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維特神父，確切來說是德維特主教。


    在去年年底，伊森波爾的地區主教正式卸職，主教職位由德維特神父接任。


    在聖光教會裏，地區主教享有巨大權力，掌握巨額財富，所以這個職位也幾乎淪為世襲製度，一般不會被外人接任。


    但這次的理由非常簡單，因為伊森波爾地區的什一稅雖然早就名存實亡，但這位前任地區主教，依然堅守教義，不願意配合河灣領主府，明文廢除教會的什一稅。


    河灣伯爵領和其他伯爵領最大的區別，就是收稅的權力收歸伯爵府。


    騎士領主的稅收權被收迴，分城城主的稅收權也被收迴。


    那麼教會的什一稅，也理所當然要被收迴。


    既然你不同意，那就下崗咯。


    領主府沒有強製解除他的職務，而是通過聖光教會的公投，讓教眾自發將其送走。


    河灣主母·聖光女神奧莉薇婭，隻是在公開場合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德維特神父的好話。


    三個月不到，伊森波爾主教就換人了。


    其實在貧瘠的北境，教會的什一稅並不算什麼重稅。


    本來土地就沒多少產出，信徒也沒幾個，交上去三瓜兩棗買個心理安慰，也不影響什麼。


    但河灣伯爵領不一樣，這幾年裏農民的產出翻倍又翻倍，這個時候，教會什一稅就屬於重稅了。


    教會收的是土地總產出的十分之一！


    不僅僅是主糧，就連養的雞牛羊馬，種的蘿卜白菜，都要交十分之一給教會！


    伊森波爾的聖光信徒，占當地人口的四分之一。


    一開始基於聖光教會的影響力，河灣領主府沒有對各城主教動手。


    再加上北境人野蠻也有野蠻的好處，大量的信徒，隻要教會沒有武力來收稅，那麼他們該去教堂懺悔就去教堂懺悔，該抗稅的時候照樣抗稅。


    隻是領主府實在看不下有些虔誠信徒，明明一家努力，頗有積蓄，卻繼續過著清苦的生活，要把每年的積蓄奉獻給教會。


    現在伊森波爾已經被河灣治理得鐵腕一塊，貴族武裝都被削弱，護衛隊有著嚴格的兵力限製。


    按照聯合騎士領條約，角旗騎士可以繼續遵循舊製，擁有四名騎士侍從、二十五名武裝親衛。


    以目前河灣伯爵領的現狀，大量角旗騎士隻是掛了個虛銜，養那些兵隻是擺設。


    所以大部分騎士都不再維護自己的家族武裝，而是把錢花在家族的經濟建設上，進行原始的資本積累。


    依舊熱衷建功立業的騎士，會選擇加入河灣軍團，成為正式軍人。


    隻要完成財政的集權，地方上的反叛勢力再怎麼跳，也沒有資金支撐起武裝軍團的運作。


    除了伊森波爾，阿布羅斯、維旦蘭城和星塔奧城，包括現在的奧斯盧登，全部都在廢除什一稅。


    那些不願意支持這道領主法令的主教，就隻能“主動”卸任了。


    但一路光速升遷，從一個連自己的小教堂都要自籌資金修建的小神父，成為伊森波爾的地區主教後，德維特主教卻對聖光教會的工作沒有太大的興致。


    這些年，他都在河灣半島研究藝術，不單是馬賽克壁畫、玻璃窗花、油畫，還有河灣越來越新穎的連載小說、戲劇。


    他的聖光唱詩班，可是河灣半島數一數二的藝術團體！


    但自從得意弟子狗頭人多恩去往風神要塞後，德維特主教開始放下一切，轉而研究亡靈魔法。


    沒辦法，徒弟多了，總有幾個讓人操心。


    論對亡靈法術的了解，整個人族帝國當屬聖光教會首屈一指，德維特主教也算屬於專業對口了。


    很多超凡教派無法接觸的禁忌知識，三境樞機大教堂都有不少儲備。


    這段時間，德維特在中庭的研究有了一些進展，於是帶著自己的研究團隊，啟程前往風神要塞，看望自己的弟子，順便做一些臨床試驗。


    頂著寒風，德維特和多恩一起，在一大堆獸人重裝戰士和狗頭人斥候的保護下，橫穿結冰的北冰河，來到北方雪原。


    為了照顧這兩位河灣的尊貴客人，雷奧尼大薩滿還派遣了一名高階戰士隨行。


    這個時候，北冰河的冰層才十多公分，冰層下的流水肉眼可見，隻有徒步和雪橇才能通行。


    跟在德維特身邊的多恩，對自己老師的到來格外開心，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一會兒忘記老師的教導，走路變得雀躍，一會兒又想起老師就在身邊，趕緊端住。


    他的身上披著厚厚的毛皮大衣，隻露出一根尾巴在狂扇。


    “老師，現在的天氣，隻能供亡靈的小股部隊過河，大型單位都被堵在北方雪原，但對麵已經非常危險，我們不能離開軍隊的視野！”


    “好的。”


    “老師，格羅姆什就在對岸的試驗場呢，看到您到來，一定會非常開心！”


    “是嗎。”


    “老師，我前幾個月晉升中階了耶，您看到我的信了嗎？您什麼時候晉升呀？”


    “多恩，你舌頭都凍僵了，少說話。”


    “哦……”


    獸人重裝戰士阿格，就端著自己的斧槍，守護在兩人的身邊，聽著他們的對話，非常忐忑。


    “啊，眼前的人類，是牧師大人的老師，大人的大人，我該怎麼稱唿？我要像狗子一樣，對他袒露肚皮嗎？”


    踏過寬闊的北冰河，再順著世界樹大道走了一天，德維特神父就來到了愛徒格羅姆什為他準備的實驗場。


    這是一座漆黑的山穀，穀口已經被水泥牆體封鎖，隻剩下一道金屬大門。


    整個山穀，都被人為修整，基本都是五米以上的懸崖，稍微低矮一點的豁口處，就被圍牆封鎖。


    蘭博萬和格羅姆什，各帶一隊精銳，守在山穀裏。


    他們所有人的胸口，都戴著一枚鑲嵌著聖光魔晶的護符。


    淡淡的聖光魔力散發出來，將日益洶湧的死亡魔力隔絕在外。


    看到德維特神父過來，河灣的人都很高興。


    哪怕是大屋長子·狗中狗霸·第一汪蘭博萬，小時候也經常跑去聖光教堂，找德維特搖尾巴要糖吃。


    看到他過來，一群上天入地的狗頭人斥候，都變得乖巧許多。


    “德維特老師，這裏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那就開始吧。”


    隨著德維特的話，一行人朝山穀深處走去。


    他們的腳下，一頭頭食屍鬼的巨大屍體，被放置在道路兩側，有的被巨大鎖鏈拴住，有的被鐵籠子關押。


    一些密封的山洞裏，還傳來亡靈的低語。


    山穀的盡頭，是一座黑色的陰森建築，一看就不是活人的風格。


    這是死靈建造的枯萎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