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yún)歌此刻很不好受。
以她現(xiàn)在的實力,即便隻是布出殘陣,也相當(dāng)吃力。
可她別無他法。
對方的防禦陣法實在太強(qiáng),也太多。
普通的攻擊陣法,對對方根本無用。
“噗!”
雲(yún)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彌漫著洶湧劍意的劍陣,瞬間像是活了過來。
劍氣縱橫。
直衝著齊默而去。
後者並無太大反應(yīng)。
隻是默默支撐著他那一套接著一套的防禦陣法。
轟——
無數(shù)劍光傾壓而下。
防禦陣,一套接著一套的破損。
雲(yún)歌慘白的臉上終於浮現(xiàn)一絲笑意。
她就知道,隻要攻擊足夠強(qiáng),就沒有破不開的防禦。
可就在下一瞬。
雲(yún)歌便僵硬在原地。
臉上笑容全無。
她看著眼前被破掉的防禦陣法,看著陣法中的青衫男子被一劍橫穿胸口。
又看著本該落得必死的下場他,當(dāng)場化作虛無。
水中月,鏡中花。
一切竟都是虛幻。
“你這劍陣,似乎很不錯,還能再布一次嗎?這次我不用幻陣了。”
青年平靜的嗓音自身後傳來。
雲(yún)歌猛地迴頭。
果然看見完好無損的青衫男子,正靜靜的站在後方,手中還在疊加著防禦陣法。
她顫抖著身軀,說不出是震驚還是不敢置信。
“你……我是何時進(jìn)入幻陣的?”
“自然是裁判說開始之後,不過若是早知你準(zhǔn)備了這麼一套不錯的殘陣,我會親自來試試的。”
青年說著,不禁露出遺憾的表情,“看起來你似乎已經(jīng)無法再布一次了,未免有些可惜。”
“噗——”
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
雲(yún)歌的身體搖搖欲墜。
輸了。
她徹徹底底的輸了。
就算還能再布幾個攻擊類陣法,也改變不了任何結(jié)果。
評判桌前,楊姓修士不由搖頭,他曾看好此子是真,而如今不免失望也是真。
“比試結(jié)束,勝者齊默,可入決賽。”
隨著聲音落下。
齊默方撤開自身陣法,大步離開比試場。
至於還呆愣在原地的雲(yún)歌,他自始至終都未過多關(guān)注。
隻是在即將走到臺上時。
齊默忽然繃直身體,脊背一涼。
幾乎沒有任何預(yù)兆的,突然捏碎手中隨時備好的瞬移符。
也就是此時。
他適才所站之處,已轟然化為齏粉。
強(qiáng)大的攻擊餘波,讓臺上大佬們齊齊起身。
“好強(qiáng)的暗係元素!”
“這氣息……難道是噬靈閣?”
“……”
就在大佬們神色驚惶,警惕凝望四周之際。
半空中,驟然傳來男子陰沉沉的嗓音:
“本座來此,隻為尋仇,誰若是非要插手進(jìn)來,就休怪本座不客氣了。”
這話是真說得不客氣。
但‘本座’二字,也算是對方間接的承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
噬靈閣閣主——修夜。
明明已經(jīng)被明月商行老祖追出了九霄城外,此刻竟然又殺了迴來。
齊默已經(jīng)迴到了臺上。
並無受傷。
能在十三境強(qiáng)者的一擊之下,還能僥幸逃走,隻這一份氣運(yùn)和手段,就足以讓人側(cè)目。
不過現(xiàn)在,倒是沒人關(guān)注一個區(qū)區(qū)小輩。
就連柳韻,也正冷笑著望向半空中突然出現(xiàn)的黑衣男子,“你就是噬靈閣閣主?看來淩左右還是高估你了,他在時,你不敢動手,他不在了,你倒是冒出來了。”
“柳韻?”修夜陰冷的視線籠罩了下來,“就由你開始吧,今日,你們師徒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打就打,真當(dāng)老娘怕了你啊。”
柳韻徑直從臺上飛出。
一襲紅衣翩然。
可一出手,便是極為兇猛的一拳。
拳風(fēng)中帶著火龍。
距離她稍近的城主大人,感受最為直觀。
“此女果真變態(tài),這才過了幾日,怎麼感覺她又比之前強(qiáng)了不少?”
