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地堡二號作戰室裏的軍官們,皺眉看向石井四郎。
防衛省陸軍大臣井上一郎中將一隻手捏燈泡似的抓住石井四郎朝自己打過來的拳頭。
他五十多歲。
身為陸軍,比石井四郎一個整天待在實驗室裏的人有力氣。
井上一郎另一隻手掐住石井四郎的脖子,深邃幽冷的眸子盯著石井。
一句“你媽也死了”,擊潰了石井四郎心底最後的防線。
他大餅臉扭曲成一坨,緊緊地咬住牙關喉嚨裏發出無比憤怒的嘶吼:“不可能!!”
“你再說一遍!!”
…
井上一郎陸軍軍官服布滿了灰塵。
他大簷帽的帽簷成了灰色。
“石井。”
“你爹媽不是我殺的。”
“沒必要在我麵前撒潑!”
“我不是你爹,不會慣著你!”
井上一郎略有憤怒抬頭凝視著天蝗幕僚長崇義,“千代田村一個村子,都沒了。”
“村子裏濃煙籠罩。”
“幾乎全是毒氣。”
被井上一郎掐住脖子的石井四郎渾身一軟,癱倒地上。
石井四郎眼淚溢出眼眶,嘩嘩的順著眼窩往下流。
井上一郎看著癱坐於地上的石井四郎,他把撿來的那些報紙,照片丟過去,“好好看看吧。”
天蝗幕僚長捧著一份報紙。
看完東北野戰軍揭露他們在滬東造船廠的秘密基地,崇義麵色更加難看。
“現在外麵什麼情況?”
井上一郎眉頭緊鎖,“很糟糕,非常糟糕。”
他重重的歎口氣。
“唉!”
…
“馬上組織救援!!”
“命令衛生部,治安部,和就近的部隊,立刻投入救援,先把人救出來再說。”崇義下達命令。
“通電全國!”
“腳盆雞全國進入戰時狀態,全軍做一級戰備部署。”
…
站在崇義麵前的幾個軍官,朝著他深鞠躬一禮,“哈依。”
崇義麵色無比的難看,“命令海軍,陸軍,時刻提防東北空軍二次來犯。”
“救援的同時,也要防止敵人對我進行二次轟炸。”
“立即召開全軍高層會議。”
“商榷反擊之計劃!”
…
“哈依。”
海軍、陸軍、空軍大臣鞠躬迴應。
井上一郎等崇義把話說完,他低頭看著癱軟的坐在地上的石井四郎,“殿下。”
“救援有難度。”
崇義眼神幾乎能殺人了,“八嘎!”
“有難度不會克服難度嗎?!”
“沒有難度我養你們這些混蛋幹什麼吃的?!”
…
井上一郎:……
崇義當著眾人的麵罵他。
他在心裏罵石井四郎。
因為這件事的起因,是由石井四郎而起的。
如果不是石井四郎在人家支那搞什麼第二生化秘密基地,葉安然會派飛機專門轟炸千代田村嗎?
縱觀整個戰局。
隻要是個指揮官的材料,便不難看出,葉安然是為了那盤餡,才包的這頓餃子。
京都都市圈五十公裏範圍內的城鎮,村莊,均遭到了常規航彈+煤氣罐的轟炸。
隻有百葉縣,特別是山武郡千代田村,受到了東北空軍的特別關照。
別的地方還有一些殘垣斷壁的。
據派出去的偵察兵傳迴來的消息,千代田村連瓦礫都是碎的。
蓋房子用的石油,都和指甲蓋一樣大。
百葉縣和石井四郎的村莊不僅僅遭到了常規+煤氣罐的轟炸,東北空軍攜帶的百分之九十的白磷彈,全部投在了百葉縣。
此刻。
百葉縣走到哪都有一種烤肉的焦香味。
井上一郎挨了頓罵。
但他並沒有離開。
他依舊佇立在崇義麵前,似一根紮進土裏的釘子一樣站著,“殿下。”
“東北空軍投放的可不隻有常規航彈。”
“更多的是石井四郎將軍研發的煤氣罐。”
“我們的第一波,第二波救援人員,已經有人唿吸衰竭,不治身亡的了。”
“這個難題,也太難了。”
“如果石井四郎將軍不能夠出麵指導工作,我們接下來無論是誰進去救援,都會和第一批,第二批救援人員一樣,唿吸衰竭,不治身亡!”
“受煤氣罐影響最嚴重的城市是百葉縣。”
“傷亡基數非常的大。”
“特別是山武郡,那地方基本不會有什麼活人了。”
井上一郎凝視著石井四郎。
前不久。
百葉縣縣長曾許諾,在當地為石井四郎立碑。
並請當地有名的書法家,為其撰寫個人傳記。
以鼓勵後人,向石井四郎將軍學習愛國,敬業的精神。
看樣子,有關於石井四郎先生的個人傳記,恐怕是不會有人寫了。
但百葉縣的老百姓,一定會記得曆史有個人,和他們已故的祖先息息相關。
腳盆雞的曆史上,也會有石井四郎濃墨重彩的一筆。
感人啊!
