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裏迴放著過往無數(shù)個令她難熬的畫麵。


    有溫佩雲(yún)用藤條抽打她的畫麵；


    有在監(jiān)獄裏被其他囚犯圍毆暴打的畫麵；


    有流產(chǎn)大出血在毫無麻醉情況下被清宮時令她痛不欲生的畫麵；


    也有，她捧著姑姑被碎成肉渣殘骸哭的泣不成聲的……畫麵；


    可不知怎麼的，畫麵卻停留在一天之前顧時南跟她說話時的情形。


    他說：“如果懷了。那就打掉。”


    他說：“溫九齡，我跟陸明珠婚期已定，我們關(guān)係結(jié)束了。”


    她在垂死掙紮之際，他卻真的要跟她的仇人之女結(jié)婚生子了。


    眼淚，控製不住的滾出了眼眶。


    她溫九齡，不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


    ……


    警察帶隊出現(xiàn)在李家別墅時，顧時南跟陸明珠正跟李奎武唯一的兒子李淮臨辭行。


    溫九齡強撐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休息間的門口。


    一雙黑色軟底布鞋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裏。


    目光往上，是一條黑色褲子以及同款對襟國風(fēng)大褂子。


    顧時南十幾年如一日的抄經(jīng)念佛，他身上有一股書香墨染以及淡淡的香灰味。


    氣味特別。


    溫九齡認(rèn)出了他。


    她趴在地上，伸出骨節(jié)泛白的手抓住他的褲腿，“再幫我一次……”


    她的聲音因為男人退後一步而卡在喉嚨深處。


    她聽他無情說：“我沒有多管閑事的習(xí)慣。”頓了頓，“除非，你有拿得出手的正當(dāng)理由。”


    正當(dāng)?shù)睦碛牲N？


    溫九齡虛弱的想。


    她一動不動的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身上的所有力氣都用來思考這個問題了。


    良久，她終於想到了理由。


    她拚盡全力抬起頭來，看著……被陸明珠挽住手臂的無情男人，張了張口，“舅舅，幫我一次……”


    顧時南寒著臉，轉(zhuǎn)身頭也不迴的走掉了。


    但，溫九齡被帶去警局做筆錄時，秦秘書一直都在。


    據(jù)事實調(diào)查，以及顧時南這邊給到的壓力，這個案件很快就真相大白。


    李奎武企圖迷奸溫九齡，溫九齡用黑色發(fā)卡刺中李奎武腦戶穴，讓李奎武瞬間昏迷。


    人體致命穴位一共有三十六個，致暈穴位有十一個，腦戶穴是其中之一。


    溫九齡用了巧勁，沒有造成李奎武出血，也就避免了被艾滋病毒傳染。


    但學(xué)醫(yī)的都知道，如果腦戶穴受傷嚴(yán)重，會對腦組織造成損傷，即便不會危及生命，也有可能造成其他並發(fā)癥，如顱內(nèi)出血、腦疝等。


    所以，若非顧時南介入，李奎武的兒子李淮臨會對警方施壓，判溫九齡為防衛(wèi)過當(dāng)。


    走完所有流程以後，溫九齡在秦秘書的帶領(lǐng)下從派出所裏走了出來。


    一輛黑色古斯特恰在同一時間停在派出所大門口。


    京城車牌，白底紅字，顯赫奪目。


    車窗搖下，露出男人一張五官過分濃鬱的臉。


    他目光涼漠的看著渾身狼狽不堪的溫九齡，薄唇溢出兩個字，“上車。”


    溫九齡身上的藥效已經(jīng)過了，隻是人精疲力盡的毫無血色。


    她一張精致的小臉在夜色裏白的像是女鬼，黑漆漆的眼瞳無聲的看了會兒他。


    良久，她啞聲開口道：


    “你既然現(xiàn)身了李奎武的壽宴，也看到了我也在宴會現(xiàn)場，就應(yīng)該料到我會碰到不小的麻煩。”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打電話給他，他不接？


    “我給你打電話時，你明明知曉我應(yīng)該是有求於你，為什麼就是不接？我跟你一場，兩百多天，就算你是走腎不走心，養(yǎng)一條狗都會有一些情分的。難道在你顧時南的眼裏，我溫九齡還不如一條狗嗎？”


    溫九齡的聲音擲地有聲，可顧時南卻覺得可笑至極。


    他看著她，麵無表情地說：


    “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質(zhì)問我？溫九齡，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你不清楚嗎？我?guī)湍闶侨柿x，不幫你是本分。你不要不知好歹。”


    頓了幾秒，他便推門下車。


    他一米八九的身高，瞬間就將身高一米七的溫九齡襯托的格外嬌小，也格外的孱弱。


    她在他的麵前，仰頭看他時，就像是個易碎的瓷娃娃。


    顧時南垂首看著她無比蒼白的一張小臉，聲音愈發(fā)的沒有人情味，


    “我跟李淮臨是校友。他剛給我打電話了，搞不好李奎武下半輩子要以輪椅代步了。如果不是我，你猜他能讓你被判幾年？”


    不知道是不是降溫了，還是本來她就穿的太少，夜風(fēng)蕭瑟而來，溫九齡便抖的不像話。


    她聲音更是抖的厲害，“可是……，如果你一開始就接我的電話，李奎武就會因為忌憚你而不會有後麵的事發(fā)生……”


    “溫九齡。”


    顧時南沉沉開口，


    “我再跟你說一次，我們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年底大婚。你打著是我女人的旗號在外麵興風(fēng)作浪，是想要毀掉我的名譽還是要打陸家人的臉？”


    溫九齡感覺心和身體在這一刻徹底涼透了。


    她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


    男人終於慈悲大發(fā)，脫下身上黑色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從不噴香水，身上總是有一種淡淡的書墨香，那繾綣綿長的味道似是男人的餘溫，熨帖著她冰冷的身體。


    溫九齡有些難過。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情緒了。


    明明他是那樣的絕情，可還是會因為他微不足道的舉動而心悸。


    她真悲哀！


    她不該愛上他。


    她低下頭閉上眼，逼退即將滾出眼眶裏的淚意。


    “有沒有傷到哪裏？”


    男人的聲音再次傳入她的耳際，似很多激情纏繞的夜晚，給人一種溫柔的假象，


    “那個人渣，有沒有碰到你？他是艾滋病患者，一旦……”


    “沒有。”溫九齡退後一步躲開男人朝她伸過來的手。


    她抬起頭，看著夜色裏男人清雋俊美的五官，聲音溫涼，


    “我不會被傳染艾滋病。今晚的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你欠我的，可不止這些。”


    顧時南上前一步，在掐住她的腰肢後就將她拽到自己的身前。


    肢體上的碰撞，她柔軟的身體撞上的那一瞬，勾起了他體內(nèi)的火。


    不可否認(rèn)，他極愛她的身子。


    “跟我算得那麼清，你準(zhǔn)備拿什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