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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點五十九分。
應天各戰區司令,長官部長官,防務部少將及以上軍官,行政院分管船舶工業的高級官員,商務部分管船舶工業的高級官員列席會議廳就坐。
席卡前麵擺放著參會人員的姓名。
僅有商務部、行政院的高級官員,在席卡上標注了他們的單位。
張秋山看著身邊空空的座位,和葉安然的席卡,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五十九分了。
小葉子難道要和長官部的領導一塊來嗎?
他疑惑的時候,門外的少校軍官喊道:“葉安然將軍到!”
他聲音落下時,葉安然走進會議廳。
因為葉安然一級上將的身份,列席會議廳的人聽見葉安然的名字,倏地全部起立。
就連提前進到會議室的柯勤,都沒有葉安然這個待遇。
柯勤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是防務部的部長,同樣是一級上將。
站起來吧,丟自己人。
不站起來吧?大家都站起來了。
葉安然進門後向起立的軍官們敬禮。
禮畢後,所有人入座。
葉安然走到張秋山的身邊坐下,他旁邊是馬近海的席位。
張秋山把懷表遞給葉安然看時間。
葉安然坐下從他手裏拿走懷表,“謝謝大哥。”
張秋山愣住。
他看著葉安然動作熟練的把自己的懷表裝進他兜裏,然後和個沒事的人一樣看了一圈列席會議廳的軍官,“大哥幾點來的?”
張秋山:……
什麼什麼幾點來的!!
我的表!
他瞪大眼睛看著葉安然,以前沒覺得葉安然臉皮這麼厚的。!
他皺著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笑納”自己手表的家夥,“那是瑞士機芯的。”
葉安然點點頭:“我大哥送的東西,就是國產機芯的,兄弟我也不嫌棄!
張秋山:……
他開始有點理解張小六了。
葉安然有時候真不是人啊。
九點五分。
“長官部長官到!”
“起立!”
嘩!
列席會議室的所有人倏地的起立。
長官部的人進到會議室,朝著眾人揮手示意眾人坐下。
眾人落座。
柯勤主持會議。
他先是把最近葉安然一行人代表應天參加盾輪海軍裁軍大會的事情,向列席人員做了匯報。
他的匯報結束之後,張小六把應天海軍,和各國海軍的差距,進行了逐一列舉。
準確的數字砸在眾人頭上。
在場不少海軍軍官很是焦慮。
應天海軍和西方國家海軍的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別。
哪怕是不提西方。
腳盆雞的海軍,都足夠應天海軍喝一壺的。
張小六低頭看著他的文件。
文件的內容是在會議前寫的。
總體偏向於成立船舶工業北方局。
他看著在場的軍官,“各位長官。”
“參加海軍裁軍協定大會迴來,我最大的感觸就是心驚!
“我們和白屋的海軍軍艦數量的比例可以說是有一比十的差距,如果算上軍艦的作戰水平,火炮口徑和艦船的噸位,那我們的差距,可以計算為一百比一!
“也就是說,我們海軍一百艘主力艦,也就相當於白屋一艘戰艦的水平!
…
張小六重重的歎口氣。
“這次大會,腳盆雞方麵已經公開宣布退出《花生燉條約》,並不再參與《盾輪海軍裁軍協定》!
“鬼子沒有了這些條條框框的約束,他們很快就能生產出噸位更重,艦炮口徑更大,吃水更深,更先進的主力艦。”
“而我們,就像老牛拉車一樣,一直都在往前走,一直都處於落後於人家的狀態!
“我們如果想要不被洋鬼子欺負,那就隻有加快我們的工業發展,更快的讓國家的機器動起來。”
“別的國家,正在為了侵略我們的領土而晝夜不停地生產著打我們的武器!
“我們呢?”
張小六看著在場的眾人,“我們甚至連保衛我們的國家,保護我們家人的能力都沒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鬼子欺負我們的家人,侵占我們的家園,掠奪我們的資源,搶奪我們的土地!”
“我請問在場的幾位海軍的長官!
“敵艦犯我時,你們能守得住我們的海岸線嗎?!”
…
張小六的聲音如同警鍾,響徹會議廳。
葉安然背靠著椅背,安靜的聆聽著他的講話。
這家夥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總算是說了幾句良心話。
列席會議廳的海軍軍官神情木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張小六神情嚴肅,他看著幾個海軍將軍,苦笑道:“難道說,非要一八九四年的事情,在民國重演一迴,你們才能覺醒嗎?”
…
一八九四,是華夏海軍永遠不能磨滅的痛。
是所有海軍,不能忘記的歲月。
坐在馬近海身邊的陳少莆道:“海軍裁軍條約,隻是一個製約別人,壯大他們自己的幌子!
