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令被妄言帶走了。”老者僧人答完念戈的話繼續掃著落葉。
念戈恍然間反應過來,就說他為什麼這麼的熟悉。“你難道不是妄言嗎?”她問,即便隻剩下皮包骨,可那雙有神的眼睛還是一樣的。
“我隻是他的心魔而已。”
“心魔也是他。”她才不會去區分這些。她是念戈,念戈也是她。“隻有心才屬於真正的自己。”她說道。
念戈的話又一次讓老者僧人放下了手中的活。他思索著她的這句話,這道理竟然讓他無法反駁。“般若令在他的袈裟下。”許久,老者僧人告訴了她,便頭也不迴的進了佛塔內。隻是嘴裏一直念叨著“隻有心才屬於真正的自己……”
那他們這些魔人的存活不都是為了自己嗎?
念戈看著的他蹣跚的步伐,看得到的孤獨伴隨在他的身旁,他用掃帚柄當做拐杖,吃力的爬上了臺階,然後消失在昏暗的佛塔裏。
眾多僧人安詳的緊閉著雙眼,朝聖心中的向往,念戈在這裏麵尋找著妄言的肉體,在莊嚴的大佛前,妄言赤色袈裟裹身。他的神態比起那個心魔,光亮圓潤不少。當她靠近一步,便有一股力量將她往後推去。臨走時設下的結界微弱的毫不費力就被她衝破,隻是在結界破除以後,妄言的身體卻突然的幹涸,像是所有的精氣與水份被瞬間吸走。
殘破的羊皮卷經書從他袖中刻意的掉落出來。念戈小心的將它拾起,蘊藏的力量在她手中躍躍欲試,不用再多加猜疑,這就是所謂的般若令了。受令者,不死不傷,隻能存活於永世無盡煉獄,承受不滅的痛苦。對於那些心魔那便是最痛苦的受戒了。她將般若令握緊,最後的一搏也就是這個了。
素蘿在見到雪女的時候,不覺得一怔。她驚訝的是麵前的人竟然能解開她的封印,從那深潭裏逃出來。
“你的本事還挺大的嘛?把你冰封在幽暗之底都能有辦法逃出來。當真不能小瞧你。”
雪女聽著她的話,她顯然還不知道,金蟬已經換了殼。她不開口,密聲問著當作眼睛的遊魂,現在是何地。
他們隻是按照念戈所指的方向一路向下,在越過山峰以後所在的溪穀旁邊,左邊是蔥鬱的密林,右邊則是一條從山上傾瀉而下瀑布,連接著清澈的溪流。它是因為看到了有人在溪水邊審視著自己的容顏,才讓雪女停下了腳步。沒想到這麼幸運的就遇到了要找的人。
雪女大膽的往前走了幾步,故意看著她,素蘿也不退讓,卻也不得不去提防,死裏逃生的人,總是有頑強的生命力。
當遊魂告訴她,她隻離素蘿一尺的距離的時候,雪女突然出手,而素蘿也防備的向後退去將她攔下。兩人交手間,素蘿對於麵前所謂的念戈產生了些許的疑問,一招一式所帶出來的道法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而這道法卻又讓她熟悉。
遊魂看到他們動手,心中不由得一緊,慌亂之下叫出了聲。“在左邊,左邊。”
雪女聽到聲音,於是操控著身子像左邊攻去。素蘿沒有主動迴擊,故意繞到前麵試探著麵前的人。
遊魂又是一緊張。“在前麵,她到前麵了。”雪女隻得聞聲辨別素蘿的方位。反反複複,卻也沒能傷到她一分一毫。
“你不是念戈?”素蘿看出端倪,停下手。
“念戈是誰?”遊魂倒是主動的反問道。
雪女的散魂藏在裏麵不出聲,她暗自提醒了遊魂。他們隻接觸過那個跟他們交換的人,想也不用想,她口中的念戈就是那個人。
素蘿心上一計,索性說道。“我就是念戈。”
雪女聽罷不自覺得擰緊了眉頭,她連雪妖神的身份都不要了,說自己是他人,她的心思到底難以琢磨。於是迎著聲音的方向又是上前一擊。素蘿本想用冰雪之法將其封住,沒想到麵前的人卻搶先一步的召來了飛雪。
看著這冰雪陣,素蘿突然大笑一聲。“我當是誰呢?”但隨即聲音冷了下來。“師父,好久不見。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她故意說道。
遊魂當即閉嘴,它發現他們已經露餡了,然後隻得等待著雪女開口,可雪女又是不語。她在黑暗裏呆的太久了,從眼睛被奪走的那一刻起,她就隻能靠所有的觸感來判斷,她能想象到素蘿那得意的樣子。“我成什麼樣子,你不早就知道了嗎。”她的話語還是平和的,可麵對仇人,能有幾人還會內心平和。
雪女又是步步緊逼了上前,當初她不該將她救下,她用毒傷了自己的眼睛,卻將別人的眼睛奪走,她容忍不了自己的良心被狗給吃了。
“不要以為借了個身體,你就是我的對手了。”素蘿冷哼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真真假假,在蘇若傾的眼中一眼就能辨明,誰是念戈,誰不是,從他恢複記憶那一刻開始,就看得清清楚楚,他無非是不想讓素蘿傷心,才不忍拆穿她。他索性關上了門,任憑那些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當素蘿再次淩駕於雪女之上時,遊魂為了逃命,瞬間跑出了那個身體。少了牽引的雪女瞬間迷失了所有的方向,她被素蘿的陣法狠狠的壓了過來。正當她的魂要離開那個身體時,突來的一束金色光芒蓋了過來。
