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
薄瑾禦聞言,深邃的眸子極細(xì)微的瞇了一下,其他的,他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淡漠地看了眼站在不遠(yuǎn)處的林意微,似在衡量薄明峻這句話的真假。
“我們訂婚了?”
片刻,薄瑾禦才不在意地問出這個問題,眸光落在林意微的身上,說不出的冷。
林意微隻感覺自己的心髒怦怦直跳,其餘的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還沒有,不過你跟意微感情好,看到你們結(jié)婚是老爺子最大的心願,隻是誰都沒想到你突然失憶了。”
薄明峻邊胡說八道,邊盯著薄瑾禦,視線一刻都沒有挪開,生怕遺漏什麼。
也不知道薄瑾禦信了沒有,反正薄明峻虛偽地繼續(xù)道:
“阿瑾,你暈倒的這段時間還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我原本打算等你好些再告訴你的,但現(xiàn)在既然提起,我還是現(xiàn)在就跟你說吧,其實老爺子在昨天去世了。”
薄瑾禦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徒然一凝,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你說什麼?”簡單的四個字,卻連聲音都在發(fā)顫。
薄明峻在這裏跟他演戲,薄瑾禦同樣也能。
薄明峻長長地歎了口氣,“阿瑾,我知道這件事很難接受,但這是真的,老爺子在昨天已經(jīng)走了,在你昏迷的期間。”
薄明峻在薄瑾禦不願意相信的眼神下,裝模作樣地抹了下眼角的淚。
“阿瑾,老爺子走前唯一的心願就是能看到你們結(jié)婚,可惜啊,老爺子沒能看到。”
薄明峻滿臉傷心,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我作為你的長輩,我想替你決定在老爺子的葬禮後,讓你和意微先辦訂婚宴,之後再結(jié)婚,也算是完成老爺子的遺願,你意下如何?”
薄明峻和林意微死死地盯著薄瑾禦,林意微緊張地掐緊自己的手。
屋子裏一時間沒人說話。
薄瑾禦遲遲沒有表態(tài),薄明峻的眸子瞇了又瞇。
薄瑾禦有多討厭林意微他是知道的,他讓薄瑾禦娶林意微,若是薄瑾禦沒有失憶,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拒絕。
他倒要看看薄瑾禦到底是不是裝的。
薄瑾禦的薄唇抿成一條線,“老爺子是因為什麼走的?”
“心悸暈厥引起的猝死。”
“是意外?”薄瑾禦問。
“現(xiàn)在還不清楚,阿瑾,訂婚的事情……”
薄瑾禦沉痛的眸子看著薄明峻,“既然是老爺子的遺願,就按照老爺子希望的辦吧。”
此話一出,林意微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激動起來,“瑾哥哥,真的嗎?”
薄瑾禦看林意微的臉色一片冷漠,“我隻是按照老爺子的遺願辦而已,我對你沒有記憶,也沒有感情。”
林意微走上前,激動地挽住薄瑾禦的手,“瑾哥哥,你忘記我沒關(guān)係,我們未來還很長,我相信你遲早會愛上我的。”
薄瑾禦垂眸,視線落在挽住自己胳膊的手上,眼底的寒意深了深。
林意微激動得心口亂顫。
她感覺一切都跟做夢一樣不真實。
這是真的嗎?
薄瑾禦答應(yīng)娶她了?
她放輕唿吸,緊緊地盯著麵前的男人,心裏難掩地竊喜。
沈?qū)庈郏阆氩坏桨桑咸鞝斶@次更偏心我,我馬上就要成為薄太太了。
薄瑾禦在薄明峻狐疑的眼神下站起身,“老爺子現(xiàn)在被放在哪了?帶我去見他。”
薄明峻跟著站起身,目光幽幽,“不急,葬禮上會見到,阿瑾,你確定同意了?你若是同意了我就把這件事公布出去了,到時候就沒有反悔的機(jī)會了。”
薄瑾禦仿佛對結(jié)婚這件事絲毫不在意。
就像他之前說過的,他需要一個妻子,但並不在意這個妻子是誰,因為他心裏沒有愛的人,娶妻隻是完成一個任務(wù)一般。
“嗯。我媽去哪了?我在醫(yī)院兩天,她都不在,這合理嗎?”