“隻要腳盆雞退出海軍條約。”
“那各國會放任腳盆雞的發展壯大,而約束他們自己嗎?顯然是瞎扯淡的邏輯!
陳少莆看向長官部來的領導,“諸位長官,我作為一名黨國的老海軍,懇請大家考慮葉安然將軍的建議。”
“實際上,我們華夏並沒有幾家造船廠!
“因為普通的商人,根本投資不起那麼多錢開船廠,一艘海洋運輸船的造價動輒幾千萬。”
“毫不避諱的說,我國幾家船廠的老板,和黨國的高層都有密切的關係,甚至說,動了船廠,有可能會損害在座各位某些人的利益!
“但我想說的是,個人利益大不過國家利益,你們賺的那些錢,也差不多夠養老的,哪怕你們天天山珍海味的吃吃喝喝,一輩子應該也花不完吧?”
…
眾人不語。
會議廳內所有人臉色極其的難看。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陳少莆會突然說的那麼直白。
這種會議,說是開會,其實就是公開處刑。
隻有那些平日裏拿不上臺麵的事情,人性陰暗麵的勾當擺到大家的麵前,他們才會選擇利弊,決定是否割舍與他們息息相關的利益紐帶。
長官部來的領導一頭黑線。
往日裏不敢胡說八道的張小六,大放厥詞,沉默寡言的陳少莆,把黨國的軍政要員說成貪汙犯,可笑的是會議廳裏的人竟然沒有人反對。
也有人想要提反對意見。
“老陳,要說和造船廠有不法的勾當,你還是先查查你自己吧,據我所知,你現在是江東造船所的所長。”
“這個位置的油水,媽耶,那真不是我能想象的。”
中將笑嗬嗬的看著陳少莆。
陳少莆不溫不火,他拍了拍手。
會議廳的房門倏地被人推開。
是直接推開的。
沒有人敲門。
甚至,可以說是被人撞開的!
軍法處處長陳沂南帶著一隊人進到會議廳。
他的那些人往日裏袖章都寫著“軍法處”“憲兵隊”的字樣。
而今天。
他帶來的人,袖章上寫著在場軍政長官從未見過的四個字:“行政監察”。
葉安然感到非常意外。
他還不知道應天什麼時候成立了這麼一個機構。
陳沂南走到長官部的領導麵前敬禮之後,向在場所有軍政要員出示證件,和委任狀。
應天行政院任命陳沂南擔任最高行政監察總務處處長,其軍法處總務處處長的職位保持不變。
長官部的領導看著陳沂南,不僅僅是葉安然感到意外,他也感到意外。
他決定成立行政監察機構,是因為在辦公室收到了一封舉報信。
舉報信裏有很多行政要員貪汙受賄的證據。
同時,舉報人建議應天行政院,軍法處對最高軍政人員展開調查,並督促應天成立反貪汙受賄局。
為了和舉報信上提供的建議有所區別,長官部的人考慮之後成立了行政監察總務處。
行政監察總務處有調查,法辦貪汙,受賄軍政要員的權力,享有調解權、彈劾權、裁決權、判決權。
長官部對於反貪行政監察處的成立,是比較滿意的。
隻有少數人反對。
領導看著進入會場站在會議廳各位長官身後的行政監察員,他疑惑的看向葉安然。
難道又是因為他?
…
葉安然剛好和領導對上眼。
我靠!
別看我啊!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沂南看著有些不淡定的領導,看領導那個表情,似乎不知道他來的事情。
但電話,是從長官部辦公室打給他的!
陳沂南硬著頭皮宣布了行政監察總務處的職責所在。
長官部辦公室主任陳助拉著陳沂南走出會議廳,關好門之後他小聲問道:“老陳,你不要命了?這種場合你來瞎攪和什麼?”
陳沂南看著陳助,眼睛瞪得賊大,他咽了咽口水,“瞎搞!”
“是你通知我來的啊。”
…
陳助臉色倏地和白紙一樣,他手貼在陳沂南的額頭上試了試體溫,“你睡癔癥了吧?我一直陪著長官部的領導,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了?”
陳沂南倒吸口冷氣,“那我走?”
陳助:……
“你來都來了,領導那個意思是讓你靜觀其變!
他碰了下陳沂南的胳膊,“你說話注意點!什麼叫我打電話喊你來的!我今天上午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也沒有接過任何的電話!”
陳助心和急了眼的兔子一樣怦怦直跳。
他倒不是怕陳沂南把自己賣了。
是因為他真的沒有做過那種事。
有人能從長官部的辦公室裏麵,神不知鬼不覺的給陳沂南打電話調派他前往防務部壹號會議廳,那得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陳助想想都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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