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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彈丸藏後


    累屍成丘。


    血洗平原,草隨風如浪波動,空氣夾帶著濃濃血腥。


    莫折信垂頭猛咳嗽,人已經完全放鬆,開始信馬由韁。


    勁風獵獵,將他身後長麾如翅翼張開,其上繡的白狼圖騰隨風而動,栩栩如生。


    莫折信,白狼一隻,愛出奇兵,打仗不講“道義”二字。水戰,他射殺船夫;陸戰,他壓俘虜當盾牌、擋箭雨。


    陽光穿透雲層射下一束束的光,逆風中莫折下馬。


    身後,有傷人掙紮著撐矛起身,“你是援兵,為何屠殺我們?”


    莫折信迴頭,卻見一張被血汙得看不清模樣的臉。


    反正不認得,沒差的。


    他亮劍出鞘,不緊不慢地補上了那麼一下,直接送人歸西。


    當劍身沒那人胸口時,他才冷漠地開口,“敗將殘兵,已經可恥,竟然連元帥都敢棄,留著何用?全都該死!”


    抽出劍時,突聽到遠處號角吹起,幹戈震動大地,身旁坐騎聞聲踏蹄,揚脖嘶鳴催他上馬。


    “咳,咳。”莫折信踩住死將的頭,利用屍首上的頭發將劍身的血漬抹淨。


    來的果然韓朗這支“叛”軍。


    兩軍對陣。


    莫折信複又上馬,摘槍遙指,“韓朗你的人頭,又升值了。”


    韓朗一騎當先,咧嘴大笑,“我就在這裏,要人頭,你來呀。”


    平原再戰,兩敗俱傷,


    “熬”殺到入夜,終於收了兵。韓朗軍生擒莫折信,算是險勝。


    事實證明,莫折信是相當難纏的敵手,而——


    有他助臂是相當可、靠的。


    韓朗軍帳。


    “蠟製箭頭,撕殺演習,中箭裝死這類窩囊仗,也隻有你個愛看熱鬧的種想得出。”莫折信邊咳嗽,邊拔出卡進鱗甲縫隙上箭支。


    韓朗懶懶道:“莫折大將軍,蠟不便宜。”而且他事先還命人烘烤過,保證箭頭遇甲就粘。


    莫折信正要開口,卻見自己兒子流年木著臉進帳稟報:“裝死的將士已經迴營,林落音敗軍旌旗也已收藏好了,沙場弄成與帳中那位將軍對殺的慘烈樣。”


    韓朗得意點頭連聲稱好。


    流年垂首再報:“隻是,現下怕是屍體數量不夠多。”


    “那就碎屍。”韓朗眼彎新月,“或斬或劈,隨意。一分二,二分四,殘臂斷腳分散放開就成。”


    “是。”流年恭敬出帳,目不斜視。


    “韓焉已坐龍廷,你我匯合足兵力足可以直搗黃龍,做什麼還演這出戲?”簡直畫蛇添足。


    韓朗支頤,望著自己的影子拗造型,“我都如此深情演繹了,自然有人愛看得要‘死’!”


    讓軍兵裝死沙場,就是隱藏自己的實力。都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果這隻螳螂會玩彈弓,情況又會怎樣呢?


    “而後呢?”莫折信問。


    “你寧死不屈,收押入牢。林落音倒戈。”


    莫折翻眼,站起身書生長揖,“王爺真給麵子。凡事都想做到天衣無縫。”


    “就算天有了縫,我也自然能想辦法給補上。”韓朗自信滿滿。


    “那你命我抓華貴,又是想補哪條縫?不怕你家受大人知道?”


    韓朗沉思後,眼一瞇,“華貴的事情,我會重新打算。至於華容,我想他早就猜到了。”所以,他能讓華貴安然活到現在。


    “韓大人,當心走火入魔。”


    “好說。”這難道不是很有趣嗎?他走的每一步,華容都能做出相應反應,或獻寶,或裝傻。雖然他也能猜出華容知道多少,卻無法估量到他會做出反應。


    就好似一條路,他走得過快,一直自傲沒人能跟上;可如此太久後,才覺察到原來身邊什麼都沒有,使得他不得不放慢腳步去等。忽然有那麼一天,他迴頭,居然發現有人不緊不慢地追了上來——


    受則當受的華總受。


    莫折兵敗,韓朗險勝的消息很快傳到京城。


    金鸞殿上,韓焉麵不改色,隻淡淡地追問了下,韓朗行軍的速度。得了答案,他又沉默片刻,旋即展笑,將話題轉到秋收耕作上。爾後,再無他事,直接宣布退了朝。


    左右大臣慌**頭接耳,議論紛紛,滿殿喧囂。


    而一直心虛的周真卻縮在角落,同樣疑惑盤據於心,卻無心多問,最後隻鬱鬱地歎口長氣,甩袖撇下眾人,徑自迴府。


    誰知人剛入府,便聽門衛告之,老王爺來了。


    周真心頭又是一緊,悶頭進門,繞過長長的九曲亭廊,一抬眼就見老王爺半坐半躺地在湖中涼亭納涼,黃豆大的汗珠沿著橫肉直落,人倒悠閑自在,哼著曲閉目養神,肥手還不時地摸著自己那隨時能向外噴油的肚子。


