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最熟悉的陌生人
談瑋然並沒有在自己家裏,而是正和他的未婚妻戴兮一起,在談瑋馨的府裏,聽談瑋馨給他們解釋葉韜的那份恐怖的計劃書裏的一些設(shè)計。談瑋馨在看到這份計劃書的時候,可沒有談瑋然或者是他們的父王談曉培以及大將軍卓莽等人的那種眼前一亮、驚愕無比的感覺,而隻是翻了翻白眼,隨後開始仔細(xì)地研究,看看葉韜到底弄了個什麼妖怪東西出來。
對於這樣一份東西,談瑋馨頗為讚賞。能夠這麼對付道明宗,可是十分有趣的事情,可是,需要解決的問題也有不少。比如初期怎麼來培養(yǎng)第一批可以迅速打入西淩,快速發(fā)展信徒的神棍。而這,也正是現(xiàn)在談瑋然的疑問。
“怎麼和陌生人打交道,很快地交上朋友,也是種本事呢。你平時去的那些酒家……”談瑋馨看了一眼在邊上同樣一臉好奇的戴兮,忍住了沒有嘲笑一下自己的這個好奇心很強、實踐心理也很強的弟弟前一陣攜未婚妻去青樓探險的事情,“和商戶,總有一些掌櫃啊,二掌櫃啊,或者是店裏的小二會讓你覺得特別好打交道吧?有些人你壓根沒見過,但就是能讓你覺得好像是熟人,好像很熟悉你。是吧?”
談瑋然連忙點頭。
“這也是本事,有的人的確是自來熟,就是喜歡和人打交道,但有的人,可就是看慣了別人的臉色之後才學(xué)會這套的。酒樓裏當(dāng)小二也是有學(xué)徒期的,就是這個道理了。”談瑋馨笑著說,她瞥見葉韜來了,嗬嗬笑著說:“讓葉韜帶你們?nèi)ネ恻I試試看怎麼樣?”
葉韜向來不習(xí)慣帶著品級的朝服,在來的馬車裏就已經(jīng)換上了一套青灰色的長衫。既然談瑋馨說讓他帶著談瑋然和戴兮出去“實習(xí)”,兩位尊貴人物自然去換衣服去了,而葉韜。則苦笑著在談瑋馨身邊坐下,說道:“你這又是搞什麼花樣?”
“你陪弟弟去玩嘛,順便把那個漂亮地弟媳婦帶走。丫的好奇心太強了,頭痛啊。”在其他人說起來粗魯痞氣的“丫的”二字,到了談瑋馨嘴裏卻顯得清新可愛。而在身體有了那麼點起色之後,談瑋馨的心情比起以前,愉快得太多了。
“對了,今天不小心又捅婁子了。要是你方便的話。幫忙去遮掩一下怎麼樣?”葉韜歎了口氣,將適才在勤政殿發(fā)生的事情大致給談瑋馨說了下。
談瑋馨倒是不以為意,沒心沒肺地嘿嘿一笑,說:“乘著還沒太多客人什麼的上門求教,今天你地確應(yīng)該好好出去逛逛了。等你今天這些話在小範(fàn)圍裏流傳開了,你可就真的沒時間了。”
葉韜歎了口氣,說:“現(xiàn)在怎麼辦?能不能讓你老爸弄個發(fā)改委或者政策協(xié)調(diào)委員會之類的名目,弄個清閑點的文職給我?現(xiàn)在要是一定要辭官什麼的。估計就直接被你老爸打殺了吧。”
談瑋馨噗哧一下笑了出來,說:“虧你想的出。你交上去的那個計劃書太恐怖了,父王原先的安排基本上要落空了。本來……要是你去當(dāng)了什麼梁州總督,或者軍械司司長,基本上也算是閑職了。雷音魔宗地計劃書就已經(jīng)是超級強大的東西了。就算不是你執(zhí)行,功勞少不了你一份。你要是攬下培訓(xùn)第一批人員的職責(zé),大概可以在丹陽清閑上個一年半載的,正好幫我把檔案局弄完。然後還有大把時間可以磨洋工。你今天又是發(fā)什麼神經(jīng)?怎麼就把那麼一大堆理論拋出來了呢?”