“是強(qiáng)了不少,可對上噬靈閣閣主……她不可能有任何勝算。”執(zhí)法隊統(tǒng)領(lǐng)搖了搖頭。
躲在暗處觀望的十三境沒有管的意思。
站在臺上心思各異的各方勢力長老們,就更不可能插手了。
畢竟修夜那個魔頭說得很清楚。
他是為報仇而來。
而報仇的對象,又剛巧是得罪了無上宗的柳瘋子一行人。
他們?nèi)羰窃诖丝滩迨帧?br />
不過平白搭上性命。
反正隻要那位劍修隕落,這群人即便不死在噬靈閣閣主手中。
也會死在無上宗手中。
左右皆是一個下場。
“寧姑娘,可需要我等先護(hù)送你們離開?”
也並非全然無人插手。
至少寧軟的護(hù)衛(wèi)團(tuán),並未在此時裝死。
四名十二境,四名十一境,就連那三位隻有十境的召喚師都一同從四周冒了出來。
一副誓死也要共進(jìn)退的架勢。
寧軟還未作出迴應(yīng)。
身側(cè)不遠(yuǎn)處,便已然傳來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
“離開?你們現(xiàn)在恐怕還不能離開。”
說話之人正是無上宗長老之一。
寧軟循聲看過去,微微挑眉,“誰說我們要離開了?現(xiàn)在不是無上宗的各位長老挨揍的時候了,說話這麼硬氣?”
“……你放肆!區(qū)區(qū)五境,還輪不到你開口。”
“耿前輩,護(hù)送我們離開就不必了,倒是可以麻煩你們,替無上宗的幾位長老迴憶迴憶之前是怎麼被揍到求饒的,我覺得他們還是挨揍的時候比較順眼!”
寧軟話音剛落。
耿二便已身先士卒的提著鐵錘衝向那名已經(jīng)氣得說不出話的無上宗長老。
“姓耿的,你們確定今日要為了此女與我無上宗為敵嗎?等那劍修一死,你們可知會是什麼下場?”
“老子不管什麼下場,寧姑娘說要揍你,老子就得揍你!”
耿二聲如洪鍾。
說話的同時,手中鐵錘已然揮了出去。
沒有留手。
更沒有要給自己留後路的打算。
開玩笑。
既然已經(jīng)做出選擇,站了出來,那還猶豫個什麼?
寧姑娘的底氣,可從來不是那位劍修。
也就這些蠢貨,覺得弄死了劍修就能擺平一切。
能擺得平才怪!
耿二心中險些笑出聲。
但麵上,他還是裝的十分大義凜然,一邊打一邊扯著嗓子喊:
“寧姑娘說了,你們這群老不死的還是挨揍的樣子更順眼,所以全都給老子乖乖挨揍就好了。”
“別扯什麼無上宗嚇唬老子,老子又不是嚇大的,來來來,全都上,誰不上誰是孫子。”
“姓耿的,你真當(dāng)老夫怕了你們嗎?”
“不怕你們就上啊。”
“!!!”
都是活了不知幾百年的老家夥,性子早就過了受不得激的年紀(jì)。
可是此時此刻。
無上宗的長老們,除了留有一人看顧齊青青這個宗主愛女外,其他人還是憤然衝了過去。
本就憋了許久的氣,若是在這個時候還隱忍不發(fā),無上宗的麵子,在今日也就算是徹底被人踩在腳底下了。
一場由多位十二境造成的混戰(zhàn),突然爆發(fā)。
已經(jīng)不知道該哭還是該大哭的城主大人終於有了一次插聲的資格。
“各位打鬥,還請離開九霄城!”
離開自然是要離開的。
就連囂張霸道的噬靈閣魔頭都沒有在九霄城中的這座中心城開戰(zhàn)。
他們哪兒敢?
真要是在此地動手,都不知會死多少人。
倒時即便是無上宗這等超然勢力,隻怕也得給個交代。
“小師妹,師父的意思……也是讓我們先逃。”
寧軟正琢磨著是割右手,還是左手的時候,腦中陡然響起洛越的傳音。
溫柔如昔,沒有絲毫急躁。
“那師父呢?”寧軟側(cè)目,啟唇問道。
雖然距離很遠(yuǎn),但也並不妨礙她用神識看到柳韻已經(jīng)被打到重傷的畫麵。
十二境和十三境確實差距太大。
甚至於,她還看到,柳韻並非孤身作戰(zhàn)。
還有三位老者在幫忙。
其中兩人她從未見過。
但另外一人,她卻是很熟悉的。
正是赤天宗那位和她有過多次美酒交易的藏書閣大佬。
可饒是如此,四人也遠(yuǎn)不是噬靈閣閣主的對手。
完全就是單方麵的淩虐。
洛越抿唇,繼續(xù)傳音:“或許能逃,或許逃不了。”
寧軟點點頭,“那師兄呢?”
洛越輕笑,隻是傳音中又帶著些許無奈,“小師妹既已看出我準(zhǔn)備留下了,又何必再問?”
