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趙珣拂袖離場,去拿殘劍木馬牛了。
在靖安王世子看來,王仙芝什麼水平?縱橫江湖一甲子未有敵手,林青什麼水平?不就依仗北莽第一宗道德宗掌門麒麟真人狐假虎威,逼得徐驍不敢全麵開戰(zhàn),方才在陵州城搞出許多麻煩麼?春神湖一戰(zhàn),也不是他的功勞,是大雕和火麒麟的功勞。王明寅說吳六鼎是指玄巔峰,那他最多天象境。
楚平生沒有理他,扭頭去玩王妃細(xì)膩的鵝蛋臉,露怯的鳳眼,還無視閉目誦經(jīng)的靖安王,嚐了嚐她的胭脂有多甜,瞧得綠蟻唿吸粗重,媚眼如絲。
一盞茶後,趙珣捧著一個有鏤空菊花紋的精美木盒走進(jìn)房間,發(fā)現(xiàn)心愛的繼母衣衫不整,臉紅氣喘癱在茶案後麵,明顯剛被林青吃過豆腐,他爹竟視如不見,閉眼誦經(jīng),怒了又怒,忍了又忍,把殘劍丟給綠蟻,指著外麵喊滾。
楚平生一巴掌過去,將人抽翻在地:“敗軍之將就該有敗軍之將的下賤像,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麵前擺英雄譜。王妃,明晚記得把自己洗幹淨(jìng)在床上等我。”
他心滿意足地走了,趙珣從地上爬起來,手捂左臉,聽著綠蟻笑說她主子把王府逛出窯子的感覺,她主子迴答又不是第一次了,惹得大丫鬟不悅,小拳擂人,主子哈哈快逃的動靜,恨到腸子擰了一百迴,一百迴!
“父王!”
趙衡慢慢睜眼,沒有說話,就看著兒子。
“你就任他這樣囂張?把她……咱們靖王府視為玩物?”
趙衡瞥了裴南葦一眼,這表麵風(fēng)光無限,心中一把辛酸淚的女人攏衣起身,扶著亂糟糟的頭發(fā)靸鞋羞走,踢踏遠(yuǎn)去。
“盒子裏的小冊子你沒動吧?”
“沒動。”
“那就好。”
“父皇?”
趙珣麵露不解,趙衡不問殘劍,提盒子裏的小冊子做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以宋念卿的修為由東越趕來青州,為什麼耗時許久?”
趙衡自問自答道:“他折道去了一趟龍虎山,是皇帝讓他去的。”
“龍虎山?去龍虎山做什麼?”
“龍虎山可不隻四位天師,山中隱藏著許多高手,其中就有一位咱們趙家的老祖宗,據(jù)說有陸地神仙的實力。”
“父王,你的意思是皇上擔(dān)心宋念卿實力不夠,又給他找了一位皇族前輩做搭檔?”
“不,他是去取殘劍盒子裏的小冊子的,那是我們趙家老祖宗為徐鳳年準(zhǔn)備的禮物,而那半截木馬牛我是準(zhǔn)備送給李淳罡的,可惜啊,竟被林青捷足先登了。”
“給徐鳳年的禮物?”趙珣疑惑不解。
“不過這樣也好,用它除掉林青和除掉徐鳳年,都不錯。”
趙珣更糊塗了,總覺得父親說話顛三倒四:“父王?!”
趙衡睨了他一眼,沒有細(xì)加解釋,閉上眼睛繼續(xù)誦經(jīng),一副虔誠忘我的樣子。
趙珣懷揣不解離開沐善堂,沒走幾步便碰上肩披灰色披風(fēng)的趙楷,把他召到一邊,詢問林青與靖安王說了什麼。
……
不得不說,王府下人手腳就是利索,楚平生與綠蟻迴到前院,韋家?guī)资诘膶企w與首級不見了,地板用清水擦拭過,又灑了生石灰和木炭除味,再用艾葉熏蒸一遍,綠蟻用力嗅了嗅,發(fā)現(xiàn)血腥味真沒了,看來趙珣的下屬做這種事已經(jīng)輕車熟路,得心應(yīng)手。
北椋世子的豪車還在門口,黃瓜不在車上,在車下,挽著衣袖打一名家丁,瞧著有些時間了,她的額頭貼著一層汗珠,綠蟻過去叫她,兀自不解氣地踢了那人幾腳,細(xì)問原因才知道,靖王府的人往外搬屍體時嚇暈了要學(xué)堂兄上下車的林蕭,黃瓜便把氣撒到肇事家丁頭上,好一番拳打腳踢。
楚平生過去後麵的馬車探視,確定堂妹無礙,便把人抱到前方馬車,招唿老徐撥馬轉(zhuǎn)向,前往來王府時經(jīng)過的悅來客棧。
整個襄樊城就這一家客棧營業(yè),其他的畏懼林家魔頭的兇名,閉門閉店,隻留舊客後門出入,新客一概不接,悅來客棧掌櫃頗具鼠相,一看就是個貪財?shù)闹鲀海炎〉甑幕ㄙM一口氣提高三倍,擺出一副愛住不住的傲慢勁,又使小二在門前觀望,隻要四方城門有動靜,便掛歇業(yè)的牌子。
好在一切正常,先接待了一位姓徐的公子,以往日十倍價格包下最大的院子,又遇到豪車駐留,上麵下來兩個丫鬟,一個穿黃裙,一個穿綠衫,詢問有無可住七八個人的獨門小院,他便獅子開口,原價翻十五倍報價,黃裙丫鬟說他黑心,他說沒錢免談,大路朝天,出門向南,有人接話大路朝天,西天的天,然後他就真的上了西天。
