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會記住一切，這幾乎就是一個無法想象規(guī)模的大號“數(shù)據(jù)庫”和“服務(wù)中心”。
五靈明景塔可以實時匯總天下各地地脈，進行匯總和分流，簡直就像是嚴密的“信號塔”。
五靈鏡可以浮現(xiàn)出地脈所記錄的種種過去，幾乎等同於網(wǎng)絡(luò)時代的各種“終端”。
而現(xiàn)在師父虛玄子又煉製出了真正意義上的“眼睛”，感覺完全具備了拍攝、錄像、轉(zhuǎn)播的條件。
在鍾立霄的認知中，隻要稍微布局一番，甚至能在此基礎(chǔ)上打通電視、網(wǎng)絡(luò)時代。
鍾立霄不由心潮澎湃，好似見證了一個滾滾新時代的到來。
就是不知道這種推開一個時代大門的壯舉，有沒有人道氣運獎勵。
若是有那可還真是賺大發(fā)了！
但是。
就算是沒有，那這也是一個巨大的時代“風(fēng)口”啊。
隻要能抓住，或許他們就能及時站在風(fēng)口，然後被時代的大勢給吹起來。
鍾立霄忍著激動問道，“師父，對您而言，如何才能算是將代表‘人’的萬象峰成功‘景’化？”
虛玄子聞言，卻是不由搖了搖頭。
“不知道。人之一字太過複雜，而滾滾紅塵，越是牽扯其中，就越是難以超脫。”
鍾立霄聞言，也不由蹙眉。
這一點倒也的確是！
滾滾紅塵，對於修仙者而言，從來都是一個大染缸。
越是深陷其中，就越是難以超脫。
所以，“仙”之一字，本就指的是山上人。
不染紅塵，所以心靜。
因為心靜，故而身心俱得清淨！
若是人在穀底，那就隻剩下“俗”了。
但是。
修行就是這樣，從來都需要從象到道，直指其中的本質(zhì)。
最典型的就是“符籙”，很多玄奧的道痕，最終都被精簡到其中寥寥的幾根線條之中。
就像是《禦土真法》，可以用來精煉法力的“印符”，甚至就這麼天才的分化到一根根經(jīng)脈脈絡(luò)之中。
若是真正無限窮舉，那代表“人”的萬象峰，就永遠都不可能煉假成真。
鍾立霄下意識想到了前世的“八仙”，此八者就分別代表了男女老幼富貴貧賤。
若是找出這樣最典型的八位，就能讓代表“人”之一途的萬象峰“極”、“景”化？
鍾立霄將他的想法，一一闡述給師父虛玄子聽。
虛玄子點了點頭，並且明確告訴鍾立霄，這個思路他其實也想到了，甚至還親自做出了一些實踐。
甚至不僅是他，就連萬象峰峰主蘭軻子也進行過很多種嚐試。
似鍾立霄提出的這種“八仙”方案，萬象峰那邊也有強者提出，而且還進行了一定程度的驗證。
但是。
想要同時找到八個這樣命格極其特殊的修士又談何容易？
按照這個思路往下走，這八人起碼修為也要走到元嬰、化神。
甚至是他們還得打敗天下其他爭道者，證明自己就是這麼一“極”，真正證道天地，如此八人合力才真正有那麼一絲機會代表“人間萬象”。
但想要做成這種事，難度又該有多高？
一個元嬰修士想要布這麼大一個局根本不可能做到！
甚至是，相較於自己培養(yǎng)出八個這種強者，還不如找到八個有這種意向的強者，在爭道的途中“誌趣相投”，最終組成一個組合。
這種方式甚至還要更靠譜一些！
但這種思路，本質(zhì)上就是白雲(yún)觀的“八極陣法”思路。
在虛玄子看來，那就是非常廢柴的方案，破綻百出。
隻要其中有一個成員出了問題，他們的方案或許就會因此而土崩瓦解。
師父虛玄子將他說服了！
八仙之所以能夠分別代表“男女老幼富貴貧賤”，首先就是分別代表男女老幼富貴貧賤的他們成仙了。
這裏麵的因果順序卻是不能顛倒了！
那如此一來，師父想要在此地衍生出“萬象”一峰，那還真是難之又難。
也難怪師父虛玄子一邊罵其他人不思進取，一邊又望洋興歎。
如果說八極八景合一之道，是汪洋裏的魚，師父現(xiàn)在其實就相當於已經(jīng)看見了裏麵的“魚”。
但想要真正把這條“魚”抓住，對師父虛玄子而言，那卻是千難萬難。
他需要一張“網(wǎng)”、一根“釣竿”，或者一個“魚簍”。
隨即，鍾立霄又聯(lián)想到師父不斷鑽研五靈明景塔，並且還精心布局浮雲(yún)仙城。
鍾立霄恍然——師父這是挑傑出代表“八仙”不成，然後被迫走窮舉路線這個笨辦法啊！
甚至是，一邊窮舉，一邊尋找命格或許非常特殊的“八仙”，兩手都在抓。
就連師父人為還原出人的眼球，這本身就是他對“人”的探索和解析。
