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夜色之中,
兩輛警車悄無聲息開進花海縣財政局家屬小區,這裏小區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蓋的單位集資房,時間久遠房屋顯得很是破舊,跟四周新蓋的高樓大廈相比,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不過聽說這裏快要拆遷了。
所以這裏每家每戶都住滿了人,就等著折遷的時候按照政策要求能夠分到一杯羹。
小區連門衛都沒有。
因為沒有人交物業費,所以這裏環境很差,到處都是垃圾。
“吱!”
魯寧輕輕剎住汽車。
李秋水和祁連山從車裏下來,另外一輛車下來幾個人按照計劃快速撲進旁邊樓道,他們負責抓辦公室主任錢力。
李秋水抬起頭看了看麵前這棟五層磚混結構樓房,斑駁的外牆皮已經掉了許多,在昏暗的路燈下就像是打了補丁的舊衣服。
李秋水邁步走到三層,祁連山立即上前敲門。
“咚咚咚。”
“誰呀?”
房間裏響起縣財政局局長朱正新的聲音。
李秋水應道:“朱局長,我是李秋水,有些事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吱!”
房門打開,朱正新穿著睡衣站在門裏看著李秋水,神色有些慌張地問道:“李縣長快快請進,什麼事呀還讓您大晚上來了解情況?您打個電話給我,我自己去不就行了。”
李秋水淡淡說道:“朱局長,咱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不要影響到你家人休息。”
朱正新聽到後瞬間臉色變得蒼白如紙,身體不由的晃了一下。
但還是很感激地說道:“謝謝李縣長,那、那、那我換身衣服可以嗎?”
李秋水點點頭,並用眼神示意祁連山把手銬收起來……
李秋水聽到朱正新走進臥室跟他妻子說了幾句話,然後換了一身衣服,走到客廳門口從衣架上拿起羽絨服套上這才走出家門。
朱正新站在門口轉身看了看家裏麵,然後輕輕歎了口氣,把房門關上跟著李秋水下樓,這期間沒有人再說一句話,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麼一迴事……
早在晚上下班之前,朱正新就聽到縣裏有風聲在傳,說花縣長和李秋水在下鄉視察時過程中,意外發現高標準農田造假案,現在正在徹查之中。
朱正新從那時起就知道自己這迴恐怕要完蛋了,上次企業改製案件中讓他僥幸逃過一劫,這次恐怕是再劫難逃了。
李秋水先上了車,然後朱正新上車,再是祁連山上車,等於把朱正新夾在中間。
這時幾名刑警將財政局辦公室主任錢力從樓上帶下來,隻是錢力手上戴著手銬,顯然剛才錢力是不願配合才被強製銬上手銬。
因為李秋水打過招唿盡量文明執法,盡量不要在其家人麵前動用警用裝備。
因為錢力家裏有老人和小孩,對他們來說親眼看著兒子或父親被抓走,這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情,尤其是小孩,會留下心理陰影,而這種陰影有可能會影響其一生。
當錢力看到坐在車裏的朱正新時,頓時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他知道這次恐怕沒上次那麼幸運了……
李秋水耳朵好,隱隱約約聽到樓上有女人和孩子的哭聲,應該是錢力的家人。
李秋水搖搖頭,暗自道:“錢力看似精明能幹,實則笨蛋的可憐,我們沒有確鑿證據,能上門抓你嗎?”
李秋水對魯寧說道:“迴調查組駐地。”
說實話,他真的不想來抓人,可是職責所在又不得不抓,他就想不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麼都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呢。
李秋水在心裏默默地再次下定決心,自己堅決不收別人一分錢,堅決不占別人便宜,堅決不貪國家一毛錢。
這時魯寧應道:“是李局!”
旋即啟動汽車駛出小區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車裏!
李秋水打開手機錄像功能,說道:“朱局長,還用我說明來意嗎?”
朱正新搖搖頭說道:“李縣長不用了,我承擔我應該承擔的責任,但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副縣長劉奇找我、我沒幹,農業農村局局長蔡傳勤找我被我一口迴絕了,但是當魏廳長找我的時候,說省裏大佬知道這事,我真的沒有膽子再敢拒絕了,因為我深深的知道,我要麼聽話乖乖跟他們合作,要麼死路一條,我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們是不可放過我,我隻有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才能不被滅口。他們給我的錢我一分都沒花,因為我知道早晚要出事。”
“李縣長,有時候做官真的好難,像我們這種芝麻綠豆大小的小官,又沒有背景,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能聽人擺布。”
“我用一句成語來形容我們這種人的處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李秋水沒有說話,而是掏出煙盒遞給朱正新一支煙,說道:“你好好配合調查,我會給你找個好律師。”
朱正新很是感激地說道:“謝謝李縣長,現在像你這樣正直善良又有擔當且不貪不占的官員已經絕種了,我在官場混了二三十年,就碰到你一個人。”
李秋水沒有說話,朱正新剛才的一番話,給他帶來深度思考,像自己這樣的人真的適合在官場嗎?走仕途到底又能走多遠…
自己要麼被別人同化,成為他們當中的一份子,要麼單槍匹馬殺出一條血路,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為官之道……
“吱!”
魯寧將車停下:“李局到了。”
李秋水剛下車,花盈盈迎上來說道:“秋水同誌,省裏來通知,農業農村廳廳長魏無可跳樓自殺身亡。”
“他在臨死前留下遺書,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承擔下來。”
李秋水聽到後頭都大了,剛開始將所有的證據鏈連接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魏無可和柳元青,現在魏無可死了,而且還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李秋水氣得半死,實在忍不住罵道:“我草,這他媽都叫什麼事啊。”
花盈盈說道:“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李秋水氣得蛋疼,沒好氣地說道:“涼拌,老子不幹了迴去睡覺。”
李秋水說完轉身就向外麵走去,同時叫道:“魯寧,開車迴招待所。”
“這他媽一天天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幹得比牛累,老子圖啥呀,不幹了迴去睡覺。”
李秋水剛上車,花盈盈拎著小包款款走過來,徑直上了李秋水的車。
李秋水眉毛一挑問道:“花縣長,你咋坐我車呢?你自己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