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奧聽傻了，怒道：“你也是精靈？合著這個世界，就是你們精靈的遊樂場是吧？”
不料老皮特卻搖了搖頭，“我和特拉希爾的精靈不一樣，他們是特拉希爾的魔力之泉孕育而生，而我是這顆聖光水晶孕育而生。”
“他們是自然精靈，我是聖光精靈。”
“大約一萬年前，我擁有了自己的意識，靈體也逐漸強大，最後化成人形。”
裏奧暗中駭然，活了一萬年的精靈！
他好奇道：“所以你建立了聖光教會？”
老皮特搖頭，“聖光教會不是我建立的，但確實影響著我，所以我才會化身教皇，防止它墮落腐化。”
裏奧徹底放下戒心，學著老皮特的模樣，背著雙手，像兩個一起逛街的老頭，圍著巨大的聖光水晶散步。
這顆聖光水晶，可以理解為一枚魔晶，隻不過它的體型如同一座假山，足足十米高，一萬顆克雷達隆之心都比不上它。
它的身體周邊，聖光魔力幾乎形成水汽，環繞聖光水晶一起漂浮，緩緩流動。
一邊走，裏奧一邊問：“這麼說，特拉希爾的精靈知不知道你的存在？”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誰管他呢，我們又不是一夥的。”
“精靈女王說，曆代聖光教皇都是守門人，又是什麼意思？”
老皮特在聖光水晶麵前站定，一抬手，他們腳下的地麵，全部虛化。
一個巨大的黑洞，出現在他們的腳下，裏麵湧動著液態的死亡魔力，緊緊的貼著他們的腳底，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噴薄而出。
這裏和北方雪原一樣，同樣有著一座死靈之門，隻不過是平行地麵。
但是兩人的腳下，有著一層聖光符文構成的法陣，和浮在空中的聖光水晶相連。
裏奧這才發覺，腳下的鏡麵，竟然是一層凝結成固態的聖光魔力構成，仿佛海底世界的玻璃屏障，將死亡魔力完全隔絕。
雖然沒有一絲死亡魔力逸出，裏奧也感到直衝腦門的恐懼。
南境是人族最發達的地區，也是整個晨光大陸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要是沒有聖光之主鎮守星門，這片土地的下場比北方雪原還要恐怖。
他忍不住感歎：“這世界的生靈也不容易，能夠活到現在，全靠大佬們縫縫補補。”
老皮特也感歎，“誰說不是呢。”
聊著聊著，裏奧想到了一個問題，“你說的這些，都是聖光教會的絕密吧？這是我能聽的嗎？”
老皮特笑道：“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打算放你走。”
裏奧鬆弛的身體頓時僵住，慢慢繃緊，站直了對老皮特道：“老登，別這樣，我們可是過命的交情。”
老皮特看著他，歎氣道：“放心，你是個好孩子，我不會傷害你，但你不能走。”
“為什麼？”
“因為你是異端。”
聽著老皮特的話，裏奧心頭如天打雷劈，表麵卻勉強維持一個笑容，“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老皮特歎息道：“孩子，從你出現的第一天，這個世界就盯上了你。”
“為什麼你剛剛抵達河灣，精靈公主就找上門來？為什麼精靈半神會親臨河灣，和你徹夜長談？為什麼他會留下愛徒，幫你一步步崛起？”
“為什麼丹妮斯的冒險團，會莫名其妙趕到河灣？而且在危機重重的荒野中來去自如？”
“都是因為你呀，我和博巴克，都是來看你的。”
“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在關注，博巴克覺得你有改變世界的能力，所以願意栽培你。”
“現在，我也確認你有改變世界的能力，所以我要阻止你。”
老皮特的每一句話，都如重錘一般，狠狠的砸中裏奧。
他看著裏奧，完全沒有任何敵意，隻有對晚輩的惋惜，但正是如此，更讓裏奧害怕。
裏奧急了，“我就在河灣種種田，也沒影響到您老人家啊。”
老皮特道：“你影響到了。”
說著他的雙瞳再度變成金色，筆直看向裏奧。
裏奧的眼中，頓時浮現出一幅幅飛快閃爍的畫麵，一股信息洪流，幾乎將他意誌摧垮。
一萬年前，血族帝國崩塌，人族獲得自由，進入原始社會。
他們的足跡，從多姆河兩岸擴散，逐漸蔓延大半個大陸。
一支黑發黑瞳的族群，來到了奧蘭提裏的沿海。
他們在熱帶雨林到深處，發現了這枚聖光水晶。
聖光有著驅散黑暗、治愈傷口、祛除疾病的功效，輕而易舉就被這支人族當做原始神靈崇拜。
依靠聖光水晶，這個組成逐漸繁衍壯大，在幾千年裏戰勝了盤踞奧蘭提裏行省的異族，建立起奧蘭提裏王國。
而聖光教會，也隨著王國的出現逐漸成型。
聖光之主的意識，就在信徒們的日夜祈禱中，孕育而生。
於是聖光教會的綱領更加完善，目標更加明確，也有了自己的教皇，足夠抵禦世俗權力的影響。
時間來到現在，整個南境，都被聖光信仰統治，西境和北境也到處是星星之火。
“願聖光指引你前進。”
“聖光在上，庇護眾生。”
“聖光與你同在。”
每一個虔誠信徒的祈禱，都會引起聖光魔力的輕微波動。
雖然每一個凡人的意誌，能夠影響到的聖光魔力，都不及超凡者的千分之一，但勝在人數眾多。
如果從高空之上，用魔力視野俯視大地，就能看到無盡的黑暗裏，無數聖光光點，從四麵八方匯聚，逐漸凝聚在聖光水晶之上。
裏奧看完之後，隱隱約約明白了些，但依然嘴硬，“河灣又不排斥聖光，我兒子還是天生超凡、聖光之子呢，您老人家這麼厲害，我這就讓我兒子皈依聖光，以後給您接班。”
“你放我迴去一統天下，聖光教會就是國教。”
老皮特不理會他的話，繼續歎息道：“博巴克的思路沒錯，你的做法也有自己的道理，信仰自由、啟蒙教育、知識下沉，發展科技，都是好事。”
“但也是在挖我的根。”
“星門的力量極其強大，如果僅靠聖光水晶本身的力量，早在幾千年前封印就要破了，我靠著無數信徒的信仰之力，才支撐到現在。”
“人類一旦開化，脫離愚昧，了解了世界的真相，聖光教會就會迅速走向衰落。”
“因為人類並不在意這個世界是否會毀滅，他們隻祈求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