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雁輕歎了聲,:“蘇公子,你我相談甚歡,本來不必刀兵相見,王將軍死則死矣,公子與落雁一起去見密公,密公仁厚知事,心懷天下,隻要了解事情原委,必然不計前嫌,日後富貴同享。”
蘇留饒有興趣的盯著她:“如果我沒有猜錯,今晚的布置,一定也是出自美人兒軍師你的手筆了?”
沈落雁智謀如海,城府何等之深?
原來根本不會動搖的芳心被蘇留這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目光一照,居然莫名的有些心慌意亂,掠了掠耳畔青絲掩飾自己這種不知所起的慌亂情緒。
“是!”
她坦然承認(rèn)了這一點,繼續(xù)道:“人力終有盡時,亂世之中,蘇公子難道真想一人敵國麼?”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蘇留平淡道,聲音有說不出的篤定。
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連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靜謐壓抑的森然氣息,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發(fā)。
不過秦叔寶還沒有下令,他在看著沈落雁的表情,那一張絕美的俏麵上,看不出半點有關(guān)喜怒哀樂的表情。
“如今的局勢,對我可是大大的有利,我為什麼要答應(yīng)蘇公子的賭約?“
沈落雁俏俏而立,語聲幽幽。
“就憑這個。“
在眾目睽睽之下,蘇留伸手一招,幽暗夜空中風(fēng)聲銳響,瓦崗寨悍卒們一緊手裏弓弩刀兵,齊齊踏後一步,空中傳來了一聲鷹鳴戾嘯,接著,一隻巨鷹便從空中落了下來。
掉在院子裏,撲棱幾下翅膀,再也不動彈了。
蘇留一手拿攝,將綁在鷹腿上的一張密封的紙條取了下來,上書:密公勿慮,大事為上。
筆跡娟秀,但是勾折之處,十分有力,一見便知是沈落雁的手筆。
這女人臉色隻是變了一霎,就恢複了平靜,幽幽歎道:“蘇公子居然有這樣的手段,叫鄭將軍知道了,可真羞殺他了。“
飛羽鄭蹤,其人尤善控製鷹鳥,便是瓦崗寨裏專門刺探消息情報之人,沈落雁傳出這個消息可就值得玩味了。
什麼叫做大事為上?
對如今羽翼漸豐的李密來說,什麼才算是大事呢?
當(dāng)然是不擇手段不顧一切的坐上大龍頭的位置,隻要除去了翟讓,李密便順理成章的成為瓦崗寨的真正的龍頭,日後登極稱王,未必也沒有可能。
“蘇公子方才說要與落雁打賭,落雁便接下這個賭局,隻不過這賭局的內(nèi)容卻由我來定,不知道蘇公子有沒有異議?”
“說說看。”
蘇留手指在桌麵上篤篤地敲擊,淡淡笑道。
“蘇公子說密公難成大事,落雁卻不這麼覺得,不如便賭一賭密公能否登上瓦崗龍頭的位置吧。如果三日之後,密公能坐上瓦崗寨大龍頭的位置,那麼便算落雁僥幸贏了,公子要真心實意的供密公驅(qū)使三年,若是落雁輸了,也任憑公子處置。”
沈落雁美目之中泛動奇異亮光,說的條件似乎也十分公允。
隻不過兩人都知道,李密一方部署已久,要叫翟讓活不過今晚,今夜的滎陽城注定是血火並在的殺戮之夜。
然而叫沈落雁意外的是,蘇留居然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連一秒鍾的遲疑都沒有。
“既然賭局已經(jīng)開始。那麼落雁可就不客氣了,秦將軍,動手!“
沈落雁目光一閃,嬌叱一聲,曼妙身法展動,自己便先動手。
她一直拖延時間,直至於此,早就衝破了被蘇留彈指封住的穴道,這瓦崗寨的美人軍師在江湖裏也是大大的有名,蛇蠍美人奪命簪之名,都不知曾叫多少英雄好漢授首。
沈落雁動手的同時,秦叔寶也已經(jīng)會意,立時跟著出手,雄偉的身子猛地躥出,手裏的足有嬰孩手臂粗的金槍倒提,唿嘯風(fēng)雷嘯響,朝蘇留的肋下攢刺而來。
這無疑是一個信號,動手發(fā)難的信號。
“殺啊!”
周遭圍著的瓦崗寨悍卒們肆無忌憚的撲了上來,三五人成群,潮水一般洶湧,夜色深沉,火把豔光亂竄,看也看不清有多少人,院牆上的弩手則神情戒備,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蘇留的身上,場麵蔚為壯觀。
身法輕靈還以沈落雁為上,一陣風(fēng)也似地掠到蘇留麵前的也正是她,纖手上一枚細(xì)長簪子,閃耀著冰冷鋒寒的光芒,青絲潑墨一樣的洋洋灑灑,一股幽香撲麵而來,佳人笑意含情,手上卻毫不留情,朝著蘇留的脖子直刺了過來,一招之下,既出殺手。
“這便是美人軍師家傳的奪命簪了?”
蘇留麵色平靜如水。
此時他的武功何等之高?
