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走後，外麵下起了雨。突然而至的甘露瓢潑一樣衝刷著大地，萬物都浸潤在雨裏，清明一片。


    晚餐結束，花沫上樓取了一件薄外套給馳相思穿上，外麵風大雨大的，她怕小朋友著涼。忽而想起了大門口的那個女人，如果這樣淋下去，非把人淋壞不可。終究於心不忍，她準備順便給朱盛蘭捎一把傘過去。


    客廳裏，小姑娘在玩一種華國老祖先發明的益智類玩具——九連環，解得太容易，有些無聊。馳氏家主則一邊品茶，一邊用筆記本觀察股市行情，饒是如此，他仍然分了一半精力看顧妻子的一舉一動。見她撐了傘要往外麵跑，男人眉頭微蹙，叫住她：“去哪兒？”


    花沫收了腳步，指指外麵黑漆漆的天，笑嘻嘻道：“送傘呀！”外麵的老阿姨搖搖欲墜的樣子，看著挺讓人揪心的。


    “誰準你去的？”馳衝放下茶杯，語氣雖然溫和，但裏麵仍有著不容違逆的霸道。


    花沫時刻謹記著自己並非馳家的主人，她並不想逾越為客的規矩，也不想觸碰男人的逆鱗，所以答得軟糯討好：“師叔，萬一人真在外麵出了意外，咱們還要打急救電話，費心聯係親屬過來接人。說不定被那些好事的記者抓住由頭，給馳家安一個見死不救的罪名，反倒不美了！”


    “有哪家報社敢擅報馳家的新聞？想提前關門大吉？”馳家家主拍拍自己身邊的位子：“朱盛蘭咎由自取，不必理會……過來！”


    “二爺v5霸氣！”聽到馳衝的答複，花沫不敢硬杠，她臉上堆笑，滿麵的陽光明媚和逆來順受。但是一轉身，人已經鑽進了淅淅瀝瀝的雨簾子，一溜煙就不見了，隻剩下掩耳盜鈴的話：“那我不給她送傘……我去外麵澆花！”


    大雨天澆花？馳家家主被妻子逗得哭笑不得。偏偏那口氣憋了多少，愛就有多少，半點不由人。


    馳相思從遊戲中抽空抬起頭來，看著已經走遠的纖細背影，奶聲奶氣的嘀咕了一句：“爸爸，你給我找的……新媽媽是個大善人。”孩子半為試探，半為吐槽。


    馳衝哪裏會猜不到小丫頭的心思，他抬手揉了揉女兒毛茸茸的發，溫聲道：“你喜歡嗎？”


    孩子愣了一下，明白父親是變相的認定了那人的事實。“不喜歡……太二了！”她停下了手中的玩意兒，撇嘴玩笑道：“而且，你喜歡她勝過喜歡我，寶寶會吃醋的！”


    馳家家主輕笑一聲，未予否認。


    “爸爸！”短暫的沉默後，馳相思抬起一張稚氣的臉，小心翼翼的問父親：“你和小花……還會要孩子嗎？”


    男人抬食指，輕輕刮了一下女兒挺翹的小鼻子：“不會！永遠都不會了……我和她的孩子，隻有你一個。”


    馳相思吸了吸鼻子，感動得想哭：“可是爸爸……如果小花知道這件事，知道你不想要她的孩子，她還會和你在一起嗎？”所謂母憑子貴，那些擠破腦袋嫁進豪門的女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哪個不是舍生忘死的開枝散葉。因為隻有那樣，她們才會有安全感。


    男人不欲多解釋：“傻妞！剛才我和你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


    聽了這稱唿，小丫頭蹙眉：“爸爸，你為什麼不叫我囡囡了？”


    馳家家主對女兒的早慧和敏感略頭疼：“因為小花的小名也叫囡囡。但是，她自己忘掉了！”


    “小花真的是你的師侄嗎？”馳相思懷疑。


    男人點點頭：“是……也不完全是！”


    倆人聊到這裏，馳相思眼見女孩子已經領著淋成落湯雞的人往主宅客廳走來，她起身用短戳戳的小胳膊環住男人的頸項，附在他耳邊小聲的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馳先生，你有多喜歡小花？”她會把這當成父女倆的秘密，小心翼翼收藏的。


    馳家家主抱著孩子，聞著她身上的奶香味兒，也把她看作一個平等對話的朋友和已經懂事的成年人，如實相告：“相思，爸爸很愛小花……她是我的命！”


    小丫頭震驚了，她原本以為隻有自己的母親才能夠在男人心中占據這樣的分量，生死命係，不離不棄。沒想到，那個二缺的傻姑娘也會有這樣的幸運。恍恍惚惚間，她將剛才與父親的對白統統在腦海裏過了一遍，還有花沫失憶的事……電光火石中，“爸爸，我懂了！”她躥起來一把摟住男人的脖子，滿眼都是歡喜，鼻子卻是酸酸的。


    原來，並非父親移情別戀，而是上天開眼，還君明珠。


    聰明丫頭！馳衝與女兒相視一笑，這個秘密用不了多久，就會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