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到淺微山馳家別墅,已是下午三點左右。門口麵冷色厲的保鏢對車裏簡單勘察了一番,終究對曾經(jīng)的三夫人和往來馳家頻繁的柯明袖放了行。
好不容易將奔馳晃悠進了馳家寬敞的車庫裏,肖毓青望著麵前均價千萬以上的十來臺豪車,再看一眼童頌言的座駕,忍不住感歎了一迴前夫的土豪屬性。
柯明袖小心翼翼的抱著笨重的木盒子走在前麵,一路上與熱情的馳家仆傭們打招唿。三年時間的相處,大家很感激女孩子對二爺父女倆無微不至的照顧,一直奉她為馳家上賓,熱絡(luò)周到。
快要接近主宅時,肖毓青老遠就看到馳相思小朋友裹著一條白床單,縮在二樓陽臺被一隻巨型老虎風(fēng)箏遮蔽的角落裏,正鬼鬼祟祟向外張望,似乎在躲避什麼。“相思!”她仰頭喚孩子,卻得到小姑娘迴頭的一個噤聲動作。
“噓!”馳相思用一根手指比了比屋外。
原來在玩捉迷藏!肖毓青和柯明袖麵麵相覷,一定是含笑那個活躍分子,心理年齡比自己家主的還小。
柯明袖向孩子揚了揚手中的木盒:“我給你帶禮物了!”口語,無聲。她知道,未來的馳家家主已經(jīng)從“地下城”菁英那裏學(xué)到了許多古怪本領(lǐng),讀唇語就是其中一個。
馳相思看起來心情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她咧嘴笑著,衝陽臺底下的二人悄聲道:“我爸爸在書房……涵涵呢?”
肖毓青秀眉一蹙,有些傷懷:“感冒了,支氣管炎。”兒子身體差,從小就是個病秧子,讓她和童頌言操碎了心。她想,如果童涵有馳家丫頭一半的精氣神和慧傑智妖就好了。
小姑娘聽到夥伴沒來後有些擔(dān)憂失望。童涵的性格極好,不吵不鬧,和氣軟糯,什麼事兒都讓著她,什麼好東西都喜歡同她一起分享,馳相思很喜歡。
“沒關(guān)係!幹媽下次帶他來看你……”肖毓青安慰著,心裏卻有幾分酸楚。馳家統(tǒng)共就這一個寶貝疙瘩,幼年喪母,上下無兄弟姊妹,總是孤獨的。
馳相思在二樓比了個擊掌的動作,肖毓青會意,也迴了她一記右手擊,算作兩人約定達成,日後不得反悔。
“數(shù)日不見,小機靈鬼倒活潑了許多!”肖毓青很欣慰,馳二爺?shù)男『⒖偹阌辛艘稽c平頭百姓家孩子的模樣。
……
兩人進了主宅,偌大的客廳裏空無一人,顯得有些冷清。
肖毓青尿急上洗手間,示意柯明袖上樓去陪陪相思,順便看看馳衝那邊的情況。女孩子麥色的小臉染了些微紅,抱著木盒子往二樓去了。
馳家家主書房的門緊閉著,柯明袖不敢靠近,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她唇角含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將送給小丫頭的禮物放出來,那矮戳戳的家夥甫一得了自由,撒歡般來迴跑著,左邊聞聞,右邊轉(zhuǎn)轉(zhuǎn),還雄赳赳氣昂昂的在地板上擦出“哢哢”的聲響,別提有多精神了。
“相思!”柯明袖輕輕的敲了敲孩子玩具室的門,沒有得到迴應(yīng),悻悻地正準備往下走,突然聽到小東西的吠啼。
——汪汪汪!
那是狗狗從喉部發(fā)出的聲音,又小又尖銳,帶著恐嚇意味,明顯是正在對弱者示威。
柯明袖一迴頭,驀然發(fā)現(xiàn)在前方不足兩米處正站著一個與馳相思一樣裹著白床單的人,纖細安靜。她正背對著自己,雖看不清模樣,卻給人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
那人,似乎被身後的小東西嚇到了,一動也不動的在原地杵著,就像一團白日裏現(xiàn)身的幽靈,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喂!你是誰——”柯明袖試探的叫了一聲。她肯定,這人不是含笑。
——汪汪汪!狗狗似乎遇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叫得愈發(fā)歡快激動。
白床單一轉(zhuǎn)身,露出一張巴掌大的驚恐小臉,傾國傾城、水靈動人:“狗……狗!”花沫顫巍巍地叫了兩個字,那種對此物與生俱來退避三舍的本能,讓她兩眼發(fā)直,牙齒打架,說話都不利索了。
看到麵前這張清純美麗的麵容,柯明袖如遭雷擊,剎那間腦子裏一片空白。她不相信,那人還活著,活生生就站在眼前:“向——佑!”
短小精幹的吉娃娃看到白色物體突然移動,出於獸性本能,一邊吠叫,一邊向後退了一步,再往前一躥,朝著玩具躍過去。
“艾瑪!”花沫閃身,正好踩到床單一角,趔趄一步,直直向樓梯口栽下去。
柯明袖大驚失色,抬手一撈,正好抓到女孩子右手兩隻冰涼的手指頭,堪堪止住了她往下栽的悲壯慘劇。
“謝……”花沫一顆噗通亂跳的心瞬間漏了半拍,人保持著重心朝後的姿勢,正要迴以一個微笑,一句道謝,把身子擺正。
女孩子顫抖的雙手一鬆……
下一刻,花沫滾皮球一般,從旋轉(zhuǎn)樓梯口“咚咚咚”地……下去了。
“囡囡!”在書房突然聽到狗吠聲,立即停下了工作向外趕的馳家家主甫一打開房門,就看到妻子嬌小的身軀在樓梯上翻滾的畫麵,魂立時飛了一半。男人已經(jīng)顧不得儀態(tài)舉止,隻管大跨步地攆下樓,在距離客廳隻有四個階梯的地方,彎腰展臂,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人,聽她“嚶嚶”地貓叫了兩聲,心都揪作一處,疼得厲害。
“寶貝兒!”馳衝的嗓音出現(xiàn)了輕微的顫抖,他抱著女孩子的手緊緊的、牢牢的,生怕自己一個疏忽,就會把人磕碰著:“沒……事吧?”
花沫全身骨架子都摔散了,尤其左踝疼得厲害,她瞇著眼,視線所及處站在二樓走廊上的女孩子滿臉蒼白,早已嚇得不知所措。“師……師叔,我的眼前飛過好多蛾子!”她死死壓住了喉嚨口即將湧出的痛唿,翻了個白眼,故作輕鬆道。
“哪兒摔疼了?”男人低頭,溫?zé)崮橆a摩挲著妻子汗?jié)竦念~頭,用親密的動作無聲安慰她。
“我的臉不會摔平了吧?”花沫忍痛,咧嘴嬉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還好沒歪!”
馳家家主抬頭,幽暗深沉的目光緩緩?fù)断蛄硕䴓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