隻是身子微傾,間不容發(fā)之際便讓過了這奪命一簪,同時右手輕揮,一牽一帶,如幻影掠空,正搭在沈落雁的纖腰之上,觸覺妙不可言,順勢便使個柔勁,登時便將這位美人軍師給攬在了懷裏。
沈落雁嬌唿一聲,俏麵煞白!
她也算是江湖裏有數(shù)的巾幗高手,更以輕功身法見長,前次根本沒有動手,被蘇留先手彈指,結(jié)果失身被禁,此時蓄意反抗,居然在一招之下再度失手被擒,素來多智的小腦袋這時候也轉(zhuǎn)不過來了,一片空白!
“不好!”
秦叔寶心裏一急,手臂虯張,虎頭湛金槍上勁道更沉。
軍中悍將,武功多是兇猛沉勁為上,以力勝之,不同輕靈一路,沈落雁先被蘇留扣住了腰帶,他心裏便存了幾分忌憚。
畢竟自己隻是隋軍降將,而美人軍師確是瓦崗寨的核心人物,也是二當(dāng)家蒲山公的心腹,她若有什麼閃失,自己萬死難辭其咎。
“好槍法!”
蘇留本身便愛用槍的好手,曾萬軍從中一槍挑了忽必烈人頭,此時凝目看上一眼就明了秦叔寶這一槍突出,如巨蟒靈蛇探首,槍尖顫動了千百次,便是這一槍落空,接下來也有無數(shù)的後著等在那裏,妙不可言。
他右臂攬著沈落雁,連點了她周身一十三處大穴,同時也探出了還未盡複的左手,稍稍屈指如弓,崩地一彈!
這一指準(zhǔn)確無比的彈在了奇異玄鐵的槍身之上,秦叔寶手臂一震一麻,直覺自己長槍撞到了一堵城牆之上,根本刺之不入,反而胸口說不出的煩悶,但是他陡然狂嘯一聲,精氣神瞬間達(dá)到另一個高峰,手裏虎頭鏨金槍攔身一橫,槍尖上挑,迴馬一槍,急卷風(fēng)聲直指蘇留心口。
秦叔寶這急身迴馬一槍迅猛如雷,數(shù)十斤重的虎頭鏨金槍在他的手裏便跟一根竹竿沒什麼兩樣。
蘇留心裏略微有些詫異,演義之中說關(guān)雲(yún)長的冷豔鋸重八十二斤他便嗤之以鼻,眼下身處的大唐卻似乎有些不同,秦瓊雙臂裹起風(fēng)雷之力,突出這霸道猛烈的一槍,少說也有千鈞之力,實在可怕,或是說這秦叔寶像隋唐演義裏秦瓊多些?
不及多想,蘇留便連出兩指,驚神指直接將秦叔寶的虎頭鏨金槍槍尖都夾了住。
錚!
虎頭鏨金槍發(fā)出一聲響亮哀鳴,秦叔寶雙臂原有用不盡的氣力,此時好像出現(xiàn)了一個缺口,力氣竟然朝著這個黑洞盡數(shù)泄去,迫不得已的棄槍往後避退。
噔噔噔!
一連退了十?dāng)?shù)步,撞翻了數(shù)個瓦崗士卒,方才站穩(wěn)身形。
他虎口震裂,沿著手掌邊緣滴落些血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蘇留提著他的虎頭鏨金槍,巋然不動。
瓦崗寨的大頭兵們也驚呆了,秦叔寶是軍中戰(zhàn)神,今日過手寥寥幾槍,就給人劈手奪了槍去?
秦叔寶臉色蠟黃上邊浮現(xiàn)些赤紅,血氣上湧,喉頭微甜,他將這一口逆血吞落腹中,慘然道:“原來是秦瓊造次了,敢問閣下大名?“
蘇留攔槍一掃,槍勁逸出,掃翻了一片瓦崗悍卒。
他獨身站在眾人圍中,沈落雁正站在他的身前,兩人的身子偶爾貼近,那曼妙的曲線也毫無保留的貼在他的身上,雖然還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姿勢也有些曖昧了。
蘇留甚至感受到佳人嬌臀之上舒緩柔軟的美好觸覺,沈落雁定定地站在那裏,身子好似僵住了一般,心裏卻萬分羞急,不好與人分說,隻能強(qiáng)行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勉強(qiáng)笑道:“原來蘇公子竟然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少年宗師,是落雁看差了哩。”
她做事謹(jǐn)慎,自然已經(jīng)在素素這裏了解過關(guān)於蘇留的一切消息,不過素素知道的消息也極有限,僅是知道蘇留的名字而已,卻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另說他比肩武道宗師,美人兒軍師自是不信的——在她看來,素素小女兒家沒見過世麵,方出此言,那些個大宗師人物,哪一個不是年過中年成名多年,蘇留這樣的年紀(jì),幾是他們的兒孫輩。
眼下看來,卻要她錯了,絕對要摒棄原先的念頭,重新來審視蘇留了。
她是一流的高手,秦叔寶也是天下有數(shù)的衝陣悍將,斬將拔旗從無失手,居然連蘇留一招都接不下來。
這兩人便是在場的瓦崗悍卒們的首腦,此時連這兩人都遇挫被拿,這些大頭兵們也不敢冒動半分,隻僵持著,眼巴巴的的瞧蘇留有什麼說法。(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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