當(dāng)街殺人惹出不小的亂子,衙門派了一隊差役過來處理,把掌櫃算失蹤人口,屍體拿涼席一裹,架去亂葬崗掩埋。廚子和小二被勒令不許離店,好好伺候這位新來的殺人公子,什麼時候他走了,什麼時候迴家團(tuán)圓。
徐鳳年等人親眼目睹了掌櫃被殺一幕,魚幼薇說很多時候劍比錢管用。
楚平生沒有理睬跟他住一家客棧的北椋世子,給林蕭開了個安神的方子讓黃瓜去抓藥,之後把自己關(guān)進(jìn)臥房,吩咐綠蟻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擾他,走到鋪蓋替換成隨車攜帶的雲(yún)錦繡被與裹著天香絹的玉枕的長榻坐下,打開趙珣給他的精美劍匣,拿出半截木馬牛,又發(fā)現(xiàn)殘劍與墊底的黃綢布間有一個青皮小冊,記得劇情裏趙衡除把裴南葦送給徐鳳年,另贈木馬牛殘劍與王仙芝的無名刀譜,便翻開扉頁細(xì)觀,果然如他所料,記有上千字的運刀心得。
可他越看越皺眉,越看越覺得有問題,直至翻到最後一頁,瞥見文字背景紙張上張牙舞爪的黑龍?zhí)撓瘢盟苹钸^來,攜天龍之威當(dāng)頭壓下,他不禁啞然失笑,兩眼一瞪,一束金光刺穿冊子,整書完好無損,不見一絲劃痕,隻有末頁的黑龍?zhí)撓褡兂梢黄煦纭?br />
……
遠(yuǎn)在千裏之外的龍虎山無底潭。
清風(fēng)不動,碧煙如凝,人比山靜,潭比鏡平。
啪。
潭上的竹竿晃了晃,破了這十裏之地的靜局,釣線兩分,直鉤入水,一沉再沉,杳然無蹤。竹竿壓在一塊半尺青石下,青石旁邊有年長道人盤坐,神色如常,姿勢不變,嘴角卻有一縷鮮血溢出,順著灰白的胡須往下淌,過有數(shù)息,這老道士才睜開雙眼,一臉困惑,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麼?東西不該交到北椋世子徐鳳年手上麼?以徐鳳年的修為怎麼可能斬了寄於冊中的一縷神魂,他可是實實在在的陸地神仙!
……
襄樊城悅來客棧後方小院,楚平生嘩啦啦地翻著手上的青皮冊子,嘴角噙一抹冷笑,他差不多明白這是怎麼一迴事了。殘劍木馬牛肯定是為李淳罡準(zhǔn)備的,青皮冊子裏的刀法心得是給徐鳳年的,但並非原冊,從墨跡來看,應(yīng)是靖安王新近抄錄。北椋徐家在他手裏吃了大虧,六位義子死的死殘的殘廢的廢,徐渭熊成了他的狗,徐鳳年現(xiàn)在最想幹的一件事就是砍了他的腦袋,問題是徐鳳年用刀,李淳罡是劍神,不是刀神,得到王仙芝的刀譜後必定刻苦鑽研,這一鑽研便著了趙黃巢的道。
刀法心得本身沒毛病,問題出在記錄刀法心得的青皮冊子上,紙張紋理和背景線條組合在一起,能以讀者本身經(jīng)曆營造幻象,在人心中植入陰影,慢慢影響神智,為日後走火入魔奠定基礎(chǔ),劇中施展這種術(shù)法的人便是在龍虎山隱居修行的離陽趙家老祖宗趙黃巢,不過因為他的出現(xiàn),讓本該在匡廬山發(fā)生的事情提前了,也是因為他的出現(xiàn),打亂了趙衡和趙黃巢的布置。
以徐鳳年現(xiàn)在的水平,拿到青皮冊子,過段日子催動大黃庭練刀,要麼一命嗚唿,要麼走火入魔,隻可惜東西送錯對象,入了他的手裏。就趙黃巢那種人,論戰(zhàn)天鬥地的氣魄給宋缺提鞋都不配,論絕情絕性的狠勁兒,比不得四顧劍與第二刀皇,在他麵前搞這種花裏胡哨的小動作?自取其辱罷了。
楚平生把青皮冊子丟到長榻那邊放有茶壺茶杯的黃楊木案,拿起木馬牛殘劍,手指由劍柄一直抹到折斷處,在真氣灌注下,鍛造過程中形成的流水紋溢出點點幽藍(lán),參差的缺口部位尤其明顯。他以內(nèi)力震斷的劍九黃的三斤、浮沉、並蒂蓮等劍就沒有這種情況。
原因很簡單,浮沉、三斤、並蒂蓮等號稱十大名劍,鍛造材料也是地裏生成,山水孕育。木馬牛、符將紅甲、楚國神符不一樣,乃天外隕鐵所鑄,異於尋常名劍實屬正常。
楚平生要的就是天外隕鐵這個標(biāo)簽,春神湖上,王初冬打算騙他到湖心溺死,結(jié)果大黿被他所殺,繳獲內(nèi)丹一枚,擊敗青州水師南下途中,他在檢視戰(zhàn)利品時發(fā)現(xiàn)係統(tǒng)的鍛造欄內(nèi)有針對大黿內(nèi)丹的升級配方,輔料名稱為天外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