    “父王。”周真遣退下人後,躬身。


    老王爺睜眼,樂嗬嗬地問,韓焉的動向。


    原來,他早就從派出的偵騎那裏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兩敗俱傷,血染草原;他就等著這個結果。


    “韓焉沒什麼舉措,倒是從莫折信出征之後,宮裏宮外就一直沒有聖上的消息;朝野內外已經傳言,他已經遭韓焉的毒手,不在人世了。”


    “那太好了,弒君之名由韓焉一桿挑,一旦推倒他,皇朝複辟,你就是做皇帝不二的人選。”


    老王爺滿臉赤紅,興奮異常地踱步抹汗,“我……我這就給月氏國消息,告訴他們時機成熟,要他們盡早發兵。”


    周真一聽,皺眉遲疑地跪下,仰起臉,“爹,就此罷手吧!這皇位,孩兒不要。”


    “你說什麼?”老王爺突地肚子上頂,差點來個魚躍龍門式的跳躍。


    “賣國求來的權貴,孩兒寧可不要!”衣袖下,周真暗自手捏成拳,微陷的眼窩裏目光逐漸放亮。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蠢話!”王爺全身的肉開始晃動,“難道你要將這大好江山拱手讓給他韓家不成!”


    “我……,韓焉是該死,但是我也不願意幫月氏!”


    王爺退後幾步,逐漸斂住怒火,語氣恢複親切,“罷了!那我們先看韓家兄弟相殘,等有了皇上確切的生死消息,再做打算如何?”


    周真抿唇,半晌後終於點頭,“是。”


    光陰飛逝,芳菲漸落。韓朗隊伍越來越逼近京師,而韓朗麵色卻是一天比一天難看。


    原因之一,是糧草。


    一場假仗,使得外人看來韓朗損兵折將,並無糧乏之憂;而實際上營裏的兵士卻是有增無減,雖說他已得了林落音和莫折信兩路軍糧,卻因缺乏後備,就成了一大隱患。


    而更令韓朗鬱悶的是,自己實行速戰,一路打來卻隻得城不得糧,韓焉早已先他一步秋收征了糧。


    其二,為軍心。


    軍營不知什麼時候謠言四起,說小皇帝早已駕崩,韓焉為穩國安邦,全力對付月氏,才抗下重任,密不發喪。其他不論,就士兵看來,這仗就算打贏,也沒了他們擁戴的皇帝,沒了皇帝,就等於沒了犒賞,這仗贏了又有屁用。


    而且現下,韓焉成了為國為民,忍辱負重的聖賢;他韓朗卻變得師出無名了!


    “沒有聖上的消息,你們都死在外麵,別迴來了!”


    韓朗大吼,第一千零一次掀桌。派出去的探子都是窩囊廢,迴來隻會搖頭攤手!


    帳內忙跪倒一片,叩頭不止,“王爺息怒。”


    “滾出去!全他媽的,滾!”


    一眨眼,營帳內外草包立即退了個幹淨,隻剩下站在一邊為韓朗徐徐扇風的華容。


    “韓焉在等我入京……”韓朗揉眉心,怏怏道。


    白癡都知道那是龍潭虎穴,可若不去……


    華容聽後“唰”地收扇,嘴角上揚,朗聲道,“王爺,你忘了還有我。”


    韓朗托腮,目光閃爍,喜上眉梢地追問:“你打算怎麼幫我?”


    華容也迎合地露齒一樂,搖一手指,“我決定每日少吃一頓。”


    充帳寂靜,他開扇打風,帳外秋蟲清鳴,僅此而已。


    許久,身旁的人開始發聲,音質溫柔仿佛在笑,最具獨特的是,語氣還能略含磨牙節奏,“放屁!你每天才喝幾碗稀粥,就算一天不吃,也省不了多少糧食!”


    華容聽後忙低頭撥弄手指,不響了好一會後,最終抬起漲紅的臉對韓朗道,“稟韓大人,我努力了,屁實在是放不出。華貴不在身邊,沒人炒豆子給我吃,所以您怨不得我。”


    “你……不用時時提那大嗓門。”韓朗發急,過去生扯他兩邊耳朵,前後亂搖,“我現在要你假扮逃出城的皇上,來穩定軍心。”


    華容半張著嘴,會意後旋即讚歎,“王爺高招啊。”


    韓朗瞇眼迴瞪,罵一句:“人裝聰明你裝傻,好,你就裝吧!”突然壞笑,扯開華容的衣領,舌舔他鎖骨,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爺的要求,可是讓我提前上任啊……”華容仰看帳頂,效仿詩人抒**懷的姿態,“提前啊……”


    “不是遲早要代替你哥哥,楚二公子?這次全當是練習!”


    “可之前所有的事,都該王爺自力解決吧。”


    “條件!”