“那就都不用走。”
逃是不可能逃的。
寧軟抬眸,瞥了眼已經(jīng)混跡到人群中的雲(yún)歌一眼。
對方顯然也在盯著她。
那雙黑眸中,夾雜著諸多情緒。
而這諸多情緒中,又以怨恨居多。
寧軟到此刻都還不是很明白,對方究竟在怨恨她什麼?
不過也不重要了。
頂多等會兒逼問一下,總能問出來的。
寧軟長長唿出一口氣。
右手指尖忽然朝著左手掌心憑空一劃。
動作幅度不大。
除了本就關(guān)注她的雲(yún)歌和洛越之外,甚至沒有其他人發(fā)現(xiàn)。
“小軟軟,七爹想死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你二爹那個沒良心的,居然說你過得還不錯,人都瘦了一大圈了,這叫還不錯?”
“實在不行,你幹脆迴家吧,有七爹在,誰也別想把你放出去受罪。”
“外邊哪有咱家裏好……”
“……”
“七爹,你如果再說下去,我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熟悉的意識空間內(nèi)。
寧軟扯了扯唇角。
雖然此刻看不到,但也能想象到,她可憐的掌心,應(yīng)該已經(jīng)血流如注了。
真好。
在這最緊急的時候。
來得偏偏是話最多,最密的七爹。
耳邊,赫然傳來男子略顯尷尬的輕咳聲。
“放心放心,有七爹在,你肯定無事。”
“你師父,還有你師兄們,都不會有事。”
隨著男子安慰的聲音落下。
寧軟的眼前,已不再是一片虛無。
她似乎透過意識空間看到了柳韻。
也看到了那位噬靈閣閣主。
不過兩人顯然是感應(yīng)不到她的。
柳韻再次被重創(chuàng)擊飛。
噬靈閣閣主這次沒有再給她喘息的機(jī)會,一抬手,便又是殺招。
赤天宗那三位十二境也因為重傷自顧不暇。
眼看著一切都成定局。
就連柳韻自己,都覺得大概率是活不過今天了。
後悔倒是沒有。
就是有點不甘心。
若能給她些時間,噬靈閣閣主她也一樣殺得。
可就在此時。
早已無力反抗的柳韻忽然瞪大雙目。
她枯竭的靈力,竟然瞬間填滿了?
不。
不是她的。
雖然同是火係元素。
但她十分肯定,這股突然出現(xiàn)在體內(nèi)的力量,不是她的。
至於是誰的……柳韻已經(jīng)沒有心思再去糾結(jié)。
不過眨眼間,修夜的致命一擊已至。
本該絕望受死的柳韻,就這麼在修夜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再度翻身躍起。
隻有一拳。
修夜愣在原地。
眼前哪裏是柳韻,分明就是一片火海深淵。
正朝著他洶湧吞噬而來。
甚至連半點反抗之心都無法升起。
堂堂噬靈閣閣主,十三境強(qiáng)者,在這一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逃。
可仍是晚了。
不知是柳韻的拳太快,還是火海吞噬的速度太快。
修夜第一次感受到了極端的痛苦。
被烈火焚燒,吞噬的痛苦……
“小軟軟,七爹幹得不錯吧?你這師父有點對我胃口,與其讓我來解決,倒不如讓她親自來。”
“還有幾個,也幹脆由她一並解決……咦?竟然來得這麼快?”
“???”寧軟正欲開口問問,是誰來得這麼快時,意識就已被彈出。
同時響起的,還有腦中迴蕩著的來自於七爹的聲音,“小軟軟,七爹先撤了,有事迴聊啊。”
迴聊???
寧軟看著早已被鮮血染紅的左手,深深吸了口氣。
“小師妹,你……你沒事了吧?”
耳旁,傳來洛越溫和的嗓音。
寧軟一抬眸,這才發(fā)現(xiàn)幾個師兄都在盯著她。
“我沒事。”
“你真的確定自己沒事?你的手……難道是被噬靈閣的那魔頭偷襲了?”牧憶秋滿臉不信。
手都出血成那樣了,還能說沒事?
寧軟快速喝下彌補(bǔ)氣血的靈髓,待氣息稍緩後,當(dāng)即朝著牧憶秋鄭重點頭,“對,我就是被偷襲了,他不講武德。”
大抵知道些許內(nèi)情的師兄們:“……”
同樣關(guān)注著這邊動靜的城主大人唇角抽搐,噬靈閣閣主講不講武德這件事,他不予置評。
可對方真要是出手,怎麼可能隻是傷個小手,出點血這麼簡單?
等等……噬靈閣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