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之後,馬裏奧重新在沙發上坐好,那道黑影的目光也緊隨著馬裏奧移動而移動。
這一夜,時間仿佛被黏稠的恐懼所包裹,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
寂靜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死死捂住每個人的咽喉,讓人喘不過氣來。
終於,時針艱難地挪到了上午五點。
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世界邊緣,一絲橘紅色的光亮緩慢的撕開夜幕。
這絲光亮起初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頑強地向四周蔓延。
那道經過了一夜時間,靠的和馬裏奧更近了的黑影,在這道光亮出現的那一剎那,它那猶如夜色組成的身軀緩緩淡去。
外界的光亮越大,他那漆黑的身影就越淡。
直到最後,重新變成了一道影子,落在了馬裏奧的腳邊。
一夜沒睡的馬裏奧扭頭看著窗邊的那一抹魚肚白,腦海中思索著自己昨天和妻子想出的那個方法有沒有作用。
就在他想著這些事情時,臥室的房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推開了。
時間迴到之前,當光亮穿過窗戶,照射在沉睡中的吉娜臉上時,她那緊閉的雙眸微微顫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雙眸子便睜了開來。
吉娜從床上起身,看了一眼身上穿著的外套和長褲,她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
自己昨晚怎麼沒換衣服就上床休息了?
不過由於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吉娜也就沒有多在意。
她目光從一旁空空如也的床頭櫃桌麵掃過,徑直看向了床底,想要尋找自己那雙拖鞋。
穿上鞋後,吉娜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她總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些什麼。
但想了好一陣也沒想出來究竟遺漏了什麼後,她也就沒有再想了,邁步向著臥室房門走去。
她準備去盥洗室洗漱了。
可剛打開房門,她的目光就被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人影給吸引住了。
隻是一瞬間,她的臉色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她飛快的將門合上,然後幾步就邁迴了床邊,一把就從枕頭下方掏出了那把特製的手槍。
她將手槍拿在手中,眼神警惕的向著房門口靠近,然後緩緩打開房門。
另一邊,馬裏奧在臥室房門剛被打開的一瞬間就已經察覺到了。
正當他扭頭準備詢問一下自己的妻子有沒有看到那張紙條時,他的耳邊突然就傳來了房門被合上的聲音。
馬裏奧輕歎了口氣,看這個架勢,自己已經不需要再問了,
毫無疑問,自己的妻子並沒有看到那張紙條。
連這種沒有提及姓名的留言方式都會被隱秘麼?
馬裏奧從沙發上起身,他無比了解自己的妻子,知道自己妻子接下來會做什麼。
所以,他準備先下手為強。
沒有猶豫,他張嘴就是一連串揭老底的話。
臥室內,正緩緩打開房門的吉娜聽到外麵的聲音後愣了一下,然後臉色瞬間漲紅,奪門而出,大聲斥責道:
“你給我閉嘴!!!”
馬裏奧攤了攤手,看著將槍放下的妻子,主動說起了前兩天的經曆。
等聽完這兩天的經曆後,吉娜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連這種不提及姓名的留言方式都會被隱秘麼?”吉娜喃喃自語。
馬裏奧躺在沙發上,這位平日裏意氣風發的中年人,此刻竟顯得有些頹喪了。
看著他這副模樣,吉娜沒來由地就有些不悅:
“你就不能出去主動尋找黑夜途徑術士的下落麼?非得一直等著那個什麼聚會召開?”
馬裏奧苦笑了一聲:“我是褻瀆俱樂部的成員,是瀆神者。”
“我以前那些朋友想來此刻也都像你一樣,失去了關於我的所有記憶。”
“你說,這個時候我走到他們麵前,在失去了往日情誼的前提下,他們是會相信我的說辭呢?還是將我送給教會領取賞金?”
“那你就敢留在這?不怕我將你交給教會領取賞金?”吉娜沒好氣的說道。
馬裏奧看了一眼自家妻子,小聲嘀咕道:“你打不過我!”
吉娜:“……”
見自己妻子的臉色越來越不善了,馬裏奧連忙幹笑著改口道:
“我說錯了,我之所以留在這,是因為了解你不會出賣我的。”
聽到這話,吉娜的臉色這才緩緩轉好。
接下來,她也沒再指責馬裏奧為什麼不出門尋找,而是一同在家幫馬裏奧思索著,如何避開隱秘的力量。
好在她前些天剛采購完食物,幾天不出門也沒有什麼問題。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轉眼間就是第三天上午。
這天上午,馬裏奧還是和前幾天一樣,聽到開門的動靜後,就開始大聲揭著吉娜的老底。
然而,想象中的嗬斥並沒有到來,吉娜就仿佛沒有看到他,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徑直向著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馬裏奧愣了一下,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他連忙跑上前去,想拉住吉娜。
但他的手剛觸碰吉娜的身體時,就像是觸碰到了一片虛影一樣,手直接穿了過去。
馬裏奧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眼中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一抹驚懼。
他開始大聲對著自己妻子喊話,心中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希望這樣能被自己的妻子聽到。
隻可惜,吉娜就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什麼迴應都沒給。
不死心的馬裏奧試圖去拿身邊可以接觸到的東西,他成功的拿起了他昨晚用來喝水的水杯。
這讓他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他連忙拿著水杯,試圖用水杯去觸碰吉娜,但這依舊沒用。
他手中的水杯被他拿著後,似乎也變成了虛幻的幻影,直接從吉娜身體中穿了過去。
發現這個方法沒用後,他又去一旁拿起了之前吉娜用來寫字的筆,開始在牆壁上寫寫畫畫。
寄希望於自己妻子出來後,能夠看到牆上的字。
但他似乎忘記了,最開始那天,他的妻子就是在紙條上留下信息的。
果不其然,吉娜並沒有看到牆壁上的字,仿佛對她來說,那依舊是一麵幹淨的牆。
馬裏奧頹然的坐在了沙發上,腦海中不受控製的開始迴憶起關於永夜星海的傳聞。
傳聞中,在永夜星海失蹤的人,他的一切信息都會被抹除。
馬裏奧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一眼另一邊無視自己的妻子。
他腦海中又冒出了另外一個念頭。
那麼,那些在永夜星海失去存在的人,他們是不是有可能並沒有死亡,而是像現在的自己一樣,成為了別人眼中看不到的幻影?
就在馬裏奧因為自身存在被徹底隱秘,從而有些絕望之際,他身上佩戴著的褻瀆指環突然傳來了微微波動。
馬裏奧猛的看向自己手指上的指環,眼中露出了一抹希冀,就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