隻不過前麵探索的是“社會人”，而後者探索的乃是人的身體本身。
想到這裏，鍾立霄第一次對此方世界高階修士對於求道的決心和努力有了個直觀的印象！
如果說對於同樣一個目標，鍾立霄站在他的境界和學(xué)識之上，隻是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腦洞”。
但師父卻是已經(jīng)沿著這個目標，提出了無數(shù)種構(gòu)想，進行了無數(shù)次驗證。
隻是這些他們從來都沒有說過罷了！
相較於前世那個知識大爆炸時代，學(xué)者唯有將知識上傳到權(quán)威期刊才能功成名就。
這個時代知識傳播就大大受限了！
尤其是那些境界高，活了不知道多漫長歲月的老前輩們，不知道已經(jīng)探索出了多少知識和真理。
隻是他們一直尚未公開發(fā)表過.
也因此，這個時代的很多知識，其實都在重複探索。
知識的積累和更迭，甚至遠遠比不過前世。
但是。
也不能完全苛責(zé)這個時代的強者，因為在這個偉力集於一身的世界，知識那是真的就是力量。
鍾立霄心態(tài)罕見的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對修仙界那些老前輩們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
鍾立霄整理了一些衣冠，一揖到底，以這個世界最崇高的方式，向師父虛玄子表達了尊敬。
鍾立霄：“謝師父以這種方式告訴我，真正高境界的前輩，於道途之上到底走的有多遠徒兒受教！”
虛玄子聞言，頓時滿意的笑了起來。
他就喜歡和這種聰明人講話！
而且這種他隻簡單說一句，徒兒鍾立霄就能理解，讓他將一個逼裝到位的爽感和舒心，也讓他倍感高興。
“哈哈，師父領(lǐng)進門，修行靠個人。我隻是簡單的做了個展示，本身也的確是有炫技的意思，徒兒你能想到這些，為師真的是非常高興了。”
“你的思維天馬行空，眼界也很高，最重要的是像是‘八仙’什麼的思路也不藏著掖著所以，為師話才多了一些。”
鍾立霄汗了汗。
八仙這種，隻是一個小小的腦洞，這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前世生活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貶值的最厲害的就是知識。
到網(wǎng)上去一搜，各種知識幾乎都能找到。
但是。
對於絕大多數(shù)人而言，就算是將知識擺放在他們麵前，手把手的教也未必能學(xué)會啊。
未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幹。
鍾立霄也沒想到，這竟然也成了“加分項”？
見鍾立霄似乎有些不理解的樣子，虛玄子笑嗬嗬道，“這或許就是你的特別之處吧.我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紀，為何就有這樣獨特的體會和認知。”
“人這種生物很奇怪，越是無知的時候，越是對自己有著一種盲目的自信。”
“想我少年的時候，那也是天資縱橫，時常認為自己所創(chuàng)造出的功法，那就是天下無敵.”
隨著虛玄子的講解，鍾立霄這才了解到了這位師父的部分過去。
他小時候那是真的天才，在剛開始修行不久，就找到了一些家族功法裏的漏洞。
甚至還非常天才的改良了其中的漏洞，在當時驚為天人，一時名傳四野。
到了後來虛玄子就愈發(fā)的傲氣，看不起很多前人所創(chuàng)造的功法，每每到了一個新境界，都喜歡自創(chuàng)功法。
聞聽到師父的話語，鍾立霄隻感覺一個天之驕子在他麵前出現(xiàn)，栩栩如生。
這種級別的天之驕子，那也的確是能光耀萬古，讓所有同齡人為之仰望。
甚至就是鍾立霄，那也需得仰望。
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自己並沒有這種創(chuàng)新之才能！
虛玄子嗬嗬笑道，“在那段時間，我看不起這本功法，看不起那本功法。總感覺天下就我自己創(chuàng)造的功法最為厲害.有一次我創(chuàng)造的功法出了個小紕漏我半邊身子直接癱瘓.後來，那些以前一直捧著我的人紛紛過來踩了我一腳.”