“芷嵐啊,芷嵐身體不好,前段時間就出國治療了,你忘記了罷了。”薄明峻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訂婚這件事,既然你答應(yīng)了,我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了。”
薄明峻心情不錯,這麼多次的試探,他都沒有看出任何端倪,那天的飯菜薄瑾禦也確實吃下去了,看來薄瑾禦是真的失憶了。
“意微,你留下來照顧阿瑾吧。”
“好。”林意微高興得臉都紅了,忍不住地去看薄瑾禦,隻是她沒注意到男人的眼裏滿是厭惡。
……
薄明峻從醫(yī)院離開,直接去找了沈?qū)庈邸?br />
沈?qū)庈壑辣∶骶t早會發(fā)現(xiàn)股份的事情,所以並不意外。
“把你從老爺子那裏搶走的股份交出來。”
沈?qū)庈酆攘丝邳I前的水,“賊喊捉賊嗎?你害死老爺子,說我害死的,你想搶股份,說我搶走的。”
“我是老爺子的兒子,老爺子死了,他的股份自然給我,何來搶這一說法?”
“所以害死老爺子,是為了合理繼承股份咯。”沈?qū)庈勰抗庥挠牡乜粗鴮I恨不得把她吃了的薄明峻。
“嘭!”薄明峻拍案而起,“你別在這裏亂咬人。”
“被我說中了嗎?”沈?qū)庈鄄患辈辉甑貑枴?br />
薄明峻氣到失語。
“沈?qū)庈郏椰F(xiàn)在在這裏跟你好好說,你別給我敬酒不吃吃罰酒。”
“好好說?”沈?qū)庈鄯畔虏璞粗∶骶吧蟻砭褪卿佁焐w地的冤枉,何來好好說?”
沈?qū)庈鄄慌浜系膽B(tài)度很明顯。
“好。”薄明峻點點頭,壓下心裏的怒火,“沈?qū)庈郏愫芎茫酉聛砦視屇阒滥米吡藙e人的東西,會是什麼後果。”
沈?qū)庈鄹静粦峙卤∶骶@些威脅。
......
入夜。
薄明峻派人聯(lián)係了記者,第二天,薄老爺子離世的消息就在帝都傳開了。
薄老爺子算是商界的風(fēng)雲(yún)人物,驟然離世,在商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老爺子離世的消息還是其次,很快又流出了一則不知真假的消息,稱薄老爺子名下的所有股份沒有留給兒子,也沒有留給孫子,通通給了一個外人。
不知這個消息的真假,但無論真假,這則消息都讓人覺得格外可笑。
薄老爺子是瘋了才會將自己所有的股份給一個外人?那可是關(guān)乎薄氏的未來。
這條消息太離譜,離譜到?jīng)]人相信,大多人看了一笑而過。
但很快,到了下午,薄明峻就站出來迴應(yīng),證實了消息的真實性,並稱老爺子所有股份都在沈?qū)庈凼稚希珶o人證明股份是老爺子自願給沈?qū)庈鄣摹?br />
老爺子的股份在一個外人手上,沒人能證明老爺子是自願給這個外人的。
意思很明顯,這個外人靠著某些手段在老爺子手上拿走了股份。
一時間,質(zhì)疑,討伐四起。
而此刻薄氏集團(tuán)的會議室內(nèi)座無虛席。
薄老爺子離世,對於薄氏來說絕對是大事。
人人都知道薄氏怕是要大亂一陣子了。
薄明峻故意將網(wǎng)上大家對這件事的質(zhì)疑和猜測放在大屏幕上,會議桌兩側(cè)的股東和董事議論紛紛。
有人搖頭道:“老爺子不把自己的股權(quán)給兒子,給孫子,反而給一個外人,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一聽就是假的。”
