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史喇突的話，裏奧有被驚到。


    西境人就是熱情好客，連女兒都可以送給客人侍寢。


    雖然他在此之前，就了解過西境草原的文化，知道許多陋習。


    大草原上的牧民，招待客人的時候會讓家中的女眷侍寢。


    如果沒有女兒，也可以讓妻子出麵。


    這是西境大草原上的生活方式所致，底層牧民的家境並不富裕，沒有多餘的帳篷和毛皮，而一塊土地的水草，也無法養活牛羊整年。


    需要移動放牧的牧民，將帳篷和食物留給了自己的家人，自己就隻能寄宿到草場附近的牧民家中。


    而草原上地廣人稀，能夠遇見親族之外的客人的機會很少，接納客人的牧民家庭，如果雙方沒有近親關係，就會盡可能的走婚留種，留下一道優質的血脈。


    特別是那些頭腦聰明、體格健壯的外地人，走到哪裏都受人歡迎。


    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這種荒唐習俗，牧民走到哪裏，哪裏就有妻子陪伴，而自己留在家中的妻女，同樣也在招待別人。


    當然，這樣的走婚習俗也衍生出更殘酷的殺子習俗，強大的草原首領會將自己的長子殺死，獻祭給草原狼神，其實就是因為長子大概率不是自己的血脈。


    但史喇突貴為伯克，竟然也遵循這種古老習俗，讓裏奧有些反應不過來。


    眼前的四個塔爾罕家族女人，最大的二十左右，最小的才十二三歲。


    前者已經頗具風情，看著裏奧眼波流轉。


    後者則死死低著頭，生怕被點中。


    不得不說，塔爾罕家族的女性都十分美貌，除了一個繼承了史喇突的風格，顯得相貌中等，其他三個都是草原美人。


    裏奧並不想在這裏留種，遂看向身邊的阿日娜，“你也是塔爾罕家的女兒，怎麼不站過去？”


    整場宴會上，阿日娜都陪侍他左右，給他端食倒酒，少了幾分彪悍，多了幾分溫馴，聞言也隻是看了裏奧一眼，不願意搭理他。


    史喇突看到裏奧盯上自己的心腹大將，也有些難辦，“阿日娜彌射是草原狼女，暫時還沒有出嫁的打算……”


    其實二十四歲的阿日娜，在西境草原上已經是大齡剩女。


    但她是塔爾罕家族的超凡戰力，還是史喇突的左膀右臂，史喇突也不願意把她嫁出去聯姻。


    草原人沒有女子當權的傳統，哪怕是阿日娜的幾個哥哥，都希望她待在家族，等史喇突老後，繼續替他們效力。


    聽到史喇突拒絕，裏奧正合心意，就要打個哈哈借機下臺。


    這時候，一旁忍耐許久的克烈部首領、千夫長杜卡克，卻借著酒意拍案而起，“草原狼女也沒有不嫁人的規矩，我杜卡克對阿日娜彌射愛慕已久，舉世皆知，今天趁著河灣伯爵在場，不如就把這門親事談妥了。”


    史喇突見他發作，頓時臉色陰沉，“杜卡克，退下！”


    杜卡克手扶彎刀，踢開桌案，走到大廳中，嚇得史喇突的四個女兒趕緊躲開。


    杜卡克大聲道，“伯克大人，我克烈部是庫爾幹人第一大部族，人口數萬，甲騎三千，這麼多年追隨塔爾罕部左右，一同出生入死，才為你謀奪伯克之位，難道娶你一個女兒很過分麼？”


    史喇突臉色難看，但竟然沒有發作，而是好言勸道，“杜卡克，你的忠誠大家都看在眼中，我的女兒，你已經娶了兩個，阿日娜彌射不會跟你的。”


    杜卡克搖頭道：“我隻要阿日娜彌射，另外兩個還給你！”


    說完他還環顧四周，繼續道：“不僅阿日娜彌射我要，龍骨寶刀我也要，就當是出嫁的嫁妝吧！”


    這話太過狂妄，宴會上的其餘幾名千夫長，全都大聲嗬斥。


    但這種嗬斥，色厲內荏，隻是提供一個氣氛。


    西境被帝國征服後，金帳王庭被滅，亂了幾百年，至今也沒有統一過。


    北境還有一個北境大公可以居中調停，西境就是養蠱場，根本沒人管。


    現在的西境十部議會，也隻是強者聯手瓜分地盤，一起侵吞弱者。


    伯克本來是部族首領的意思，奧蘭蒂斯帝國將其固化為西境貴族爵位，作為統治西境的官方製度。


    史喇突·塔爾罕的伯克頭銜，其實是庫爾幹人大酋長的意思。


    用三代人的時間，塔爾罕部征服了克烈部、阿噦部、月哥部、哥舒部等幾十個庫爾幹人遊牧部落，所以才有了庫爾幹伯克頭銜。


    但這種頭銜，在西境並不需要上層封主的冊封，完全是誰拳頭大輪到誰。


    克烈部是僅次於塔爾罕部的第二大部族，如果奪取了塔爾罕部的伯克之位，那麼庫爾幹人的伯克，就從史喇突·塔爾罕伯克變成了杜卡克·克烈伯克。


    這對其他的庫爾幹人千夫長來說，其實沒什麼壞處。


    大家都崇拜強者，而史喇突已經老邁，杜卡克看起來更強勢。


    比起史喇突那幾個相對平庸的兒子，杜卡克要是娶了阿日娜，強強聯手，隻怕重建金帳王庭都有可能。


    所以他們嗬斥的厲害，其實連屁股都沒動一下，主打一個吃瓜看戲。


    強娶女兒、索要寶刀，這完全是要逼宮的意思。


    一旁侍衛史喇突的哥舒蠻，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跨出，瞪視杜卡克。


    他是哥舒部的孤兒，從小受到史喇突的精心培養，如今已經成為哥舒部的首領，當然見不得恩主受到欺辱。


    杜卡克厲聲道：“哥舒蠻，你也要跟我搶阿日娜彌射？”


    哥舒蠻頓時腳步一滯，按照草原的搶婚風俗，他出麵打輸了，阿日娜彌射就得跟著杜卡克走。


    他要是打贏了，阿日娜彌射就隻能跟著他，兩個選擇都不是他想要的。


    這個時候，月哥察兒忍不住了，偷偷摸摸靠近裏奧，用力推他，“屌蒙多，你還不快點上！”


    裏奧正吃著西境內訌的瓜，就等著他們打起來，聞言無語道：“關我屁事啊！”


    一個萬眾一心、走向輝煌的塔爾罕家族，並不符合河灣的利益。


    裏奧巴不得他們趕緊內訌，把腦漿子都打出來才好。


    他隻要保證燃石礦場的煤炭供給，如果能夠趁亂占據燃石礦場，那就更好了。


    月哥察兒大怒，“怎麼不關你的事？你才是我姐夫，別穿上褲子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