葉韜無奈地說:“還不是一時衝動麼……辯論辯論搞的一時衝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興奮起來才能有這種超常發(fā)揮。”
談瑋馨嗬嗬笑著說:“也好吧,你最近太偷懶了,好久沒去衝技術(shù)樹了吧?倒是扔出來一堆堆地現(xiàn)代理論,你不覺得這是我的事情才對麼?”談瑋馨搖了搖頭,說:“也不是壞事啊,討論討論,研究研究。你至少可以休息好一陣了。而且,不管那些你得罪狠了的文人到底怎麼想,至少這些說法的價值,有腦子有理想有才幹地人是懂得的。我看……你就等著下一個任命吧。必然不可能是閑職,但不管是什麼職位,至少你的自主性是絕對有保證的。”
葉韜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談瑋然和戴兮已經(jīng)各自換上了看起來樸素低調(diào)實則精致富麗的衣服,興衝衝地一同走了過來。而葉韜也隻好帶著兩人去逛街了。
葉韜、談瑋然和戴兮自然不可能親自去實踐那些有趣的交流方法。隨後趕來的豐恣雖然很想去嚐試。但豐恣不大不小也算是個重要官員,而且他身上的書生氣質(zhì)雖然不是很重。卻頑強而鮮明。大家討論來討論去,最後還是決定讓談瑋然地侍衛(wèi)長金澤去玩。而其他人則坐在一家酒樓三樓臨窗的位置,看葉韜的那些小花招是不是管用。
陌生拜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選定了一個商鋪的一個中年執(zhí)事之後,葉韜根據(jù)那個中年人的衣著,動作,結(jié)合他工作的場所,他和周圍人打交道的方式,對手下夥計說話地方式大致分析了一下這個人地性格。然後告訴金澤要如此這般……沒過多久,金澤在偶然經(jīng)過商鋪門口的時候,商鋪正在進行進貨清點,門口一輛滿載地貨車上一大包東西掉落了下來。碰上這種機會,金澤幾乎要偷笑出來,他順手托了一把,避免了麻包裏的一大堆肉桂撒滿整條大街。中年人感激之下,拉著金澤進入店鋪去喝了口茶,而沒過多久,兩人就笑嗬嗬一副老熟人的樣子,到隔壁的酒家坐下來一起喝酒了。金澤也覺得,那套迅速和人拉近距離的說法,和察言觀色從人的舉止形態(tài)中判斷出性格和經(jīng)曆的方法,實在是有些神奇……
而談瑋然和戴兮,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不免驚訝。但葉韜隻是端了杯茶水在手裏。一副理當(dāng)如此地樣子。通過語言、行為和體態(tài)來判斷一個人的性格和當(dāng)前情緒的方法,雖然因為地域和文化環(huán)境的因素,會有所區(qū)別,但絕大部分理論是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的。而比起葉韜原先的那個時代,現(xiàn)在的這個時空人們互相之間的信任來地簡單得多,尤其是對於陌生人,防備的心態(tài)要少不少。
“這有什麼稀奇的?怎麼和人打交道,怎麼去了解一個人。怎麼通過基本的行為來判斷一個人是不是說謊,麵對一個人怎麼容易溝通,麵對多個人又要怎麼去判斷哪些人更值得付出時間和精力,又不讓任何一個人被冷落……這些其實都是有一套固有的方法在的。比如……你們兩個,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後來第二次,第三次見麵又是怎麼樣地?現(xiàn)在,看你們兩個坐得那麼近,覺得什麼有趣的事情會用肩膀側(cè)麵輕觸對方來提醒。指示方向,交流看法的時候更多通過表情而不是手勢和語言……你們兩個從第一次見麵到能夠有現(xiàn)在這樣的默契又用了多久呢?”葉韜的語氣著實有些曖昧,談瑋然地背脊挺直,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戴兮更是羞紅了臉低下了頭。挪開了那麼兩三寸的距離……而稍有些刻意的這一切,看在周圍人們的眼裏,則越發(fā)有趣了。隻是限於談瑋然和戴兮地身份,實在不方便哈哈大笑而已。
“姐夫。照你這麼說,那要是派人打入敵國,豈不是很容易?”談瑋然很快地反映了過來。
“裝一天兩天的確沒什麼難度,可是,要暗諜打入敵國,多數(shù)要經(jīng)過非常長時間的潛伏期,讓他們從新人逐漸成長為能夠接觸到我們所需要的情報的人。在這個漫長的過程裏,要保證那麼長時間裏。始終如一地保持自己需要建立起來的那個身份、形象、性格,還要不斷一層層地爬高,或者更深地潛伏,需要做各種各樣的準(zhǔn)備,儲備金錢、武器、人脈……接觸到地各種事情、還有隱藏著秘密的壓力,都是對他們的威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處理好各種各樣的問題,能夠應(yīng)對好內(nèi)心和外部的雙重壓力的。這也就是為什麼派出去的暗諜,雖然起點可能差不多。但最後能起到的作用卻完全不同。這裏麵也有天賦地原因吧。但是。如果經(jīng)過訓(xùn)練,經(jīng)過各種培訓(xùn)能讓派出去地暗諜對於要麵對的情況更有把握一些。那情況說不定就會完全不同了。”葉韜說,“把成敗寄望在別人地天賦上,還是那種不到危機時刻未必能發(fā)揮出來的天賦,實在是太沒準(zhǔn)頭了。”
戴兮越發(fā)好奇了。戴家的子弟是好奇寶寶,這一點都不奇怪。戴家對自家子弟的培養(yǎng)不遺餘力,同齡的戴家子弟往往比別家的多懂好多東西,而懂得的東西越多,越是能接觸到許許多多未知的東西,越發(fā)知道世界之大天地之廣知識的海洋無邊無際,卻也越發(fā)讓戴家子弟們興起了征服未知的念頭。開始的時候聽談瑋然說起那個身體差得不行卻在很多方麵頗有建樹,尤其是讓弟弟妹妹們無比崇拜的著名公主談瑋馨,戴兮也隻是有些好奇而已。但通過談瑋然而認(rèn)識了談瑋馨,不斷請教各種問題,聽談瑋馨的講座,聽那些複雜精微的經(jīng)濟理論和分析方法,聽談瑋然將經(jīng)濟和國家發(fā)展的關(guān)係解釋得如此透徹,戴兮也唯有一個服字。
對葉韜這樣一個姐夫,戴兮自然也是如雷貫耳。兩座鍾樓,一座城市,加上丹陽的改建計劃等等項目,現(xiàn)在葉韜已經(jīng)毫無疑問是舉世聞名的超級建築師,但葉韜對於人性有這樣深刻的了解,則大大出乎戴兮預(yù)料。而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能一窺葉韜的計劃書的全豹,但戴兮也已經(jīng)從談瑋然談?wù)摰恼Z氣中知道,葉韜弄出的東西,恐怕比起鍾樓啊什麼的更加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