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綁住的邪修此時也找迴了理智,幹巴的眼睛一會兒瞅瞅江雲塵,又一會兒瞅瞅趙一粟。
趙一粟“嘖”了一聲,他立刻縮了縮脖子,這慫樣,哪有一點點七品大修的排場?
趙一粟:“你,叫什麼名字?”
邪修老老實實迴答:“畢登天。”
趙一粟:“謔,老畢登?”
畢登天:“我姓畢,不是複姓畢登。”
趙一粟:“嗯,老畢登。”
邪修:“……”雖然不知道老畢登是個什麼意思,但是總覺得趙一粟是在罵人。
趙一粟:“這些年都搶過什麼人?奪了哪些東西?正好我現在有空,你說來聽聽。”
畢登天看看她,又看看在旁邊打坐的江雲塵,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說:“你要是想聽故事,我說個跟一位九品大修相關的,你感興趣嗎?”
換做別人一聽這話,肯定以為這家夥是避重就輕,可趙一粟見他目光瞥了幾下江雲塵,就聽懂了其中的言外之意。
“嗯,說來聽聽。”
“你可聽過數千年前,有個散修名叫滄瀾君?”
趙一粟:“沒聽過。”
畢登天見江雲塵沒有打斷的意思,大著膽子說:“五千年前,妖族結界破裂,萬妖奔入凡間,其中不乏許多九品的妖獸,人修下凡除妖,可九品妖獸多,而九品人修罕有,雙方實力懸殊,人修竟一時間拿霍亂凡間的妖獸毫無辦法。當時老頭子我還隻是個一品的修士,混在人修隊伍中除妖……”
趙一粟:“嗬嗬,除妖?我看你是跟在隊伍後麵撿漏,想殺同族奪寶吧?”
畢登天訕笑一下:“我怎麼能幹那種事呢?誤會,誤會。”
趙一粟顯然不信。
畢登天繼續說:“萬妖中有一個妖王,名叫陸吾,不過並不是真正的上古神獸陸吾,就是沾了點血脈,改名叫陸吾。雖然隻是沾了點血脈,但也厲害非常,當時伏羲山的掌門出手,也被陸吾所傷……”
趙一粟:“承德真人?”
此時一旁悶不做聲的任景華說:“不,他說的應該是前任伏羲山掌門,牧嶼真人,九品境修為,四千多年前已經隕落了,聽聞就是在除妖之戰中受了重傷。”
畢登天:“陸吾厲害非常,一時間人修束手無策,這時候,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不,降臨了一個九品大修,此人無名無姓,無門無派,乃是一屆散修,卻如天神臨世,甩著一條雷龍之鞭,三鞭子將陸吾抽得神魂俱碎……”
時隔數千年,那男修的身影還深深烙印在畢登天的心中。九品大修威壓強大,他這個一品的隻配瞥見人家一點點的影子,即便是高修,也很難看清對方的模樣,卻記得那條雷鞭臨世的赫赫神威。
他提到雷龍鞭,就讓任景華不得不聯想到江雲塵手裏那條。
此時躺在江雲塵靈海中的蒼稷正翻著肚皮,滿臉傲嬌地默念著:沒錯,當年那條龍就是老子我。
任景華:“為何史冊中隻記載萬妖為禍人間,眾修士聯手除妖,卻沒說這位九品大修的故事?難不成你是在胡編亂造?”
“不不不,句句屬實,不信你們可以去找五千年前親曆戰場的人去問嘛。”
五千年,六品修士的壽命上限就是五千年。
一般來說,資質絕佳的人才能修上六品,而剛好卡著五千年壽命,壽終正寢的六品幾乎沒有,大多已經在誅魔、曆劫等等意外中隕落,倒是有一些七品的修士,可他們也就三四千歲,並不是卡著壽命上限晉升的。
如今想要找到個五千年前的大修,也就隻能找各大門派的八品的長老或者掌門了。
趙一粟:“這跟你說的滄瀾君又有什麼關係?”
畢登天:“那個九品大修除妖之後便立刻消失,凡間百姓感念其功德,想為他鑄廟立碑,可因不知道那人的姓名,總不好立個無字碑,於是就決定給他起個名字。既然那位天神以雷龍為武器,龍活在海中,便由一位文官記名滄瀾,此後凡間就稱其為滄瀾君。”
任景華:“我曾在凡間多次曆練,怎麼從未見過你說的這種廟和碑?”
“五千年,滄海桑田,凡間不知曆經多少朝代,連文字也經過數次演變,滄瀾君的傳說早就沒人知道了,廟和碑也都不複存在。”
任景華:“那你今日為何要提起?”
畢登天的眼珠子在江雲塵的身上打了個轉,說:“我是瞧見這位大人用的也是雷鞭,想著或許是那位滄瀾君的弟子?”
其實他隱去了中間的關鍵。
滄瀾君這個名號雖然是凡人取的,卻似乎很令這位九品大修滿意,此後他偶爾在修真界一些偏門的秘境中現身,所用的名字就是滄瀾君。
大約在兩千年前,畢登天去往了一處秘境,名叫澧湖境,那地方有天水,兩千年前還是個危機重重的地方,兩千年後經過曆代修士以命探路,已經開辟出了一條安全的通路,如今作為天行盟下屬的資源,開放給貢獻點高的水係修士使用。
畢登天兩千年前去那個地方並不為天水,為的是澧潮附近可能存在的靈礦山。
當時還是四品的他進入澧湖境,幾乎已經摸到靈礦的礦脈,卻被一個雷靈根的修士半路截胡。那雷靈根的修士是六品,按理說畢登天應該逃之夭夭,可他修煉的功法特殊,一是能感應到極品法器的存在,二是一般的法器對他來說都無用。
所以畢登天總是能以出其不意的辦法,以低戰高,還常戰常勝。
畢登天嗅到了那個六品男修身上一絲神品法器的味道,果斷出手,結果就被一條雷鞭抽得幾乎神魂俱散,逃之夭夭!他逃跑時,聽到那男修身邊有個同伴,喚他滄瀾君。
滄瀾君?五千年前的滄瀾君是九品,兩千年前怎麼會變成六品?可能隻是重名,又或者是這個雷修也聽過滄瀾君的故事,取了這個名字以示敬仰。
總之,兩千年前的這次遭遇,和五千年前的親臨現場,讓畢登天對雷鞭和滄瀾君的名字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但那時候的他並沒有把這兩個男修往同一個人身上聯想。
直到幾十年前,五品的江雲塵一鞭子在他手臂上抽出傷痕,那模樣簡直跟他兩千年受過的傷一模一樣。
兩千年前已經六品的滄瀾君,怎麼兩千年後又變成了五品?
而現在幾十年前還是五品的男修,又在幾十年後變成了七品??
這一切讓畢登天腦子混亂,不得不展開聯想——難道他們都是同一個人,都是九品大修,隻是那位九品大修正在反複曆劫,或者純粹閑來無聊想玩大佬重迴新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