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食物、家庭、溫暖、繁榮、驅邪…繁衍、分化、欲望、增殖、信仰、控製…信仰、奴役、守護、救贖、恩賜、統治、白骨……’
解決白骨人麵的楚泰手中浮現出一道道靈光,諸多符籙在他的手中來迴飛舞,數以百計的道則法理凝聚,在他的的指尖交融和變化。
他看著手中諸多力量,暗暗感慨:‘當真是修為越高,看到的越多,才越發曉得修行困難。當年六品的時候,想要遇到一位凝聚法意,成就五品的修士都困難,可現在單是我手中便有超過二十種概念能夠衍生出一條支撐五品修行,為後續行善積德,飛升大羅天提供基礎。’
想到這裏,楚泰又是感應了一下自己體內的湘君湘夫人的道果碎片力量,每時每刻從本體處傳來的力量,正推動其中道則法理向著【傳度】完善,不由生出其他想法:‘現在還有人不斷在這些基礎上擴張原本的概念,為我提供更多的幫助,推動我的修為向前進發,一點點觸摸到更高的境界。’
‘果然,這等修行一旦成為體係,自下而上的推動必然會帶動高位修士不斷前進。不過,我以仙道之法都能夠得到如此大的幫助,也不知道祖師皇能夠做到什麼程度,還有君魔一係又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楚泰的心神也是在體內力量的提升中越發活躍起來,他先是思考祖師皇的力量等級,然後又開始思索人道那邊的變故,當初已經摸到了一些痕跡,人道王朝之中有君魔道插手的跡象,想到二者收攏力量的方式,他突然有些好奇,到底是祖師皇攝取的方法更加巧妙,還是君魔道奪取的方式更加徹底。
想著想著,楚泰突然感受到自己身邊符籙之中一道符籙綻放出微弱的光輝,凝神看去,卻是原先灶火修士留下的概念正在熠熠生輝。
轉頭看向庇護所,楚泰愣了一下:“竟然到了這個時候嗎?歲末了啊!”
同一時間,金華洞天之中的楚泰也是愣了一下,掐訣開始推算起來,有些驚訝的發現,此刻竟然正好也是東極辰光大天的歲末。
如此湊巧的時間點,讓楚泰有些驚訝,特別是東極大天正好是甲辰年入乙巳年,乃是陽龍化陰蛇,為革新、萌發之變,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可以借助這次兩地歲末甲子氣數變化,一次性掃除一些陳舊的氣息。
這麼想著,不可道陰影之下的湘君湘夫人化身站起身,身後重重疊疊的靈光湧動,無數漣漪生出,相互交融,好似八條尾巴上下飛舞,點點氤氳和瑞彩浮現,斑駁的光輝之中,又有著層層疊疊的光暈生出,一圈又一圈的渾濁色彩中有著微弱的燈火浮現。
這些燈火的顏色各異,有的猩紅,有的碧綠,有的紫黑,有的白金,其中蘊含著迷、邪、惡、喜、樂、愛、癡、怨、恨等等念頭,此刻都隨著火光搖曳,不斷向外擴散,融入氤氳之中,形成一片又一片朦朧的煞氣。
對比起來,楚泰本尊這邊的狀態就正常許多,隨著他的心念一動,洞天之中浮現出一盞盞金燈,萬千金燈光輝之中隱約構建出一條虛幻的龍影,開始不斷吞吐洞天之中,乃至洞天周圍地脈之中的陳舊氣息,不一會兒,那龍影陷入遲暮的狀態,但楚泰並沒有停下動作,而是默默掐訣維持。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陣陣鍾聲迴蕩,楚泰仔細觀察,發現竟是自家的東皇鍾在輕輕晃動,讓原本虛幻的龍影變得更加龐大,甚至有順著洞天聯係,直入星鬥層的跡象。
隻可惜,楚泰的修為和金華洞天無力支撐,那龍影入了千光層便停了下來,在這一層上來迴遊走,吞吐四周無量量陳舊氣息。
而這等變化,自然也是引起了楚泰其餘幾個化身的變化,其中東極辰光大天這邊的幾個化身還好說,為了不形成共鳴,或者不影響楚泰布局,都是有意識的壓製自身氣息,不同外界過度交感。