羊皮卷上的山河如同真實存在的世間一般,每一花每一草搖曳著它們的生命,那裏的山川河流仿佛用唿吸喚醒著周遭的一切,然後將其扭曲成一團冒著火焰的深洞。念戈念起了卷上的咒語,金色的字符猛然的包圍住素蘿。
“趁現在,你拿迴你的東西吧。”她對底下的雪女說道。
一旁的遊魂見素蘿被困住,自覺的迴到了那個身體,連忙替雪女牽引。
素蘿動彈不得,隻要一動,全身如同抽經剝皮一樣疼痛難忍,殊不知她是因為她的恨意與貪意才使得她這般的疼痛。
蘇若傾麵前的無念書一頁頁的被吹起,他睜開眼,依舊是看不清的墨跡沾滿了書頁。般若令被開啟了,他插手了會怎樣?不插手又會怎樣?命理如此安排,他到底是要接受還是不接受?
六道使者又出現在了他的旁邊,淡然的看著山的另一邊。
“誰會受那般若令?”蘇若傾問道。迴想之前,妄言曾將般若令給他的時候,隻是擔心身為藍魔的她會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情。可他從沒想過要用這個去懲戒哪一個人,因為他不會讓這些事發生。隻是事到如今瞬息萬變,好似誰也轉變不了。
“你希望誰會受這個戒?”六道使者反問。
“誰都不要。”他迴答的直接,終究是不想被命理就此安排,於是起身前往那受戒的地方。
六道使者連忙伸手阻攔。“她們若能自己解決,對誰都好。”
“般若令都出來了,你還想說對誰都好?”蘇若傾反問。“當初是妄言阻止了我,才讓念戈變成了如今這般某樣。如今,你又想讓她們變成什麼樣?再一個藍魔?還是再一次輪迴?”
“你的心還是不能放下她?”六道使者聽的出他話語裏的擔心,他並沒有緊張或擔心他人,而是在擔心那隻青鳥妖。
蘇若傾一怔,他遲疑了一會兒,僵硬的擺著頭。他不想承認,可他的動作連自己都騙不過去。
“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再參與進去了。”六道使者依舊不讓。
蘇若傾也不再客氣。“佛本救人,可它卻害了多少人?”
“世人都有冤親債主,時候到了各自都要還報。佛沒有害誰,隻是這世上沒有誰需要去救,總之,你不能再插手了。”
蘇若傾可笑的看著他。“那就是所謂的見死不救嗎?”他終於知道,他們所說的理由有多麼的冠冕堂皇了。“沒人能阻止得了我。”他推開六道使者。在般若令收起之前,他去到了那個溪穀旁。
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飛鳥的鳴唱伴著溪流緩緩的流淌的聲音,宛如寫了一曲大地之歌。他環視著周遭,一切靜好如初,絲毫看不出任何打鬥過的痕跡。般若令被收起的瞬間就將一切歸為原位。
青鳥在枝頭朝著他叫了叫,隨即飛落在他的肩頭。是念戈,他看出了她,於是順了順它的羽毛,他多麼慶幸受般若令的不是她。
青鳥跳躍了幾下,落地成人。念戈還是最初的那一身翠羽衣服,還是那稚嫩的臉蛋,還是泛著純真的眸子,還是按個乖巧的唇。可她的心,在經曆過這一切之後,再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你迴來了。”蘇若傾將所有的一切藏於心底,他盡量的讓一切看起來都像是最初的模樣,包括他的笑容。
“迴來了。”念戈顫抖著眸子,她伸手小心的觸碰著蘇若傾的輪廓,終於能再一次認真去端詳著他了,端詳他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還有他的.....
她微微踮起了腳,有多少次吻向他都是被他推開,而這一次的試探,換來了他的主動。
蘇若傾摟過她的腰枝,雙手用力的將她貼入自己的懷中,早已火熱的唇猛然的貼上去。從一開始他就在逃躲,而這一次說什麼也不會在意什麼了,他在意的隻有她。
念戈順勢攀上了他的脖子,貼緊的身體相互感受著那陣陣急促的心跳。他故意傾倒向一旁,將她帶入了這溪流之中。一層一層的探索在水之下,解開著他所有的欲望,好似兩條自由的魚兒,盡享著水中之樂,然後將他們帶入某個溫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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