鍾立霄沉默。
就算是師父沒細說，他也能明白，那段時間應(yīng)該是師父人生最低穀的歲月。
虛玄子笑笑道，“半身癱瘓的我，也算比較幸運吧，還有爹娘一直不離不棄.後來他們曆經(jīng)千辛萬苦，幫我找到了一本被命名為‘典’的秘籍我當時驚為天人！”
“一方麵是裏麵的經(jīng)文奧義，實在是太全麵了。很多就和我的思路完全一致，我對功法的作者引為生平知己。而其中又有很多知識更是我完全沒想象到的，一時被那人的智慧徹底折服.”
“後來我的閱曆逐漸豐富了起來，我這才知道以前每到一個關(guān)卡，就想要自創(chuàng)秘籍的想法到底有多幼稚和可笑。”
說到這裏，虛玄子看著鍾立霄，認真告誡道，“創(chuàng)新，一定要有足夠的閱曆和眼界，不要盲目去創(chuàng)新.修仙界的浩浩古史，實在是太漫長了。無盡歲月長河中，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天之驕子.咱們的時間和精力畢竟有限！”
“是。”
鍾立霄連忙表示受教。
對於這一點他也是認可的。
他可是境界派的堅定支持者，自然不可能皓首窮經(jīng)，然後去重複創(chuàng)新。
但是。
若是真的有機會創(chuàng)新，並且這個創(chuàng)新或許還蘊藏著無盡的機會，他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
鍾立霄：“師父，你有想過將你的五靈鏡推向整個世界然後，收天下諸多智慧為己用嗎？”
虛玄子精神一振，頓時來了精神。
“仔細說說。”
“是。”
鍾立霄看向師父手中那麵五靈鏡，道，“師父，您這麵五靈鏡，在第三輪考核中就已經(jīng)證明，它是可以實時接收消息的我沒猜錯吧？”
“是。”
虛玄子點頭，解釋道，“大地會記住一切，當對地脈足夠的了解，就能充分利用地脈來記錄信息。”
“落落明景照九隅，五靈夜燭煥八區(qū)。我白雲(yún)觀所在的浮雲(yún)山，現(xiàn)在於高度上已經(jīng)臻至一個臨界點，已然衍生出了很多特性和神奇以浮雲(yún)山為‘極’，就可以統(tǒng)禦天下諸多小一點的五靈明景塔.”
鍾立霄頓時恍然。
原來這是浮雲(yún)山達到一定高度後，已然呈現(xiàn)出了部分“山之極”的特性。
原來如此！
鍾立霄笑道，“換言之，若是您，或者說說白雲(yún)觀想要有什麼讓天下人知道的消息，都可以通過這麵五靈鏡廣而告之。”
虛玄子蹙眉，反複思索鍾立霄話語裏的意思。
這.有什麼非常尋常的地方嗎？
隻是信息“傳達”而已，這個世界手段太多了。
便宜一點，距離近一點的有「傳音符」；距離遠一點，貴一點的，有燃燒的信符。
修為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是用「玄光術(shù)」直接顯露念頭，類似麵對麵傳達信息，那也不是不可能。
更高級一點的，甚至還可以豢養(yǎng)一些有特殊血脈天賦的蟲獸。
譬如。
有一種叫做“投影蜂”的蜂群，隻要控製了蜂後，甚至都能夠奴役整個蜂群，然後讓這些靈蜂為自己傳達訊息。
見多識廣的虛玄子，是真的沒覺得這個信息傳達有多了不起。
鍾立霄忍住心頭的亢奮道，“師父你想，若是手持兩麵五靈鏡的人，能即時互傳消息，這該如何強大？傳聲符是否就要淘汰了？”
虛玄子若有所思。
“若是這樣的消息，我們能及時傳達到千裏之外，你說那些不會玄光術(shù)，或者玄光術(shù)沒有這麼強大的修士，要不要批量購買五靈鏡？”
虛玄子眼眸頓時明亮了起來。
鍾立霄：“師父，你再想，若是隻要我們手持一麵五靈鏡，就能實時查詢虛擬藏書樓的知識會如何？”