這也就導致東皇鍾的鍾聲除去在楚泰本尊處迴蕩,也就隻有在湘君湘夫人化身四周有所傳播。
一陣陣肉眼不可見的漣漪生出,不可道之下的楚泰周身逐漸浮現出一點微弱的明光,向著四周擴散,讓腳下飛仙真君的力量具現出現了片刻的穩定,讓四周不斷異化的程度出現了少許的停滯,傳播過程中不斷扭曲、異化的力量也是有了短暫的恢複原狀,庇護所中的眾生也是少見的獲得了統一的喜悅情感。
那些顏色各異,蘊藏著迷、邪、惡、喜、樂、愛等念頭的火苗也是短暫的化作了橘黃色,溫暖的光輝讓楚泰的四周出現了片刻的祥和。
可也就是在這等力量之下,一道光影出現其中。
這一位存在有些扭曲,看上去像是一個巨大的,披著華麗長袍的人,但他的樣子有些奇怪,巨大的兜帽將其麵容遮蓋大半,隻可能看到兩大四小三對眼珠散發出的的光輝,袍子兩邊的袖子裏探出了六隻手臂,取出牌位、香爐、竹簡和毛筆之外,剩下兩樣東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光影走出之後,一圈圈願力寶光向外擴散,如同先前那白骨人麵一樣的琉璃光明照亮一方,無數金燈燃燒著文字不斷垂下金光,如簷前水簾般流動不停,不斷侵占楚泰掌握的範圍。
同時在這些光輝之下,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掌握的符籙概念正在顫抖,環圍繞在自己身邊的符籙也是不斷扭曲,隱約有化作文字和寶誥的跡象。
看向半空中的光影,楚泰有些艱難道:“祖師皇?”
“是我,沒想到在不可道之下,你竟然能夠將我喚來。”
祖師皇的話語讓楚泰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是自己和本尊打算在歲末掃穢的舉動契合了某種祭祀祖先的科儀,進而引動了祖師皇的力量降下,不過單純的科儀效果這麼好?還是說是,因為東皇鍾的緣故?
楚泰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了此等變化中有東皇鍾摻和,但很快他又擺正態度,無論如何,祖師皇的力量已經具現,後續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夠掌握的了。
不過從祖師皇現身之後沒有馬上動手,便意味著一切都還有的商量,明白這一點的楚泰,強行壓下心中的諸多雜念,保持平靜的看向祖師皇道:“敢問前輩此來為何?”
“嗯,在我迴答這個問題之前,飛仙,你是不是該先出來一下。不用擔心,我不會對這小家夥動手的。”
祖師皇沒有迴答楚泰的問題,而是看向了楚泰的腳下,隨著一陣陣血肉的翻滾,一團虛幻的,蠕動著的血肉浮現,不斷變化,同時又有羽翼、翅膀、足腕等等器官出現,將楚泰護在中央。
血肉顫抖,震動空氣,發出聲響:“敢問帝君此來,目的為何?”
“為了這個小家夥!”
話才說完,楚泰立刻感受到周圍的血肉一陣扭曲,腳下的土地也是微微變形,隨時準備將他送走。
上方的祖師皇似乎有所察覺,低聲道:“你不用這麼敏感,我還不至於對他動手。我的目的和你一樣,都是希望借用他喚醒我等的力量。”
聽到這話,四周的血肉似乎稍微穩定了一點,但楚泰卻更加疑惑,他雖然猜到其中原因八成和東皇鍾有關係,但還是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喚醒你們的力量?”
祖師皇的光影已經凝實大半,兜帽下的麵容也是能夠讓人看清,乃是三個擁擠在一起的腦袋,其中一個大小正常,左右兩邊兩個小了不止一圈,且雙目無神,看上去沒有多少智慧。
此刻中央的腦袋微微皺眉,道:“你不清楚自己的力量來源?”
