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對曾經的江雲塵和趙一粟來說,是九死一生的兇險之地。
可在南海沉睡了那麼多年,重迴海底,趙一粟卻感覺到一股難以言明的親近感,如同嬰兒重迴母親的肚子。
江雲塵用九品大修的結界安穩罩住她,蒼稷帶著他們快速下沉,過程中幾乎沒有任何不適。
很快,傳說中的東海神息陵便近在眼前。
趙一粟遠遠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雕像,雙手高舉,頂天立地。
“是盤古像?”
她記得,江雲塵曾經說過。
“對。”江雲塵圈緊她的腰:“上麵有禁製,坐穩了,我們要繞過去。”
雷龍飛行的速度驟然加快,並在水中不斷變換方向,越靠近盤古像,巨物帶來的恐懼感和壓迫感就越強。
趙一粟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蒼稷的背鱗,雷龍在水中急速旋轉,趙一粟感覺頭昏眼花,手不收控製地脫力,下一秒卻又被一雙大手抓住。
“別怕,快到了。”
江雲塵幾乎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裏,嘴上說著快到了,內心卻遺憾到得太快。
還沒抱夠呢。
蒼稷繞過了雕像,在一處黑暗麵前停下。
江雲塵抬手丟出熒惑棋,數百顆棋子在黑暗的海底結成了陣網,陣型點亮之處,漸漸顯現出一道殘破的石牆,石牆後隱約傳來混亂的氣息,那是仙、靈、魔、妖……各種氣息匯聚而成的濁氣。
這些氣息隨著法陣的挪移,慢慢散開一些,露出了前麵殘破的古城遺跡。
趙一粟想靠近點看,卻發現自己被江雲塵鎖在懷裏,動彈不得。
她拍了一下江雲塵的手背:“嘖,抱夠了沒?”
江雲塵:“沒夠。”
話是這麼說,還是鬆開手。
趙一粟從龍背上爬下去,稍微往裏走了幾步,雖然有九品的結界保護,她作為三品脆皮也不想冒太大的風險,於是在邊緣地帶停下腳步。
江雲塵:“想要什麼好東西,我去給你拿點?”
趙一粟:“算了,用不上。”
換做從前係統在的時候,趙一粟恨不得進去瘋狂掃蕩,雁過拔毛。
她這樣迴答,江雲塵並不意外,拉著她往裏走:“沿著外牆走,你還沒見過《魔魂涅盤圖》吧?帶你去看看。”
這會兒趙一粟隻能任由他十指相扣了。
兩個人在深海底緩慢前行,幽暗無邊的大海中,有那麼一束用天火聚起的光線,籠罩在兩個人身上,如夢似幻。
海底靜得出奇,隻能聽見他們經過時水流輕輕湧動的聲音。這一刻,趙一粟覺得天地間什麼也沒了,隻剩下江雲塵和她。
似乎感覺也不錯。
趙一粟瞇起眼睛看江雲塵的背影,頎長俊逸,連飄起的頭發絲都帶著股仙氣。
她承認自己就是個俗人,會動凡心。
從前她和江雲塵之間被命格鎖著,那種生死相依的感覺雖然濃烈,但卻有前提條件。現在那個條件被打破,江雲塵依舊是那個在寂靜之中認真牽著她的手,並肩前行的人。
不心動是假的。
何況她最近發現這男人容貌美得天理難容……趙一粟目光落在他的寬肩窄腰上,嘖,引人犯罪。
“到了。”
江雲塵迴頭,冷不丁捕捉到了趙一粟色瞇瞇的眼睛。
他先怔了一下,逐漸反應過來:“往哪兒看呢?”
趙一粟若無其事地盯著眼前的壁畫:“看畫啊,這就是魔魂,怪誘人的。”
江雲塵:“?”
“咳,蠱惑人心那個意思,不是你理解的那個誘人。”趙一粟強行解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壁畫上。
魔魂涅盤圖比她想象中還要壯觀,她順著圖往前看,見壁畫上描述了一些上古作戰的場景,那時候的作戰規模才是真正的毀天滅地,僅僅是看畫,都覺得心神搖動,震撼至極。
直到她在一幅畫上,看見了一個嬰兒。
大戰之後,魔雖死,可神也隨之隕落。在眾神隕落之處,遺落了一個凡人的嬰兒。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在大戰中神奇地存活的。
這嬰兒的出現,大抵也讓隕落的神靈感受到生命重啟的希望,於是無數道神念飄到嬰兒身上。
嬰兒承載著百神的祝福,乘著被血染紅的河流飄遠,仿佛前往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得眾神祝福,獲天生靈體……”趙一粟看著看著,忽然想到了江雲塵的身世:“你是不是說你是扶搖子撿到的來著?這嬰兒是你?”
江雲塵表示:“我也不知道,隻是這場景跟師父描述的確實很像。”
趙一粟:“大戰發生在千萬年前,照這麼推算,你是從過去穿越而來,被你師父撿到的。都說八品感悟空間法則,而九品大修渡劫之後,可以感悟時間法則,我師祖李撼天的真身就可以跨越百萬年,那扶搖子也可以帶著你跨越千萬年……”
她說到這裏,喃喃歎了一聲:“天道不公啊,同為穿越,有些人當魔,有些人當神,找誰說理去?”
江雲塵的思緒隨著畫麵飄遠了點,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啥。”趙一粟換了個話鋒:“這裏濁氣混亂,壁畫卻還能保存完好,也不知出自誰的手筆。不過看見這些濁氣,倒是有點想牽星了,也不知道他在南海那邊修煉得如何……”
說著說著,感覺到旁邊的低氣壓。
江雲塵喪著一張老臉,現在隻想把那個叫牽星的臭小子當成地鼠暴打一頓。
趙一粟:“我提一下牽星還得罪你了?他隻是個孩子。”
江雲塵:“他都一百歲了。”
趙一粟:“那跟你一萬歲的比難道不是個孩子?”
江雲塵眼神秒受傷:“你嫌我老。”
趙一粟:“這話的重點是這個嗎?!”(╯‵□′)╯
江雲塵從懷裏掏出一麵銅鏡,對著自己的臉左照右照:“過了一萬歲是不是會長皺紋啊?這什麼破銅鏡,照得一點都不清楚……”
趙一粟:“。”累了,換個不矯情的美男子給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