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線雲霧彌散，五色霞光相隨，一股天地腐朽、法理崩潰、人心淪喪、道德不存的末法氣息油然而生。


    處在這等氣息之下的楚泰卻看到了更多的東西，通過【大一】法意已經掌握多重道果碎片的他，可以看到眼前末法氣象的背後，是無數歡喜、哀傷、興奮、痛苦等等有情眾生靈情具象化的產物，這些靈情事天地一切有情眾生無意識散發出的波動，與冥冥之中交織成一片無邊無際的大網。


    這張大網之上，無數情感沉澱，不斷匯聚在一起，隱約勾連數位無比龐大可怕的存在。


    而此時，五臺道人便是將自身道果雛形融入其中一尊，引動這些靈情氣息中無數混亂、排擠、霸道的力量。


    有家貧少年，看著母親重病在床，卻無醫無藥，在至親陷入永眠後，將家中日夜祭拜的神像燒毀。


    “既然無法救苦救難，留之何用……”


    有在深山雪原中謀求生機的采藥人，卻因為修士鬥法，而被埋在雪下等待死亡。


    “我不想死……”


    有富家豪商，家資萬貫，行善積德，卻在一夜之間，因為修士嬉鬧而家破人亡，最終流落荒野，淒慘消亡。


    “我好恨！恨！恨……”


    諸多對於仙佛修士的怨恨和絕望情緒，匯同那些混亂、排擠的霸道力量，不斷向外蔓延，又在五臺道人的五毒牽引下，化作紅塵濁流，衍生出壞人道心，壓製法理，錯亂秩序的末法氣息。


    看著不斷落下的一層層如紗似帳的紅色塵霧，感受其中無窮無盡，豐富又執著的情思欲望，楚泰歎息一聲。


    紅塵五毒，人心鬼蜮，匯通天人之妙，哪怕他【陽神】之“正”，之“純陽”，也不能焚燒幹淨，反而會在一次次焚燒幹淨，反而會因為自身心中心念，而被五毒攻伐入心，在不知不覺間受到影響，使得自身演繹的“正”和“純陽”逐漸走偏，最終越發錯亂。


    目光轉移，楚泰還看到在這股力量之下，東海不少地方的生靈已經受到了影響，地方長久以來的風俗秩序開始崩潰，道德倫理在五毒引導下走向毀滅，人心渾濁，相互之間開始征伐，所有人都希望自己過得更好，哪怕需要汙蔑別人的清白，哪怕需要侵占別人的利益，哪怕需要犧牲別人的生命，隻要隻能夠讓自己過得好，過得開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一切同他們想法不同，三觀不同的理念，都不應該存在，都是需要被打壓，需要被抨擊，需要被侮辱的。


    無需在乎約定俗成的風俗，無需在意道德倫理的譴責，一切都以自己過得舒服為核心，哪怕這個選擇會破壞所有人共同維係的秩序平衡。


    楚泰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人心一旦淪喪，便難以修複，同時道德的崩塌，也再難建立。


    而人心道德的崩潰，必然會讓末法的力量更加強大，此刻不阻攔，等一下就沒有機會了。


    “既然如此，不若一並燒了吧！”


    看著融入君魔之中的五臺道人，看著四周越發混亂的氣息，看著逐漸壓不住血魔力量的巽靈道人，看著四麵八方匯聚而來氣息越發渾濁的修士。


    楚泰也是做出了舍棄這一化身的決定，無窮的光和熱散發出來，進一步同太乙真君的道和理結合，二者交織在一起，衍生出一重又一重的光焰。


    巽靈道人見到這一幕，也是縱身一躍，將沾染君魔道的血光融入楚泰的光焰之中。


    人心鬼蜮在生命繁衍之中變化，又被楚泰凝聚的“正”牽引，最終在太乙真君的力量下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金華洞天之中的楚泰站起身子，他突然有一種感覺，這等引導人心鬼蜮的手段，似乎同異域的湘君湘夫人化身麵對的情況有些類似。


    伸手掐訣，【大一】法意之下，二者清晰相合。


    瞬間，光焰之中一點微弱的【法】生出，這個【法】，是法則、是法律、是秩序、也是方法……


    是以【正】引導【生命】和【心靈】後產生的一種維係社會的秩序準繩，也是約束人間紅塵的禮法，是契合末法時代的全新體係。


    “這是……”


    感受到這一股力量的出現，五臺道人驚恐的發現其相合的君魔道力量竟然出現了傾斜，原本加持在他身上的力量，開始向著楚泰的方向轉移，開始向著金光烈焰之中匯聚，引導其中的【法】向著君魔希望的方向變化，並且這個變化過程還是以其作為燃料。


    “不，這不可能！這不應該！”


    五臺道人想要掙紮，可已經將自身道果雛形融入其中的他，又如何能夠掙脫君魔的想法，他隻能隱約感知到一點點君魔法意的想法。


    末法的道路君魔已經走過，新的秩序則是他還在探尋的道路，比起重走他道路的五臺，君魔的道果更希望新的【法】對於自身的擴充和填補。


    “不！我不會輸……”


    五臺道人亦是撲到金光烈焰之中，讓諸多君魔的道理匯聚其中，試圖在這最後的時刻，依靠自己最後一線對君魔法意的影響，同楚泰爭取這【法】的歸屬。


    而這一舉動，也是在無形之中引動了更多的太乙真君力量落下。


    得到真君加持的楚泰反手將五臺道人鎮壓，任憑他如何掙紮，也無力從獲得君魔和太乙真君雙重加持的楚泰手中掙脫，將其一點點煉化的同時，楚泰還順勢將融入金光烈焰中的巽靈道人逼出，連同廣澤仙子一起拋出乙光境淵。


    立在虛空之中的兩位天人，看著下方徹底化作烘爐的乙光境淵麵麵相對，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下方金華宗的門人正打算開口詢問，四周又是有道道靈光落下，其中不少人看向巽靈道人和廣澤仙子，最後都是盯著巽靈道人，眼中浮現出些許可惜的神情。


    但很快，這部分修士同其餘幾位修士一起，都是看向了燃燒的乙光境淵，紛紛露出欣喜的表情。


    “想不到此地竟衍生出如此變化，兩位四品天人的道果雛形，引動乙光境淵內兩位大能的道理，於無形無質中生出形質，又在形質凝聚瞬間迴歸無形無質，如此反複，宛如煉寶……”


    “造化，當真是造化，我等竟有如此機緣，能夠獲得一件至寶！”


    麵對諸多修士的喜悅，巽靈和廣澤都是開口阻攔，表示下方乃是兩位修士鬥法，隻是這些匯聚而來的修士，早就被先前五臺道人的力量引動了貪念，怎麼聽得進去，紛紛嗬斥巽靈和廣澤，讓他們不要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