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遊很擔(dān)心張雪，他萬萬沒有想到，張雪和他在一起會冒這麼大的風(fēng)險。泄露軍事機密罪？有可能還要上軍事法庭？秦少遊不知道這是多麼大的處罰，張雪到底承受了多麼大的壓力。但是他知道，雪兒一向把自己的身份視為榮耀，秦少遊也完全能夠想象的出，這將是對她一個多麼大的打擊。


    再想想，再想想，應(yīng)該能有辦法幫的上雪兒。找誰呢？中國軍政係統(tǒng)是分開的，自己在中國認(rèn)識的那幾個人根本觸及不到軍隊係統(tǒng)，這可怎麼辦才好？秦少遊第一次亂了分寸，呆呆的看著天花板，香煙一支接著一支的在自己手指間燃燒。


    “叮咚”，門鈴響了，把秦少遊從思考中驚醒過來，起來去開門。


    “你是？”秦少遊看著一臉憔悴的朱丹，問道。


    朱丹疲倦的看了一眼麵前的男人，“秦少遊是吧？我找你有事，我們進去談吧，電話預(yù)約的。”


    秦少遊這才想起，王明走的時候和自己說的話，連忙讓開身子讓朱丹進來。


    朱丹進屋之後到處打量了一下，問道：“張雪呢？張雪不在嗎？”


    “你找張雪什麼事情？她現(xiàn)在不在，有什麼事情你和我說吧，我替你轉(zhuǎn)告她。“見朱丹提到張雪，秦少遊心裏麵一揪，他以為朱丹是張雪親戚之類的，沒敢告訴她張雪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平時張雪對自己的事情也絕口不提，秦少遊尊重張雪的個人隱私，也不想太過幹預(yù)她的私人事情，所以對她的家庭狀況也不是很了解。


    朱丹打量了一眼秦少遊，她對秦少遊的感觀一直不好，還認(rèn)為他不過是一個傍上富家小姐的小白臉。不過現(xiàn)在既然找不到張雪，朱丹也沒有辦法，考慮了一下，還是說道：“秦先生，我們在上海見過，我叫朱丹，是東方證券公司的客戶經(jīng)理，上次幫你們在我們證券公司開戶的。”


    聽朱丹這麼一說，秦少遊再仔細(xì)打量了一下朱丹，心裏麵恍然，看來一直跟著自己的神秘炒家就是她，也隻有她才能實時監(jiān)控自己的交易記錄。既然不是張雪親戚，秦少遊也沒有了顧慮，加上現(xiàn)在心情也不好，不耐的說道：“原來是你啊，你找張雪有什麼事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和張雪就隻有一麵之緣吧。”


    “你讓她出來，我要當(dāng)麵問清楚，她為什麼要拉我下水。”朱丹的眼睛紅紅的。


    秦少遊不屑的說道：“她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拉你下水？”秦少遊還清楚的記得，這個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是多麼的鄙視。也許在她的心裏麵，自己不過是一個靠著女人的小白臉吧。


    “我不管，我一定要見麵問清楚。”以往的高傲都是前塵往事，現(xiàn)在的朱丹更像是一個潑婦，試想，一個以自己的小資情調(diào)為豪的女人，如何能夠承受得了背著巨額債務(wù)，每天數(shù)錢度日的痛苦？


    秦少遊懶得和她糾纏，把事情也挑開了：“你的事情我知道，這跟張雪沒有關(guān)係，是我一直在操作期貨，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跟我說吧。”


    “是你？”朱丹愣住了，“我不相信。”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被自己喻為高手的竟然是這個自己一直都看不起的男人，看他的一身打扮，土了吧及的，怎會是高手？


    “有什麼事情你就和我說吧，如果沒事，那你請迴吧，我很忙，沒空招待你。”秦少遊不耐煩的說道，他現(xiàn)在實在沒精神去和她煩來煩去。


    “你讓我虧了那麼多錢，我特地從上海坐飛機過來找你，就這樣打發(fā)我迴去？”朱丹憤怒的問道。


    “不就是幾百萬的事情，你說說你虧了多少？”


    “一開始跟在你後麵賺了四百多萬，但是在國債上全部虧了進去，還損失了我自己的兩百多萬，那是我全部的身家了。”朱丹連忙說道，語氣裏麵還透出一絲得意，這年頭有個兩百多萬絕對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你自己搭進去兩百萬？”輸了就是輸了，按照秦少遊的估計，明天一開市，朱丹立刻就會身無分文，大概還要背負(fù)兩百萬的債務(wù)。秦少遊突然覺得有點可笑，這個女人是瘋了還是傻了？過去的輝煌對她來說早已經(jīng)是過眼雲(yún)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不對。”朱丹見秦少遊掏出了支票本，心裏麵一喜，以為他要補償自己，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的，連忙補充道，“應(yīng)該是八百多萬，除了跟你賺的那四百多萬，我自己的兩百萬，還有兩百萬的債務(wù)虧空。”


