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晚上來到興湘殿用膳，他是特意叫慶公公吩咐禦廚房，做幾道精美的江南小菜，他認為，菜肴精美有風味，便是富含了民間尋常的煙火氣。


    他就是想試一下民間夫妻的感覺。


    明無道沒提起皇後的事，因為她很清楚，在皇帝麵前說皇後的苦況，不會讓皇帝心疼憐惜，隻會讓他覺得皇後拿喬做作，故意在她麵前表露慘狀。


    但是，明無道沒說，皇帝反而問了一句，“你今日去給皇後請安，她可有為難你？”


    明無道放下筷子，說：“皇後宅心仁厚，不會為難我。”


    “嗯，那就好。”皇帝喝了一碗魚羹，若有所思地道：“原先太子說在別院住的時候，學會了垂釣，做了許多鮮美的魚羹，你在東宮的時候，可有見太子垂釣過？”


    明無道垂下眸子，“東宮的事，我不關注，所以並不知道。”


    “那你在東宮豈不是無趣得很？”皇帝笑了。


    “有孩童作伴，教育他們讀書識字，日子十分愜意。”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若喜歡他們，朕可以讓他們過來陪你，你可以還像往日那樣教他們的。”


    明無道搖頭，“倒不必，如今太傅當了他們的老師，我相信太傅比教得更好。”


    皇帝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背，眸光寵溺，“瞎說，無人比你更好，在朕的心裏，無人能及得上你。”


    “……”明無道甚是無奈，當皇帝也是要提升自己的，如果當初他用這樣的話博得了貴妃的歡心，還不思進取想用老套路討好別的女人，那現在真的是落伍了。


    說句人話吧。


    她抽迴自己的手，本來沒食欲了，但還是吃點吧，吃飯的時候顧不得耳朵的。


    今天的晚膳，燭光很好，菜肴不錯，氣氛尷尬。


    其實，他還不如擺出他皇帝的威嚴，維護著皇帝的身份，這樣的笨拙討好，而且還笨拙試探，他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嗎？


    她一點都不相信皇帝真的喜歡她，從他眼底看到什麼樣的情緒都有，唯獨沒有愛意。


    皇帝喝了點酒，賴在興湘殿不走了。


    但是，他也沒有上床去睡覺，就躺在貴妃榻上，靜靜地看著明無道手執一卷書在閱讀。


    慢慢地，他眸子半闔，許是睡過去了一般。


    明無道依舊在看書，晚上閱讀是她的習慣，所以不管誰在，她都要閱讀的。


    過了半個時辰，皇帝睜開了眼睛，那燈光籠罩著他惺忪的眸子，下意識便呢吶了一聲，“柳兒，該睡了。”


    他說完，自己便怔了怔。


    明無道仿若沒聽見一般，聚精會神地看著書，更沒發現他醒來似的。


    皇帝又閉上眼睛了，但這一次他沒睡著，腦子裏紛雜不已，許多事情如萬千溪流一般，全部都迴到了他的腦子裏。


    他覺得自己的心都揪成一團了。


    半晌，他站了起來走過去，“還不安置麼？”


    明無道抬起頭，看著外頭問了一句，“什麼時辰了？”


    “亥時了。”他伸手探向她的肩膀，但即將碰到她瘦削肩膀的時候，卻又止住，“朕還是迴去吧，你別看太晚了。”


    明無道微微頜首，“好的，知道了。”


    皇帝轉身出去，背影漸遠，光芒便淡了，照著那一副孤清影子。


    明無道若有所思，柳兒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