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劍引


    鍾維和溫小玉在校園裏走著，遠遠地看見苗天行走了過來，溫小玉招起手來，“天行哥哥，這裏！”


    苗天行走了過來，“鍾兄弟，林兄最近怎麼樣了？”


    鍾維歎口氣搖了搖頭，“整個人像掉了魂一樣，除了練劍就是一個人待著……”


    苗天行也重重地歎出了一口氣。


    後山上，林麒發狂了一般地舞著手中的劍，三本劍籍已經了然於心，卻因為這一條殘腿，無處施展。劍勢已亂，劍心無主，林麒還是瘋狂地舞著，每一劍每一式，劃出的不是劍痕，卻是林麒那無盡的相思。


    “啊——！”林麒爆喝一聲，一道真氣從劍尖爆出，將前麵的大樹直劈而下，斷分兩半。林麒也如一個炸開的氣球，向後倒去。一陣胸痛，林麒劇烈地咳嗽起來，一點腥甜湧上喉嚨。林麒一把咽下，冷笑一聲，“死，我遲早會死的，但要先滅了你冉閔！”


    另一聲冷哼傳來，“要像你這樣練劍，隻怕你連在老鬼手下過一招的資格都沒有！”


    林麒舉目望去，正是當天買書給他的老頭，此時正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林麒原本就心情就一片陰沉，開口也沒好口氣，“過幾招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老先生請自便！”


    老頭倒是不氣，微微一笑，“是，要生要死是你自己的事，可你用的是我給你的劍招，別侮辱了這些劍式！”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心中悲痛，卻以劍來發泄，還用這股戾氣去練那無上劍式，我問你，劍在你心中是何物？”


    “劍是我的朋友，劍……也是我，它鏽了，我殘了……”林麒望著手中的劍答道。


    老頭大聲一笑，“說得好聽，劍是你朋友！你心情悲憤就用它來發泄，這是你對朋友的方式？劍是你？它鏽你殘，那你還練什麼練？躺在病床上等死豈不快意！”


    林麒為這話愣住了，半天沒說話，隻是呆呆地望著手中的劍出神。


    老頭望了望林麒，道了一聲，“奇怪，你的真氣內力為何還是停滯不前，難道你沒練《易筋經》？”


    “那書我拿去和人換線索了。”林麒輕聲答道。


    “什麼！少林至寶，你拱手送人了！”老頭臉上一片慘白。


    “不就幾塊錢一本嘛，你多的是，再說送的是我，與你何幹？”林麒疑惑道。


    老頭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真送人了！”


    林麒點了點頭，老頭幾乎昏厥過去，“那……那是老兒我用命換來的，你拿去送人！”


    “什麼？拿命換來的！”林麒一頓。


    “廢話！我偷偷一頁一頁抄來的，被發現後差點沒被少林羅漢棍陣打廢咯！最後還挨了老禿驢的一記大力金剛掌，才逃出少林寺。你倒好，拿去送人了！”老頭氣唿唿地迴道。


    林麒一驚，“這是為何？”


    “為了你！真不知道主人怎麼會降世在你這麼一個廢物身上！”


    “為了我？主人？你的主人是那個司徒某人！”林麒驚在當場。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林麒接著問道。


    老頭微微歎出了一口氣，“也是到了告訴你整件事始末的時候了，我想事件的大概，你已經從夢中知道了十之七八。我的主人，正是五胡亂華時的神威將軍李農，李農將軍祖父原任司徒一職，日久了便以職當姓，這也是司徒複姓的由來。李農將軍一家，被胡官所害，全族遭誅，幸得無名聖道搭救。又在聖道指點之下，救迴了一位師妹，就是若焉小姐。兩人修至聖境，聖道派兩人下山，搭救當時已於水火當中的大漢子民。”老頭搖了搖頭，“歎隻歎命運弄人，七殺、破軍、貪狼，各有際遇，最後竟會相識結盟……”


    “七殺、破軍、貪狼？這是怎麼迴事？紫薇鬥數中，哪怕就是凡人，命星中帶此三星之一也是正常的啊？”林麒問道。


    “不，我說的是世間唯一的星宿之主，並非紫薇命格。此三星宿主，千年無一，但在那一世，三星宿主竟同時降世，我想你也知道，此三星在命宮的三方四正聚合，會有什麼後果。”


    “命宮同陷殺破狼，天下易主勢難擋，天地浩劫寫蒼茫！”林麒不禁脫口道。


    “正是，此三星之合，天下必定易主，所造成的天地浩劫，後果隻怕不亞於上古的之戰！”


    “之戰！那……那已經毀滅了一次世界，宇宙也因此迴複了混沌狀態！”林麒驚道，“但若是真有這天地浩劫，為何沒有神出來阻止？”


    老頭冷笑一聲，“神？嗬嗬，你見過真正的神麼？上古之戰得以告終，因為雙方立下了一個契約，神與魔相互劃界，雙方遵守約定，互不侵犯，互不跨界。而兩者之間的所謂界線，就是我們人界！也就是說，我們人界發生的任何事，上古之神無權幹涉，嗬嗬，他們也懶得幹涉！”


