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瑩以為獨眼農夫真會帶她去縣城，而且房門沒關，沒防備她逃跑，她就放心了，她奔跑了一夜，又餓又累，連忙拿起飯菜吃了起來。


    飯菜就是粗麵饅頭和青菜，如果是平時，謝玉瑩會難以下咽，但現在她顧不上這些，她隻想補充體力，有力氣去警察局報案，有力氣報仇。


    謝玉瑩還沒吃完飯的時候，獨眼農夫又走了過來，這次和獨眼農夫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臉色陰沉身形瘦小的老太婆。


    老太婆身高不足一米五，隻到身材也不算高的獨眼農夫的腋窩下麵，身材幹枯瘦小如兒童，但一雙三角眼卻閃爍著陰險冷厲的精光。


    謝玉瑩猜想這老太婆是獨眼農夫的母親，雖然她不喜歡這個老太婆陰險的樣子，但還是很禮貌的站起身子，恭敬的說道：


    “奶奶您好。”


    老太婆用沙啞中帶著尖銳的聲音說：


    “不要叫我奶奶，喊大娘吧。”


    這老太婆快七十歲了，和謝玉瑩已經去世的奶奶的年齡差不多，謝玉瑩認為應該喊奶奶才對，但她雖然不明白老太婆為什麼要讓她喊大娘，但還是順從的喊了聲“大娘”。


    老太婆指指身邊的獨眼農夫，說道：


    “姑娘，他是俺兒子，大號是龐大牛，你就喊他大牛哥吧。”


    龐大牛的年齡，比謝玉瑩的父親小不幾歲，應該喊大叔才對，但謝玉瑩還是喊了聲“大牛哥”。


    龐大牛憨厚的笑了，搔著頭皮，哎了一聲。


    龐大娘陰險冷靜的眼神，盯著謝玉瑩，說道：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來的這裏？”


    謝玉瑩把自己的姓名和經曆，告訴了龐大娘，當然，她隱瞞了自己被汙辱的經曆，這種羞恥的事，她羞於出口，她認為，她父母被害的事，應該足以打動龐大娘幫她到警察局報案了。


    龐大娘很冷靜的聽著，並沒有被謝玉瑩悲慘的經曆打動，聽謝玉瑩說完，她說道：


    “你的爹娘，真的都死了嗎？”


    龐大娘這句話，問得很沒禮貌，絲毫不顧及謝玉瑩的感受，但謝玉瑩還以為農村老太太沒文化，隻是不會客套，應該沒有惡意，所以她雖然心中不悅，但還是如實迴答，說道：


    “我親眼看到父親被槍打死，雖然沒看到母親被殺，但既然父親被害了，母親肯定也遇害了。”


    “還我的我的堂叔公，也被歹徒殺害了，我現在已經沒有親人了。”


    龐大娘鬆了口氣，說道：


    “都死了就好!”


    謝玉瑩就算涵養再好，再感激龐大娘的救命之恩，也忍不住怒了，冷冷說道：


    “大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家人都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龐大娘嗬嗬一笑，說道：


    “姑娘，你家人都死了，你就再找個男人嫁了，生一堆兒女，不是又有家人了嗎？”


    謝玉瑩還從來沒聽過這種混帳話，怒道：


    “放屁!你為老不尊，如果不是看在你們救過我的份上，我一耳光扇你臉上!”


    “你們不幫我，我就自己去警察局報案!”


    謝玉瑩說著，站起身子，不顧身體的疲憊和疼痛，就要向外走。


    龐大娘卻攔住了謝玉瑩，“和藹”的說道：


    “妮，你一個姑娘家，報什麼案，報什麼仇，就算你報了仇，也救不迴你的父母了，更何況，現在鬼子就要打過來了，兵荒馬亂的，警察局都亂套了，哪有工夫管你的事？”


    “要我說啊，你不如就留在這裏，嫁給俺兒子，給俺家做媳婦，俺家裏有兩畝地，餓不著你，俺家不會虧待你，隻要你進了俺家的門，俺就把你當祖奶奶供著。”


    謝玉瑩這才明白龐大娘的陰險用心，原來是想讓謝玉瑩嫁給她那個獨眼又醜陋的兒子。


    謝玉瑩又怒又氣，冷笑道：


    “放屁，我就是死，也不會給你家當媳婦，閃開!”


    謝玉瑩強忍著要扇龐大娘巴掌的衝動，推開龐大娘，就向門外走。


    龐大娘變了臉色，喝道：


    “大牛，把門關上，不能放跑她!”


    龐大牛雖然有些可憐謝玉瑩，但不敢違抗母親的命令，身子一橫，把門關上，擋住門口。


    謝玉瑩衝到龐大牛身邊，用力拉扯龐大牛，想把龐大牛拉開，但龐大牛的力大如牛，謝玉瑩如何拉得動？


    龐大牛還勸說謝玉瑩，說道：


    “姑娘，你別俺長得醜，但俺心腸好，你給俺媳婦，俺會好好待你的。”


    謝玉瑩怒罵道：


    “你不但長得醜，你的心腸更醜，你要是心腸美了，能強迫我嫁給你嗎？”


    龐大牛說出不話來了，隻是攔住謝玉瑩，並不動手打她。


    龐大娘冷笑道：


    “臭妮子，你別以為俺不知道，給你換衣裳的時候，俺就知道了，你不是黃花大閨女了，你被男人糟蹋過了，像你這樣的娘們，誰還會娶你？”


    “俺家不嫌棄你就不錯了，你還嫌俺大牛長得醜，哼!”


    謝玉瑩怒極，轉過身子，衝著龐大娘罵道：


    “老太婆，你給我聽著，別說我被人糟蹋過，我就是窖姐兒，也不會嫁給你兒子，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說到這裏，謝玉瑩又緩和了語氣，說道：


    “龐大娘，你要是現在放我走，等我報案之後，追迴來財產，我給你一百塊大洋，甚至更多，你可以用我給你的大洋，給大牛哥娶一個媳婦。”


    “你要是不放我走，我自己逃走了，別說給你大洋，我還會帶著警察來抓你們，大牛哥坐了牢，別說娶媳婦了，連命都保不住了。”


    龐大娘冷笑道：


    “俺家不要錢，就要媳婦!”


    謝玉瑩也冷笑道：


    “你關不住我，我總會自己逃出去的。”


    龐大娘道：


    “不怕你逃，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說著，她指著謝玉瑩，抬頭對兒子說道：


    “大牛，去，把生米煮成熟飯!”


    龐大牛是個快四十歲的光棍漢，不懂這種事，懵懂的問：


    “娘，這裏又沒有米，也沒有鍋，怎麼煮飯？”


    氣得龐大娘跺了跺小腳，罵道：


    “憨熊，這都不懂？你把她睡了，就是煮飯，睡娘們，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