媽的!
…
崇義臉綠的如同吸了兩個小時的腳氣。
他咬牙切齒,看著癱坐於地上的石井四郎,沉聲道:
“石井君!”
“現在不是你傷感的時候!”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命令你,立刻滾去配合救援部隊處理你造成的這個爛攤子!!”
若不是石井四郎尚有用武之地。
崇義定是要把人抓起來丟進水牢浸豬籠三天,之後五馬分屍!!
石井四郎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朝著崇義鞠躬一禮,“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殿下。”
崇義麵色陰冷,“滾!”
“哈依!!”
石井四郎轉身走出2號作戰室。
他隨著井上一郎,朝著地堡連通蝗宮的出口走著。
石井四郎麵無表情,走路如同行屍走肉,雙目無神,看起來好像是病了。
井上一郎走在石井四郎的一旁,他歎口氣道:
“石井君。”
“蝗宮周圍五十公裏以內的軍營,軍用機場,也都遭到了東北空軍的襲擊。”
“遭遇襲擊的軍營,機場損毀嚴重,傷亡更是不計其數,你最好還是,還是戴個圍脖,蒙住臉好一點。”
…
石井四郎渾身一顫。
他沒有圍脖。
抬頭看著井上一郎,他也沒有。
他咽了咽口水道:“井上君,我也不想這樣,這關我什麼事呢?我又沒有做錯什麼?!”
井上一郎:……
他微微頷首。
行吧。
他覺得他沒有做錯什麼,就沒有做錯什麼吧。
兩個人後麵跟著十幾個警衛。
他們走出蝗宮。
蝗宮的建築比周圍建築物的地基高很多。
特別是站在殿外,一眼便能看到遠處冒著的滾滾黑煙。
那些曾經建在蝗宮周圍的小樓,此刻全都不見了。
相比以前,視野不知道好了多少。
石井四郎抬頭看著遠處冒著濃煙的地方,“準備防化服!”
“命令前沿救援的人員,立刻撤離濃煙區,隻有穿戴防化服的人才能進去參與救援!”
…
站在他身邊的生化研究院的副所長眉頭擰成了麻團,“將軍。”
“沒有防化服了。”
“所有的防化服,都發出去了。”
“現在遠遠不夠用的!”
…
他們生產的防化服,也隻是供給731,516部隊等細菌部隊使用。
自從葉安然在東北,幹掉了他們的516研究所,他們生產防化服的進度變的非常緩慢。
甚至。
有些防化服放在倉庫裏堆著,被老鼠咬壞掉都沒有人用。
此刻。
他們真正需要那個東西的時候,他們沒有防化服了。
石井四郎表情僵住。
他看著生物研究所的副所長,“八嘎!”
“我們的防化服呢?!”
“統統拿出來!!”
“全部拿出來!!”
…
副所長指著停在蝗宮臺階下麵的汽車,“您跟我去看看吧。”
石井四郎跟著副所長下了臺階坐上汽車。
井上一郎沒有跟隨他們一起。
和那兩個傻缺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他算是看出來了。
石井四郎那個傻逼是個超級克星。
別人克夫,克爹,克娘。
石井四郎和別人不一樣。
和他同村的無論長輩還是晚輩,都被他克死了。
甚至。
一個縣的人,都因為石井四郎的愚蠢而殞命。
太他媽可怕了。
當這種人的朋友,同事,那比整天見鬼都刺激。
副所長開車帶著石井四郎前往研究所的倉庫。
他們偽裝成醫院的研究所沒有遭到轟炸。
巨大的紅十字,成了他們沒有遭遇轟炸的護身符。
…
副所長把車開進研究所。
他命令守在倉庫門前的衛兵打開倉庫房門。
房門推開。
裏麵空蕩蕩的。
什麼都沒有。
隻有一兩件少袖子,缺褲腿的防化服,隨意的丟在地上。
石井四郎神色凝重。
他轉身看向副所長,“其他地方的防化服呢?”
副所長道:“除了我們需要防化服之外,別的地方還有需要的嗎?”
“自從我們在滿洲國的實驗室遭到破壞之後,生產防化服的項目就停了。”
“隻有這些了。”
…
副所長指著空空如也的倉庫,“將軍,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石井四郎的大腦如同陀飛輪一樣轉的飛快。
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猶豫幾秒之後,石井四郎沉聲道:“去,打電話給消防局,讓他們用水衝!”
“那些毒氣彈,彌散於空氣裏,水的壓力高於氣體,用水衝!”
…
副所長看向遠處濃煙滾滾的方向,他道:“打不了電話了。”
“全城的通訊設施全部都被摧毀了。”
“我們隻能開車去通知了。”
…
石井四郎:……
他快速走向停在一旁的汽車沉聲道:“還廢什麼話?趕緊開車去通知消防局!”
副所長轉過身小跑到汽車駕駛室,“哈依。”
他坐進駕駛室,發動車子朝著消防局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