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著胡軍的大娘，仰起頭，冷哼一聲。


    “怎麼著，姓蘇的，你還要給我兩杵子不成？”


    “當年你爺爺蘇大腦袋，見我也得叫一聲妹子，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


    蘇陽歎出一口氣。


    “您各位願意進，願意出，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但是今兒個胡大哥進來了，說要簽字，他想要這筆錢，不管有沒有原因，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你們這麼橫加阻攔，有問過胡大哥同不同意嗎？”


    大娘還沒吭聲，旁邊的老郭頭冷哼一聲。


    “你個娃娃，歲數不大，倒是能說會道的，但我今天告訴你，動遷還是不動遷，不是他胡軍兒一個人的事情，是我們整個鐵北胡同的事！”


    “我也告訴你，就這個價格，我們鐵北胡同，不會有人同意拆了的！”


    “他胡軍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就是窮了一輩子，現在看見這點錢，走不動道了！”


    “小胡啊，你好好想想，你郭叔是在害你嗎，隻要你咬咬牙，挺一挺，等一等，這多出一倍的錢，就揣進兜裏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呢？”


    胡軍低著頭，咬著牙，卻還是不吭聲。


    蘇陽冷笑一聲：“郭大爺，您要是抱著這個想法，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這塊地，已經在我手裏了，我最高隻能出到這麼高的價格！”


    “要是你們想要更高的價格，我隻能停止開發，大家就這麼靠著！”


    “什麼時候，鐵北胡同一個人不剩了，我再開發這塊地！”


    “我這不是在威脅各位，也不是在開玩笑，我今年二十三，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下去！”


    蘇陽話音落下，一群大爺大娘，氣得牙癢癢。


    “這小兔崽子，真踏馬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就踏馬沒一句好話！”


    “他們老蘇家的種，嘴怎麼這麼損呢！”


    “還踏馬詛咒咱們死，真不是個東西！”


    胡軍抬起頭，看著門外越聚越多的街坊鄰居，一眼看過去，怕是有幾百人，不少人，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他本想悄悄簽了字，拿著錢，就帶著老婆和孩子離開這。


    可沒想到，字還沒簽，就被抓了個現行。


    他能等，可孩子，已經等不了了。


    胡軍攥緊拳頭：“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我胡軍不是個東西，不是人，但我今天，真有不得不簽字的理由！”


    “蘇總給出的賠償方案，雖然錢不多，達不到大家想要的數目。”


    “但蘇總是有誠意的，人家願意額外建造一條商街，寫字樓，和公寓，然後把股份送給咱們鐵北胡同和鐵工胡同的居民！”


    “按照蘇總說的，除去建築成本之後，把這些東西租出去，每家每戶，每個人，一年，能拿到手一萬塊錢呢！”


    “咱們各家，普遍都是三口四口人，多的還有五六口人！”


    “這一家三五萬塊錢，十年可就是三五十萬，而且，這租房，租商鋪的價格，肯定是水漲船高！”


    “我真的建議，各位看看鬆江建工開出的條件，再認真考慮考慮！”


    “我已經沒時間再等下去了，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就算是我求求各位了，求求各位了，行不行！”


    老郭頭的拐棍，一下子砸在胡軍的身上。


    “少在這哭爹喊娘的，不就是見了點錢，走不動道了嗎，你進去一共也沒多長時間，怎麼倒向他姓蘇的那邊了呢？”


    “今天你說破了，也不能簽字！”


    “來兩個，把他給我架出去！”


    老郭頭一招唿著，幾個鐵北胡同的鄰居，立馬走了進來。


    “軍兒，別糊塗了，等一等，咱們能拿到更多錢！”


    “就是，你就是被這姓蘇的蠱惑了，咱們這地方，肯定越來越值錢！”


    “郭叔說的也沒錯，咱別著急，再等等……”


    幾個人伸手就要架住胡軍，可胡軍卻發瘋一樣地甩開這群人。


    “放開我，放開我！”


    “不管你們說什麼，今天這個字，我一定要簽！”


    “都鬆開！”


    他話還沒說完，老郭頭一棍子砸在他腦袋上，下一秒，兩道鮮血，順著他發梢流了下來。


    老郭頭背著手，氣不打一出來：“胡軍，你真是瘋了，為了點錢，你跟街坊鄰居大打出手！”


    “給我把他拖出去，我倒是要看看，今天誰敢簽這個字！”


    幾個人又朝著胡軍走去，胡軍通紅的眼睛，看著老郭頭，看著外麵站著的幾百號街坊鄰居，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我求求你們了！”


    “我真有不得不簽的理由，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就讓我把這個字簽了吧！”


    “我胡軍不是人，不是東西，沒堅持住，但我真的需要這筆錢！”


    胡軍哭著，跪在地上，他朝著老郭頭，朝著外麵的幾百名街坊鄰居，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拆遷辦公室門外，一瞬間，全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看著胡軍，多少有些於心不忍，可迫於大部分人的選擇，一些本來想簽字的，現在也不敢吭聲。


    說缺錢，誰家不缺錢啊。


    蘇陽的話，雖然難聽，可也是實在問題，趁著他們活著，現在賣了房子，還能早享受享受，辛苦了一輩子，大下崗，找不到工作。


    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動遷了，偏偏有一部分人想要更多錢，反而堵死了所有人的路。


    一個胡軍站出來了，自然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雖然不能保證鐵北胡同所有人都滿意這個價格，但至少也不是人人都不滿意。


    老郭頭臉色難看的可怕，這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出了第一個，破例第一次，這規矩就被打破了。


    往後麵，這種事，隻會越來越多。


    一個堅不可摧的組織，往往是從內部被打破的。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人群後麵，胡軍的老婆，抱著孩子，哭著擠了進來。


    “你怎麼跪下了，軍子，你磕什麼頭��！”


    旁邊的大媽拽住她：“娟啊，你們家胡軍，要簽字同意動遷，你快勸勸他吧！”


    另一個大媽也道：“是啊，這要是拆了，你們家可吃老虧了！”


    “可不能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