    八百多萬？這女人還真夠不要臉的，跟我後麵賺的四百多萬也算是她虧的？秦少遊把支票簿丟在茶幾上，從煙盒裏麵抽出一隻煙，點上，吸了一口，看著朱丹問道：“你值多少錢？”


    “我值多少錢？”朱丹重複了一句，隨即心裏麵升騰起一股怒氣，臉漲的紅紅的，站起身來指著秦少遊尖叫道，“你問我值多少錢？你敢這麼侮辱我的人格？”


    秦少遊絲毫不理會朱丹的纖手所指，深吸了一個煙，放肆的打量著朱丹玲瓏有致的身材，不屑的說道：“你覺得你很高傲？覺得你很了不起？你也不想想你現(xiàn)在的處境。你認(rèn)為你現(xiàn)在還值錢嗎？誰娶了你誰倒黴，立刻就掛著兩百萬巨額債務(wù)，你男朋友呢？你怎麼不去找他？看看他會不會幫你還這個錢，問問他願不願意要你。你除了有個不錯的臉蛋和身材，你告訴我你還有什麼?”秦少遊指著樓下的天上人間道，“下麵夜總會裏麵，比你還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你和她們比，你有什麼資本值得炫耀？她們至少還會取悅男人，你會嗎？你什麼都不會。”


    “你不能這麼說我。”朱丹有點歇斯底裏。她被秦少遊絲毫不留情的拉迴了現(xiàn)實，自己的男朋友會拉自己一把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就算他願意，他也沒有那麼多錢。想起自己平時如何對他頤指氣使的情形，朱丹心裏麵涼透了。


    朱丹腦子裏飛快的思索，此刻，到底還有誰能夠幫助她？在她把自己所有的朋友都過了一遍之後，頹然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還真的是無所依靠。可是秦少遊把她和那些妓女相比，她實在心有不甘，這其中巨大的反差讓她難以承受，自己能是那些婊子能比的了的嗎？


    秦少遊見默不作聲的朱丹，和她臉上陰晴不定的神態(tài)，心裏麵微微歎了一口氣，語氣也平緩了一點：“你想明白了？”


    朱丹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心裏麵很亂。到剛才為止，她還不願意相信她要破產(chǎn)，她寧願相信這是一個夢。可是現(xiàn)在，她完全清醒過來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這能怨恨別人嗎？如果要怪的話就隻能怪自己的貪心不足。朱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完全沒有可以依戀的，沒有朋友，這個時候，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父母恐怕也不會搭理自己吧。


    “我明白了。”朱丹臉上竟然露出了微笑，“我對這麼晚還打擾秦先生感到抱歉，先前對秦先生的誤解也請秦少遊能夠原諒，我先告辭了。”在這一刻，她想保住自己最後的那一絲尊嚴(yán)離開。


    秦少遊沒有想到朱丹在這個時候還能微笑，有點發(fā)呆，看著她一臉平靜的往門外走去，心裏麵在思索著什麼。就在朱丹打開房門，正準(zhǔn)備走出去的時候，秦少遊叫住了她：“朱丹小姐，你等一下，其實這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解決。”


    朱丹的身形一震，站住了，平淡的問道：“能有什麼解決方法？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明天之後，所有的朋友都會背棄我，我實在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有誰能幫我。”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秦少遊肯定的說道。


    朱丹轉(zhuǎn)過身來，對著秦少遊緩緩的搖搖頭：“你想幫我？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很抱歉我不需要，我不想欠別人的，更不想欠你的。我還不起，除了這個身體我還能有什麼可以用來償還？秦先生，你難道就不能讓我留下點尊嚴(yán)？”


    看著朱丹消失的背影，秦少遊突然有種感覺，他覺得張雪和朱丹其實是一類人。所不同的是，張雪的自信和尊嚴(yán)來自她引以為豪的軍人職業(yè)，而朱丹的高傲和信心來自她的金錢和身體，這都是她們最本源的東西，如果失去了，她們會選擇什麼？朱丹算是廢掉了，兩百多萬的負(fù)債對一個女人來說是難以承受的，朱丹最後那一臉的微笑，讓秦少遊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不好，這女人不會去做什麼傻事情吧？秦少遊突然想通了什麼，趕緊掐滅煙頭，往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