    “那我們人界神顯靈助人，魔害世人之事不也常有發生嗎？”林麒疑惑道。


    老頭搖了搖頭，“那隻不過是人自己造出來的神和魔罷了，和上古魔神根本不是一迴事。如觀世音菩薩，關聖帝一類的神，因為其生前所為受人崇敬，死後被人加封信仰膜拜，才形成了所謂的神。和人間的魔一樣，那也是人的心魔所造，因人恐懼膜拜而存在。而那些上古自出世便是，是獨立的，並不靠人類的意識膜拜而存在。”


    “所以說，在人界，根本沒有什麼神與魔。而我們念咒驅法時，用的所謂請神借神力類的法術，不過也是從大眾的膜拜意識中借取力量而已。所以我們這些修行者，努力練的法，其實真正練的是我們的精神力量。所謂的鬼也是，那都是人精神不滅的產物，六道輪迴，天堂地獄，其實都是我們自己精神意識構建造出來的東西。而那些真正的，隻會冷血高傲地看著這一切而已，隻要不侵犯到自己的利益，他們才懶得自找麻煩！”


    林麒一笑，“老先生，若是你把這些話告訴其他的信仰者，他們不把你撕成碎片才怪！”


    看到林麒笑了，老頭也心中一鬆，“有時候事實的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願不願意去接受。而恰巧的是，真相往往是我們最不願意接受的，所以很多人情願相信自己相信的真相，所謂自欺欺人便是如此。”


    “迴到原話，七殺便是李農將軍，破軍便是若焉小姐，而最可怕的貪狼宿主，便是那冉閔。三人機緣巧合之下，竟結為同盟，開創了魏國大業。天意如此，三星聚合，天下易主，那場浩劫也送盡了千萬條性命。大業已成，冉閔屠盡千萬條性命之後，發現軍中有不少對與他殘暴屠戮的反對之音，而這些反對之音所支持的便是當時的齊王李農。我家主人並不知道此事，不然早就防備，也不至被他設陷。”


    一瞬老頭的雙眼朦朧了起來，一股哀傷湧上心頭。“冉閔知道若焉小姐心地善良，便故意放一些準備處決的胡族小兒越獄逃走，追至齊王府邸，讓若焉小姐發現。小姐她自是將那些胡族小兒收護在府下，並決定三天後夜裏將他們送出城。豈知那些小兒中混有奸細，早將消息報告了冉閔，而這一切，主人他也不知曉。冉閔也早早在城門設下了埋伏，還特意邀請主人當夜與他同去城中巡邏，主人不知是計，欣然同意。當夜事發，主人自是為了保護小姐而拔劍與冉閔相向，冉閔也趁機以背叛罪加與主人之身，伏兵四起，殺得天昏地暗。小姐因為當晚幫主人擋了那一劍，而芳魂消逝。我助主人逃出城後，也被捕，我不想在冉閔手下受辱，奪劍自刎。”


    “再後來的事我想你也知道了，主人並沒有死，但冉閔為了震懾人心，抓了一名與主人相貌相似的百姓，稱是主人，與主人認的三位義子和眾義士當街處斬。主人忍辱偷生，隻為了能收這萬世屠魔，終於在最後一戰的連環馬陣中，一劍將冉閔挑於馬下。冉閔死了，但貪狼命數並未終止，貪欲的魔力依然在引發一次又一次的戰爭。所以主人舍身用自己的殘命將冉閔封起，將這三星宿命推遲到這一世。”


    林麒頓了頓，“說了這麼多，我還不知道老先生你是誰呢？”


    老頭一笑，“我？我就是你手中之劍，我就是仁龍的劍魂，我的出世就是為了守護這一把劍，幫這把劍找到他的主人，所以，我複姓劍奴，名仁龍！”


    林麒一驚，“這……這怎麼可能！”


    “這把劍從打造他的人開始，就經無數人之手，更得到了無數人的崇敬和膜拜，這些意識匯集到最後就形成了我的魂魄，所以我也投生成了人，為自己尋找主人！所以我的記憶不論輪迴幾次，都永遠不會消失。”


    林麒嘿嘿一笑，“那劍在我手，我豈不是你的主人了？”


    劍奴仁龍瞄了林麒一眼，“你？還不配！就你那些下三濫的劍法，連中看都不行，更別說中用！最主要的是那本易筋經，不僅能幫你提升內力，也能治你四成的腿傷，你倒好，拱手送人了！”一說起來，老頭又開始氣哼哼地。


    “你不是已經寫過一次嗎？再寫一次又沒什麼大不了的。”林麒小聲地接口道。


    “屁話，你以為我是電腦備份啊，想複製就複製！而且那是內功心法，不是劍式！隨便錯了一個字，能把你練得走火入魔！”老頭暴跳如雷地罵道。


    又冷笑了一聲，“破劍殘人，視劍無心，我看你現在還拿什麼和冉閔比。”


    林麒卻是不怒，笑著一拱手，“謝仁龍老先生指教！一番話語下來，我想通了許多。”


    老頭一驚，想不到這年輕人悟性如此之高，自己佯怒實點的話竟被他看破。隨之也是一笑，“那你想通了什麼？”


    “若我告訴你我想通了什麼，那還能算想通嗎？”林麒反問道。


    “哈哈哈哈，好，好，原來主人真沒看錯人！”轉身離去，遠遠一句話傳來，“真正高深無敵的劍法是自創的，你若是也能創出和主人一樣精妙的劍法，仁龍自當鞍前馬後，與劍侍主！”


    林麒也是傲然一笑，“這麼快就把自己賣了，老先生將來可別後悔！”隨之也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