“嗬,是啊,老爺子又不是老糊塗了,我們都沒見到過那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說不定是那個女人偽造的,不可信。”
大夥都讚同這個股東說的話。
而薄明峻坐在一旁,暗自勾了勾唇,“既然大家都覺得那份轉(zhuǎn)讓書是偽造的,那麼我作為老爺子的兒子宣布那份股……”
“等等。”胡董坐在一側(cè),明朗的聲音適時響起,“那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大家都還沒見到,怎麼能直接判定是假的呢?況且大家都還沒見到當(dāng)事人,至少也該聽聽當(dāng)事人怎麼說才是。”
“我同意。”魏董也開口。
兩人穩(wěn)如泰山的坐在那,薄明峻的眼神冷了又冷。
他沒想到,還有人出來唱反調(diào)。
“這麼明顯是假的,有什麼好問的。”薄明峻反問。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沈?qū)庈墼?jīng)是薄大少的妻子,隻不過後來離婚了,但他們之間有兩個孩子,孩子也是薄家的子孫,作為薄家子孫的母親,一句外人,聽著有點刺耳了吧。”魏董聲音微涼。
薄明峻扯了下唇角,“離婚了,還不算外人?”
“不管如何,都要等當(dāng)事人來了,聽聽她如何解釋。”胡董又道。
兩個一唱一和,薄明峻的臉都黑了。
“那就通知沈?qū)庈圻^來吧,也該聽聽她是怎麼解釋的。”有其他人附和。
“同意,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迴事。”
薄明峻沉默地坐在那,麵對越來越多的人表態(tài),他隻好示意江錢去打電話。
反正沈?qū)庈劬退銇砹艘舱f不出花來。
“我隻給她半個小時的時間,若是她半個小時沒到……”
“不用半小時,我到了。”
門口響起女人清亮的嗓音。
聽到動靜的眾人,目光皆審視地看向門口這個年輕的女人。
沈?qū)庈圩哌M(jìn)去時,就看到灰白裝修的會議室內(nèi)坐滿了人,各大股東,董事端坐在座位上,一個個西裝革履,都是久居上位者,僅僅幾個動作,就充滿壓迫感。
胡董和魏董還在擔(dān)心沈?qū)庈蹧]見過薄氏這麼大的場麵,會怯場。
沒想到女人雙手插在白色外套衣兜裏,從容淡定,步步生風(fēng)地走進(jìn)來。
“這麼著急嗎?”沈?qū)庈劾淅涞目戳吮∶骶谎郏会崤查_視線道:“各位,我就是沈?qū)庈郏缓靡馑迹孪葲]人通知我,來晚了,抱歉。”
看到沈?qū)庈圩哌M(jìn)來,薄明峻臉色並不好看,“你又不是薄氏的股東,也不是董事會成員,憑什麼通知你?”
沈?qū)庈劬碌拿驾p輕上挑,掃了眼大屏幕,也沒客氣,拉了張椅子徑直坐下。
“可今天討論的話題是我手上的股權(quán),我是當(dāng)事人,難道我沒有權(quán)利參與討論?還是說你想趁著我不在,想盡快將我手裏的協(xié)議作廢,好自己拿到,嘖嘖,你的吃相有點難看。”
“我吃相難看?這原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你是什麼東西,你靠手段得到這份股權(quán),我拿迴來合情合理。”
“手段?”沈?qū)庈劭粗∶骶罢垎栁矣昧耸颤N手段?”
