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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不是說這個時代裏麵的人都是神，而是比起後世的人來說，此時的人無異於神沒什麼兩樣。


    即便有些欺詐恐騙，甚至有人流離失所，但無疑整個大時代是和諧的，眾人無彼無我。


    何況他們能夠唿風喚雨，擅於與自然萬物為友，他們早就能夠種植穀物，隻是更多人遵循自然之道享用自然賜予的食物，而不去破壞自然一切。


    他們是生活在地上的神仙。


    而天上那些充滿了陰謀算計的神仙不過是一群居住在天上的人。


    他們樂天知命，不抵抗，對於所有苦難欣然接受，若老莊有幸早生無數年，於此時不過是平凡人一個，又有什麼值得推崇。


    老莊於後世而推崇，不過是因凡世中追名逐利的人太多，他們太與眾不同，如此有性格，怎會不受到同樣喜歡閑適生活的狂狷的推崇。


    而他們既於此是個普通人，那麼為何去推崇，誰會推崇身邊人呢。


    這是最好的時代。


    吳羽想著。


    她想要的太多，不如這樣什麼都別要。


    然而正是這種性格招來了他們的毀滅，因為他們不會去爭奪，也不會去避免災難。


    於他們來說，災難、死亡都是一樣的。因為遇見了，所以承受，沒有別的原因。


    所以對他們來說。也許是樂於死亡的。


    那一場大戰，從天上蔓延到地上，鮮豔的紅色塗遍了滿山滿穀的綠色，鮮豔的紅還未能成為暗紅就被新鮮的血液再次覆蓋住。


    她就看見在那樣情況下的自己，小小的一個人，不過十許，臉上卻平靜無波。一點兒都不像最開始的她，更像是經曆了無數世的自己。


    她早該知道的，既然是她的前世。那麼她必定會遇見自己的前世。


    唯一的意外是她不再是第三視角，她被禁錮在小小的軀體裏，與自己前世共用一個軀殼，隻是跟木頭人一樣。不能告訴不能動。隻能通過前世看見的東西才能看見。


    他們是無所謂於血緣種族情感的，盡管吳羽好奇於這種情況下要如何繁衍，但是確實他們清冷的如同不近人情的神仙。


    她在前世身體裏，可以感知前世的情感思緒，她與她情感容在一起，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前世的自己還是就是今世的自己。


    總之成了一個人。


    她站在那裏，看著族人親人從容赴死。麵色平靜。


    腦海中迴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一個醜陋的女人。內心卻無比美麗，她說：“死亡是既定結局，固然可以反抗，但又有什麼意義，我們順於天道而生，然後順於天道從容赴死，左右來世不過換一個身份換一個皮囊，也許來世你我會成為姐妹，想想也是好到極點。”


    他們的不抵抗不過是看透了人世，何況死亡於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場重生。


    不生何死，不死何生。


    說得不好聽一點兒，死亡對他們來說就像換個帳號玩兒遊戲。


    所以談不上懦弱，也談不上灑脫。


    一個個的人死去，竟沒有人想要逃，也沒有人想要反抗。


    有甲胄天神從天而降，果真是腳踏祥雲。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大英雄，總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聖衣、駕著七彩祥雲來娶我。


    可惜他算不算她的意中人，她尚且不明了。


    何況他也沒披金甲聖衣，沒駕七彩祥雲，更不會是來娶她的。


    她不用猜不猜得中，她早已心知肚明，縱使她對他有情又怎樣，他對她從頭至尾都無情。


    站在那裏，不言不語更沒有動。


    他將那些曾經屠盡她族人的魔盡數斬盡，他走到她麵前，長槍挑動，刺破她心口，還差那麼一寸，她看著他，沒有一點兒表情。


    他居然在這樣的眼神下收了長槍，默默看著她，半晌才道：“你跟我走。”


    “去哪裏。”


    “我收你為弟子，我去哪裏你去哪裏。”


    她慢吞吞的抬起頭，胸膛上的血液不斷落下來，她依舊沒什麼表情。


    “好。”


    一個好字，便將他們之間此世的關係永遠定在師徒之上。


    師徒之戀是禁忌之戀，天地君親師，就算沒有這些道德禮儀的束縛，他也不會愛上她。


    他是亙古之處便存在的神，一世世輪迴曆劫，一顆心早就冷硬若石，若是冰還能捂化，石頭便不行了。


    他挾帶著她徑直上了九重天上，天帝尚在論功行賞，他已帶著她先行離去。


    九幽之處有玄冰，曆經不知多久，其上有冰封宮殿，無甚牌匾。


    他將修煉法訣打入她腦中，自行閉關去。


    她靜靜找了一處地方，開始修煉。


    至此，她依舊冷冷清清，他卻還有些情感，果然最好還是別動心，誰動心，誰最苦。


    他尚未告訴過她名號，隻是吳羽早就知道。


    而他對她的態度難免讓人誤會，若說是他對她冷漠到不在乎，但他閉關修煉的時間明顯減少，他更多的時候看著她。


    冷漠的人如果對你不一樣，不知道有幾個不會想差。


    不知凡幾，她已習慣一睜眼就看見他，她更加習慣他給她講解修煉難點時被他全身縈繞住的冷氣，她才發現原來比起陽光，冰冷陰暗才是她的追逐，唯有待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才不會焦躁，才有一種來源於內心的平靜。


    宮殿裏沒有其他神仙，東華帝君即便是帝君也總有一些地方不得不去，一旦群居，想要獨善其身不受打擾是不可能的。


    吳羽長時間的一個人在這冰冷的宮殿裏，直到這冰冷的宮殿都壓抑不住她內心的焦躁，她不明白自己在焦躁什麼，無由頭的，好似心火煎烤，吳羽感受到了，她卻無法以此來對前世做什麼，她感同身受卻無法擁有身體的控製權。


    好在亂走的前世找到了通往下麵宮殿的路，冰殿建立在冰上，冰下又有無數重。


    她越走越下麵，終於平靜下來，於是打坐靜養。


    不知道是不是長時間的處於寒冷的地方，她的身體由最開始的溫熱變成了冰冷。


    他不在，她也不知，餓到極點便吃冰。


    她對他沒有多餘的情感，就像是她在這宮殿中最常見的冰塊一樣，見到就見到，隻知道他是她師尊，然後就沒有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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