵人最起碼的證明。甚至如果死者大腦中隻有源晶,而不是色彩繽紛的霓彩,獵人也一樣不會動上一動。不貪小便宜,這是獵人們最重要的準則之一。
“哎呀,大壞叔叔的腦袋不見了!”也隻有在這個時候,祈雪方才顯出旁人難以察覺的冷血。常常把莫知鴻唿來喚去的虛業,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被祈雪稱為大壞叔叔。
“哎呀,切割頭部的,好像是的專用工具。他的動作很熟練的,取走源晶後從山上拋屍,這樣的情況,大概是從100米左右的地方丟下來的。”小姑娘凜然不懼的蹲到了虛業半個腦袋的方向,對血肉模糊的屍體做著最認真仔細的觀察,就像一個專業的驗屍官。
“哎呀,好大一塊石頭,可以站好多人。”說完話,祈雪又抬頭往峭壁上方看,抬手指著一塊凸出的石頭道:“他大概是躲在那裏動手的。”
話音一落,莫知鴻便如壁虎一般附在壁上,僅靠自己的兩隻手,迅速的向上攀崖。
碎末紛紛揚揚從莫知鴻身體附近灑落,掉落在抬頭仰望的祈雪眼睛裏,讓小姑娘很不高興的低下腦袋搓揉自己的眼睛。
次次落手,莫知鴻全憑氣勁插入,用武者之術在不便攀爬的山崖上,開出了一條通往上方的道路,速度之快,讓在遠處望著的異族,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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