“你拿到股權(quán)的那天正是老爺子離世那天,薄家所有傭人都知道你跟老爺子單獨(dú)在房間裏待了一段時間,你離開後老爺子就被發(fā)現(xiàn)暈厥,而後被送到醫(yī)院直接不治身亡了,我合理懷疑你逼迫年邁的老爺子簽署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最後害死了老爺子。”
薄明峻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因為大家隻知道老爺子離世,不知道老爺子離世前還發(fā)生了這麼多事情。
“沈?qū)庈坌〗悖牭竭@些你都沒有解釋嗎?還是說你真的害死了老爺子。”有股東義憤填膺地質(zhì)問沈?qū)庈邸?br />
一時間,所有人都盯著沈?qū)庈邸?br />
薄明峻更是目光幽幽。
胡董剛想為沈?qū)庈壅f話,卻被魏董攔了下來,壓低聲音道:“先聽聽她怎麼說。”
“是。”沈?qū)庈埸c頭,“我是跟老爺子單獨(dú)聊了一段時間,就是在這段時間裏,老爺子決定將股份轉(zhuǎn)讓書拿給我簽字,老爺子是被人害死的,這一點也是真的,但老爺子不是被我害死。”
薄明峻瞇起黑沉的眸子,看著沈?qū)庈叟l(fā)衝冠,“你還敢狡辯。”
“我狡辯什麼了?我離開薄家後因為低血糖暈倒進(jìn)了醫(yī)院,醫(yī)院監(jiān)控有記錄我進(jìn)醫(yī)院的時間。
而我查了薄老爺子進(jìn)醫(yī)院的時間是我進(jìn)醫(yī)院的三小時後,你剛剛說我剛走,老爺子就被發(fā)現(xiàn)暈厥倒地,緊接著被送到醫(yī)院不治身亡了,請問這三個小時的時間,你怎麼解釋。”
沈?qū)庈劭粗∶骶|(zhì)問,而後將目光移向在座的眾人,“如果大家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去醫(yī)院查,醫(yī)院都有記錄。”
薄明峻緊咬牙根,“那是因為家裏原本就有醫(yī)生,當(dāng)時家庭醫(yī)生給老爺子治療了一段時間,卻發(fā)現(xiàn)老爺子的情況很嚴(yán)重,而後才被送去醫(yī)院的。”
沈?qū)庈蹞u頭,“這不可能,家庭醫(yī)生在發(fā)現(xiàn)病人情況嚴(yán)重?zé)o法在家中治療後,會第一時間安排將人送到醫(yī)院就醫(yī),絕拖不了三個小時之久,你說的這些根本不合理。”
薄明峻惡狠狠地盯著沈?qū)庈郏澳愕降紫胝f什麼?當(dāng)時老爺子隻見過你一個人,你有什麼好狡辯的?”
“誰能證明?”
問到這個問題,薄明峻嘴角扯起一抹弧度。
沈?qū)庈蹜?yīng)該還不知道吧,張叔早就背叛老爺子了。
“張叔能證明,大家都知道張叔是一直跟著老爺子的人,張叔能證明我說的一切。”
沈?qū)庈鄯旁谙ドw上的手一緊,她倒是忘了還有張叔,薄明峻敢這麼斬釘截鐵的說,說不定張叔已經(jīng)被他收買了。
她餘光掃到會議室門口,看到張叔已經(jīng)到了。
張叔走了進(jìn)來,向大家問好後,薄明峻直接走向了張叔,信心滿滿地問,“張叔,老爺子去世的那天你是否全程跟著老爺子。”
張叔搖頭,“不是,老爺子跟沈小姐單獨(dú)聊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我沒跟著。”
薄明峻點頭,“好,那沈?qū)庈垭x開後,你進(jìn)去就發(fā)現(xiàn)老爺子暈厥了,我說的屬實嗎?”
張叔看了沈?qū)庈垡谎邸?br />
薄明峻也看著沈?qū)庈郏鄣椎男σ饪煲獕貉u不住了。
沈?qū)庈勰阋斄耍煞葸是我的。
隻要證明老爺子是沈?qū)庈酆λ溃瑓f(xié)議就一定不是老爺子自願簽的,那麼協(xié)議就會被視為無效。
沈?qū)庈勖蚓o唇,麵上依舊冷靜。
“張叔,這件事關(guān)乎重大,你可要實話實說,千萬別包庇了誰。”魏董皺緊眉瞥了眼薄明峻,出聲警告張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