楚泰沒有迴答,而是反問道:“你說的是什麼力量?”
“一陣微弱的鍾聲,一陣將我從沉睡之中喚醒的鍾聲。”
開口的是隻能以血肉顯化的飛仙真君,震動的血肉不斷變化形狀,有些感慨道:“原本我的力量已經徹底沉寂在不可道的影響之下,按道理是不可能清醒,但先前我卻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讓我從混沌之中醒歸來,想來帝君也是這般吧。”
飛仙真君說著,血肉緩緩變換位置,好似人走動一樣的,非常自然的出現在楚泰和祖師皇的中央。
對於飛仙真君的這點小心思,祖師皇並不在意,他隻是盯著楚泰道:“我的修為比你高一些,距離遠一些,清醒自然比你麻煩一些,也虧得這小子在鍾聲響起之前,想到了歲末祭祀,讓我的力量能夠稍微具象出來一些。畢竟現在的我,算是祖師,偏向於過去,能夠從這些在不可道之下,本不該存在的陳舊氣息中獲得力量,進而感受到更多的鍾聲,分化出部分力量。”
“原來如此,現在的你果然不完整。”
飛仙真君的話語讓祖師皇嗤笑出聲:“飛仙,我的力量隻是更加不完整一些,但哪怕隻是祖師的力量,也不是此刻的你能夠抗衡的。”
“我自然知曉,但我也想要告訴您,我鬥不過您,卻可以將這孩子送走。”
飛仙真君的反駁讓祖師皇哈哈大笑,“空著”的兩隻手中,一隻手伸出,指向楚泰道:“這麼看來,你們十二真君是看準了這小小家夥。”
“於我而言,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也隻能是他了。至於其餘十一位同道是否都認可,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是挺喜歡他的。”
“你的喜歡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聽到這裏,楚泰忍不住開口:“敢問兩位前輩,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哈哈,太久沒和人交流,我竟將正主忘了啊!”
祖師皇說著先是和楚泰道歉,而後看向上方,問道:“你可知道這不可道的本質是什麼?”
有了上次和大洞真君的交流,楚泰沒有貿然開口,而是躬身詢問祖師皇。
這位二十二位後聖帝君之一的強大存在,也不客氣的受了一禮,然後開口解釋:“所謂不可道的本質,其實是昔日陛下留下的一道影子。”
“天帝留下的影子?”
飛仙真君也沒有料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明明是震動虛空產生的聲音,楚泰卻硬是從中聽出了些許驚訝的情緒。
隨後又聽那祖師皇道:“其次便是我等二十一位後聖帝君的疑惑,因為我們幾個在天帝沉睡之後,已經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大天道則法理的具象化,所以當我們都無法解析天帝為何而沉睡之後,不可道便從天帝留在大天之中的影子內誕生。”
“所謂不可道,是我等以及眾生對於未知恐懼的具象化,是一切不可知的集合體,因為其位格源自於天帝,誕生又吸收了我等二十一位後聖帝君的疑惑,所以在其影響之下,哪怕是我們二十一位後聖帝君的力量也會受到影響,具體表現便是逐漸的失去控製,成為其力量影響下的一部分,然後慢慢成為他的投影,或者法相、化身。”
“當然,因為不可道是天帝沉睡之後的影子,不可道似乎也處在沉睡的狀態,還是那種非常深層次的睡眠,哪怕是我等二十一位後聖帝君的力量衝突,也無法將其驚醒,反而可能因為消耗太多力量而提前失控。”
飛仙真君聽到這裏,插了一嘴:“按照我等大天的過去的經驗,獨立在外的力量一旦失控,便很難將其收迴。最好的結局便是力量陷入深度的沉睡,不再理會外界變化,但現在這個推測被你推翻了。”
聽到這話,楚泰總算摸到了一點自己重要性,同時心中生出一點不敢想象的念頭。
但偏偏下一瞬,這個念頭便被祖師皇證實,是他們希望楚泰做的事情。
“因為這個原因,我想要探尋一下先前源自於你的鍾聲,最好是能夠找到其本質,將不可道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