隻剎那，虛玄子身體感覺就像是被雷擊，整個人也激動的開始顫抖。
如果說鍾立霄剛剛所表達的“通訊”，隻是讓他思路稍稍打開了一些，這個將藏書樓搬到五靈鏡裏的想法，對他而言卻不啻於晴天霹靂。
鍾立霄趁熱打鐵道，“除了知識，若是有人喜歡聽歌，一打開五靈鏡，就能在五靈鏡裏的‘音樂聖殿’聽歌，這個世界又會迎來怎樣的改變？”
虛玄子的雙眼愈發(fā)的明亮。
舉一二反三，鍾立霄剛剛提到了“藏書樓”、“音樂聖殿”，直接就徹底將他的思路給打開了。
這些東西說穿了，就是將現(xiàn)實中已經(jīng)有的東西，悉數(shù)都搬進五靈鏡這個虛幻的世界。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他的五靈明景塔、五靈鏡，竟然已經(jīng)可以做到這個程度了。
虛玄子感慨震撼的同時，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恍恍惚惚之中，他甚至都已經(jīng)開始有些明白，他接下來具現(xiàn)“人間萬象”這條路應(yīng)該怎麼走了。
虛玄子再看鍾立霄，那感覺已經(jīng)不再是個簡單的小徒弟，而是他真正的“道友”。
虛玄子當即肅然，整理了一番衣冠後，就對著鍾立霄一揖到底。
鍾立霄一驚，連忙打算轉(zhuǎn)身離開。
雖然當初在太極殿虛玄子為了收他為徒甚至撒潑打滾，但鍾立霄可沒傻乎乎的真就倒反天罡。
但讓他尷尬的是，他想要躲開，但身體卻是有些動不了。
虛玄子認真道，“三人行必有我?guī)煟译m然是你師父，但立霄你這次卻是用實際行動給為師狠狠上了一課，這一拜你受的。”
鍾立霄又是無語，又是有些震撼和感動。
這個世界的修士，對於知識，一方麵敝帚自珍，但另外一方麵也的確是比他前世地球要珍惜的多。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能理解。
這個世界想要獲得某種知識和傳承，那難度可真不是前世地球所能比擬的。
或許也正是因此，師父當聽到虛擬藏書閣的點子，會如此之震撼吧。
其實，鍾立霄不知道的是，他以為很尋常的“網(wǎng)絡(luò)百科”，在當年第一次麵世的時候，那也是相當之震撼。
而這本質(zhì)上乃是兩個世界智慧的碰撞，也因此而碰撞出了絢爛的智慧火花。
這些點子對於虛玄子而言，本質(zhì)上就是隔了一層窗戶紙的東西。
就算是他不說，虛玄子或許有一天靈光一閃就能想到。
但是。
當他將前世已經(jīng)非常成熟的網(wǎng)絡(luò)產(chǎn)品，直接講述給師父虛玄子聽的時候，還是讓他獲得了巨大的靈感風(fēng)暴。
幫助他直接大踏步向前！
虛玄子越是迴味，心頭越是興奮，異常歡喜道，“立霄，如果說第一課，為師想要教的是‘不要盲目重複創(chuàng)新’。那麼第二課，為師想要教的就是‘不要過分迷信權(quán)威和師長’。”
“因為這些權(quán)威和師長也是人，也有著人的七情六欲，任何過度美化，都隻會讓你距離真相越來越遙遠”
“現(xiàn)在看來，為師這一課卻是不需要再刻意強調(diào)了，你已經(jīng)學(xué)的很好了！”
鍾立霄臉上頓時也笑了起來。
“師父，你這第二課教的很好.在太極殿教的。”
太極殿？
虛玄子一愣，隨即迴想起了他在太極殿撒潑打滾那一幕.
虛玄子笑了笑，點頭道，“說的倒也不錯，為師真的是一個稱職的好老師啊.好好修煉好好學(xué)習(xí)，關(guān)於虛擬藏書樓，我打算分為山醫(yī)命相卜五部，山部就交給你了。”
鍾立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