    “吾很貴。”華容斜睨。


    “華容,你說這世上錢與命哪個重要?”


    “錢就是命。”華容對答如流。


    “我說要你選,你就得選。”韓朗鬆開自己的長袍,讓大家坦誠相見。“你要命還是要錢?”摸著華容腿的手,慢慢上移去,嘴貼在他耳邊,低啞命令。


    華容妥協,無奈迴答,“要錢沒有,要命……”說到此處,被壓在下方的他半支起身,手勾攀到韓朗耳畔,“也沒有。”


    “銀票王爺看著給。至於命……,我家貴人的命,也請王爺留著。”隔了一會之後華容又低語,額頭落下一滴熱汗。


    “很好!”韓朗得答案後,身體順勢下伏,送華容一記力挺。


    華容悶哼了聲,扣抓韓朗雙肩。


    “楚二公子,我記得林將軍的殘手我還沒處理掉。”


    華容唿吸開始平順,他掌住韓朗腰,迴望。


    韓朗森森一笑,“我記得第一次聽你說話,說的就是封神榜。不如今天我們也效仿次,喂林落音自己胳膊肉,看他是否聖賢。順帶咱再打個賭,他吃是不吃。”


    在韓朗手下當差主要講究兩個字——效率。


    此時,白煮的肉湯就已經放到了林落音的眼門前,正騰騰冒著熱氣,足能體現手下辦事的迅猛。


    可惜淪為階下囚的林落音卻不合作,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肯喝。


    不喝就灌。


    “請吃夜宵,還犯脾氣?”兵卒東張西望,欲找個合適的家夥,撬開他的牙縫,躬身正尋著冷不防身體被人拎起,甩扔出幾丈開外,頓時倒地不起。


    落音聞聲抬起頭,困頓不已。


    “對不住,我嗓子不好;不能豪情地說‘住手’二字。”


    跟前的莫折信慢條斯理地關上木欄門端詳了會林落音的傷勢,啟筷撥弄著鍋裏的肉。“為什麼不吃東西?我還指望你傷勢快好,對殺一次過過癮。”


    被說到傷勢,落音抿唇闔眼,不想搭理。


    莫折對此報以冷笑,撂下筷子就對著他腹部猛送上幾拳。落音張口,鮮血落地。


    “你少條胳膊,叫林落音;少兩條胳膊也叫林落音;你四肢全沒了,隻要還有一口人氣,還是叫林落音。而叫林落音,就是傷我兒子流年的那位,我就不會客氣。”莫折信別有深意地微笑。


    “流年是你的……”


    “雖然我兒子多的是,也不缺他一個叫我爹。但兒子總歸是我兒子,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敗在你手,這多少讓我不舒服。”莫折看著地上的入土血跡,攤手聳肩。


    “你想殺就殺。”林落音悶頭,反正他早不想活了。


    莫折莞爾從腰際摸出酒囊,拔了木塞,自己灌了一大口,將囊口遞到落音嘴邊,“我生性好戰,有仗打就渾身舒坦。我等你傷好,咱們來個馬上論英雄。”


    落音遲疑,最後還是喝了口酒。黑重鐵盔下,莫折信的臉顯得異常白皙幹淨,無比自信的笑容,這才是軍者的驕傲。


    迷茫中莫折已為落音鬆了綁,“你自己再好好想想,當初你從戎到底為了什麼?”


    莫折信複命時,韓朗正在營邊小解。


    “他答應了?”韓朗問。


    “差不多。”林落音是人才,韓朗頭腦熱勁一過,又不想殺他了。


    “你可真能唬,不過也隻有林木頭這樣的,才相信自己的肉會被人煮著吃。”


    “就是忒傻!這麼熱的天,他也不想想,廢胳膊能保存幾天!”華容就不會上當。


    “你是不是打賭又輸了。以後你打賭前,支會我聲,我開外盤,準賺。”莫折不客氣地點穿。


    韓朗兇了他一眼,釋放完畢,甩袖瀟灑走人。“放手的石灰盒,我交華容自己處理去了。”


    “哦?”


    “斷就斷了,還藕斷絲連。”韓朗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抱怨了句。


    “攻京城還要過太行山,潘克該和你討論這一天塹屏障的事。”太行山大小七個道口,虛虛實實進攻,總能得手。


    韓朗搖頭,指點山河:“繞開太行,正麵進攻。”


    韓焉以為韓朗為穩定軍心,必然抄近路,必將翻越太行。韓朗將計就計,隻放旗手搖旗,穿梭太行山。


    趁韓焉調兵而動時候,韓朗殺到京城郭外,兵臨城下。


    兩個月的圍城,終於讓韓焉氣焰殆盡。


    韓朗終於下令,全軍準備,次日總攻。


    啟明星亮,將士個個精神抖擻,進帳等令。


    入帳前,流雲叫住流年,“最後圍剿韓焉,我會自動請纓,流年你別與我爭。”


    流年錯愕間,隻見流雲一手折斷箭支。遠處的烽火照著兩人的臉龐,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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