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馬文生抬腳便去了王明芳辦公室。
王明芳恰恰站了起來，她看到馬文生，笑了，“我正要去找你，你去先過來了。坐吧，我想請你休閑一迴。”
什麼？洗溫泉浴？她一個女書記，自己可是男鎮(zhèn)長。馬文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你這段時間跑累了，也該休息放鬆一下了。你可別想歪了啊，”王明芳看到他嘴張得能塞雞蛋，自己本來覺得很正常的事，現(xiàn)在卻變得不對味兒了。
“什麼時候去？”馬文生問道。他有了種想關(guān)掉她辦公室門的衝動。
“下午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傍晚去吧，”王明芳答道。
馬文生嘿嘿笑著，又問道：“幾個人？最好就我們兩個。”
王明芳徹底淩亂了。她越發(fā)覺得馬文生蹭鼻子長臉了，於是收住了笑容道：“單位肯定隻有我們兩個，可是溫泉裏卻有數(shù)百人呢。”
啊？馬文生從沒洗過溫泉浴，一聽說是這個情形，立馬沒了勁頭。這樣還不如跳到河裏洗把澡呢。
“你先去忙吧，走的時候我叫你，”王明芳看著他的表情似乎很失望，心裏又是一軟。她不明白自己跟著這個大男孩似的鎮(zhèn)長在一起，為什麼最近始終有種心亂的感覺。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王明芳想著，她想起來了，就是那次她趴桌上睡著了，醒來後發(fā)現(xiàn)身上披了件休閑西裝那次。
還有那次，在自己妹妹王茵那個鄉(xiāng)下土菜館吃飯的時候。
懂得體貼和關(guān)懷的男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馬文生再迴到自己的辦公室，卻已沒有了那種氣定神閑。他想著這溫泉浴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呢？此時如果讓他拿把菜刀，去浴池裏把那些人全砍了，估計(jì)他也會這麼幹的。
心情浮躁地坐了一會兒，馬文生卻又想起剛才準(zhǔn)備讓王明芳找鍾三聲的事又忘了沒說。哎呀，要是真能和她發(fā)生點(diǎn)什麼，他還能讓她去找鍾三聲嗎？
擅長憐香惜玉的馬文生腦子裏一會兒想到這裏，一會兒想到那裏，最後決定什麼也不想，拿了份文件在手裏翻看著，準(zhǔn)備批閱，卻又忘了內(nèi)容。
自己這是怎麼了？馬文生對自己有些惱怒了。
是不是想到能和王明芳一棄前嫌，自己就亢奮起來了？馬文生開始責(zé)備自己。其實(shí)他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王明芳未必比他擁有過的女人漂亮，但她曾經(jīng)不停地羞辱過馬文生。
男人就是這樣，一想到那些曾經(jīng)傲慢的女人能向自己屈服，就像撿著寶一樣興奮。
剛到五點(diǎn)十分，也不過就是下班十分鍾後，王明芳打來電話，問馬文生是否會開車。
馬文生雖然會開車，可他沒駕照，於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答道：“不會。”
“那好，你讓小高開車走吧，等會兒你坐我的車，”王明芳說道。她的語氣不冷不熱，以至於馬文生開始懷疑他們即將要去辦的，是公務(wù)，而不是所謂的溫泉浴。
到了五點(diǎn)四十分，政府裏再沒有什麼人的時候，王明芳打來電話，說你下來吧。
馬文生便匆匆地下了樓，王明芳的那輛大眾車停在門前，馬文生走過去，正要拉開後排座的門，冷不丁看到開車的是王明芳，於是又坐到了副駕駛上。
“和以前我們?nèi)コ燥埖臅r候一樣，你開車，我坐副駕駛。那時候，我還是王謹(jǐn)?shù)拿貢ｋm然時間不長，可就像轉(zhuǎn)世了。對了，你的司機(jī)小胡呢？”馬文生問道。
王明芳伸手掠了掠耳邊的頭發(fā)，她的手指潔長細(xì)長，撩到那大波浪下，別有一番風(fēng)味兒。
馬文生咽了下口水，隻見王明芳摁下車窗關(guān)閉鍵，那車窗倏地一下關(guān)到了頂。
“你想讓小胡送我們?nèi)ハ礈厝獑幔磕切校医兴麃恚蓖趺鞣简v出一隻手來，拿起了手機(jī)。
馬文生連忙擺手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擺手的模樣有些誇張，王明芳不由抿嘴一樂。
“我們這，這是像是什麼呢？”馬文生忽然自言自語地問道。他希望王明芳插茬，這樣他就可以告訴她答案。
誰知王明芳冷著臉開車，也不理他。
車一直向西行進(jìn)，出了縣城，跟著是連綿不斷的小土丘，漫山遍野地種著茶樹。這一帶，馬文生還真沒來過。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王明芳忽然問道。
馬文生搖搖頭說不清楚。
“我家便在這裏。小時候，我就是順著這一個個土丘，背著書包上學(xué)去的。我數(shù)過，一共要爬71個土丘，我就能到學(xué)校了。所以上學(xué)的時候，我就想著以後不能再這樣爬下去。一旦留在家裏種地，這一輩子除了生兒育女吃苦受累，還要每天爬著這些東西，那樣的人生，當(dāng)真是沒了意思，”王明芳靜靜地說道。
“於是你考取了大學(xué)。後來又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在爬，不過不是爬下去了，”馬文生接口說道。王明芳的故事並不新奇，像她這個年齡的人，包括和馬文生年齡相仿的人，誰不是這樣走過來的。每次新到一個學(xué)校，都會換掉很多熟悉的麵孔，那些同學(xué)在高考中考的獨(dú)木橋上行走時，不斷地掉了下去。
“不是爬下去？那是什麼？”王明芳有些奇怪地問道。
“是爬上去啊，”馬文生嘿嘿地笑了。
王明芳覺得馬文生這話說得不太對味兒，正要喝斥，卻忍不住心裏一陣翻滾。她離婚之後，可是再也沒有近過男人了。王明芳可值狼齡。她臉紅撲撲的，向馬文生問道：“那你呢？不也在向上爬嗎？”
馬文生搖頭道；“那不一樣。你是爬坡，我卻是爬山。”
“爬山？”王明芳正要問爬山和爬坡有什麼區(qū)別，冷不丁想到以前的男人喜歡扯段子，便再也忍不住了，輕聲啐道：“早知道你這麼，這麼壞，我哪裏能叫你來洗什麼溫泉啊。”
那溫泉是鄰縣新開的一個去處。王明芳和曹文雪去洗了一次，覺得愜意異常。她本想以此來和馬文生走近一點(diǎn)，也借此好好放鬆放鬆，誰知道這人順著竿子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