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中,那位天河宗弟子仙劍化虹,朝著陳亭當(dāng)頭劈下。
這操作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陳亭的身形爆退,頭頂還顯出一麵圓鏡,鏡麵射出一道灰色玄光,衝向天河宗弟子的闊劍。
那邊的幾個大自在魔教的弟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竟是一時有些踟躕,有點不知道向誰出手的意思。
他們頭頂?shù)膽c雲(yún)緩緩消散,似乎是想觀察一下戰(zhàn)況。
就在此時!
一道水桶粗細(xì)雷光突如其來。
在他們身後亮起!
幾人中最邊緣的一人被雷光籠罩,發(fā)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一切來得如此快,等到雷光消散時,其他幾人才反應(yīng)過來。
雷光中,顯出一道身影。
赫然是那位天河宗的弟子。
他竟趁著這幾人鬆懈之時,直接襲殺了一個大自在魔教的弟子。
鄭法抽了抽嘴角,這人忒的不講武德。
“你……竟如此狂妄!”
死了一人,大自在魔教的弟子也就剩下四人,他們一麵分快地散開,一麵朝著那天河宗弟子投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鄭法很理解這幾人為何說對方狂。
你一個個來不行麼?
非要一起招惹?
可見此人有絕對的自信。
“魔門弟子,縱使多幾個又如何?”
那天河宗弟子不屑地一聲哼道,飛身上前,和這幾人戰(zhàn)成一團(tuán)。
這位天河宗的弟子很強(qiáng)。
這是鄭法看這幾人鬥法最直觀的感受。
這種強(qiáng)不源於修為。
在雷池中,這些人怕是不敢顯露出自己最強(qiáng)的修為,大部分時候,都是以築基期的實力在戰(zhàn)鬥。
但同等修為下,這位天河宗弟子表現(xiàn)出來的特點卻是全麵——
他那柄闊劍似乎極為神異,獨自就和陳亭鬥了個旗鼓相當(dāng)。
而他自身赤手空拳,麵對幾位大自在魔教的弟子,竟也不落下風(fēng)。
此人像也是修行雷法的,在雷池中如魚得水,時不時還甩出幾張靈符,令對麵幾人手忙腳亂。
法寶,法術(shù)和靈符,此人都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造詣。
反觀陳亭幾人,他們在雷池中好像有些束手束腳,法術(shù)和法寶的威力比對方小了不少。
鄭法在一旁有些明悟。
這還是雷池的原因——
在玄微界中,魔門功法大多陰邪,雷法又至陽至剛,與他們天生相克。
在雷池中,這群人的戰(zhàn)鬥力比其他人削弱得更加嚴(yán)重。
打著打著,這天河宗弟子以一敵眾,竟也占據(jù)了上風(fēng)。
陳亭和那四位大自在魔教的弟子似乎也發(fā)現(xiàn)這樣不行,他們對視了一眼,居然默契地越靠越近。
這幾人站在一起,竟有互相聯(lián)手的趨勢。
鄭法在一旁都不免感慨——
這陳亭不是被這些人被追殺的麼?
這就聯(lián)手了?
可見這天河宗弟子給他們的壓力。
他朝著那天河宗弟子看去,沒想到對方不怒反喜,哈哈笑了起來:“等的就是你們聯(lián)手!“
所有人一愣,就看到他身上的鶴氅一揚,那看起來仙風(fēng)道骨的衣服下,竟是一具肌肉虯結(jié),壯碩到了極點的身軀!
鄭法敏銳地感覺不對勁,駕駛著渡厄舟飛速遠(yuǎn)離。
但陳亭那幾人想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隻見那天河宗弟子手一揮,那闊劍落在他頭頂,直直地朝著天空中雷雲(yún)插去!
那劍上的靈力波動,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築基期的範(fàn)疇。
“!”
鄭法忽然就明白此人要幹嘛了!
雷池當(dāng)然不慣著此人,天空中,雷雲(yún)迅速聚集,一層又一層,像是堆成了山的棉被。
他頭頂?shù)碾?yún)層低得嚇人,似乎伸手就能夠到。
下一刻,萬雷奔湧而下!
這道道雷蛇看起來一片雷霆森林。
那膽敢挑釁雷池的天河宗弟子當(dāng)然這些雷霆的主要目標(biāo)。
但陳亭那幾人也是糟了重!
他們站得太近,一道雷下去能劈到三個人,又沒想到此人這麼瘋。
直接受了池魚之殃。
鄭法能看到,四個大自在魔教的弟子中,大概有兩個實力不濟(jì),瞬間被劈成了飛灰。
其餘兩人也是狼狽之極,四下逃竄。
而陳亭有那圓鏡護(hù)著,像是好一點,但也正飛速遠(yuǎn)離著這雷霆叢林,顯然是不敢久留。
但被劈得最多的,還是那天河宗弟子。
他像個避雷針一樣,吸引了起碼一半的雷霆。
但此人似乎毫不在意,身上雷霆閃爍,還在追殺著這幾人。
很快,大自在魔教那兩人就被他追上,都不用他出手,這兩人飲恨在天雷之下。
什麼自殺式襲擊!
這天河宗弟子弄死了那兩人,轉(zhuǎn)身就朝著陳亭而來。
陳亭頂著圓鏡,好不容易跑遠(yuǎn)了一點,一迴頭竟就看到此人獰笑著,帶著頭頂?shù)膶訉雍陔?yún)朝著自己撲來。
他整個人都一抖,身形又快了一些。
鄭法看著兩人朝著自己跑來,渡厄舟調(diào)轉(zhuǎn)船頭,躲在了一旁,想要給他倆讓個路。
沒想到陳亭身形一轉(zhuǎn),直接朝著他衝來。
“鄭師弟!”他口中說道:“請看在過往的同門之誼上助我一臂!”
鄭法一聽,一言不發(fā),急催渡厄舟。
渡厄舟本就適合雷池。
加上這陳亭身後的天河宗弟子時不時劈陳亭一劍,阻礙他逃命。
鄭法和陳亭之間的距離不僅沒有拉近,反而遠(yuǎn)了一些。
看著陳亭有點錯愕的臉,鄭法心中吐槽:
我倆很熟麼?
人家都扛著天雷滾滾來了!
讓我給你擋?
“我有章師姐的消息!”
陳亭看他跑得飛快,又開口道。
鄭法一愣,仔細(xì)看了他一眼,渡厄舟慢了些許。
此人臉上的表情真摯,似乎說的是實話。
“我近來被大自在魔教之人追殺,也殺了他們不少人,得到了一些關(guān)於章師姐的消息!”
陳亭急切地說道。
這,邏輯上倒是有可能。
陳亭祭獻(xiàn)了他身上那個老爺爺不說,還把大自在魔祖的一部分神力給祭獻(xiàn)了。
這要是大自在魔教不知道也就罷了。
現(xiàn)在看情形,應(yīng)該是知道了。
而章師姐確實是在和大自在魔教之人的爭鬥中失蹤的。
“我知道你和章師姐情投意合,你若是助我脫身,我定會……”
陳亭話還沒說完呢。
鄭法腳下的渡厄舟速度又快了一截。
“鄭師弟,你不在乎章師姐了麼?”
他不由大喊道。
“陳道兄,我來雷池之前,龐師叔給了我不少囑咐。最多的就是說不要誤信旁人,特別是一些兩麵三刀,陰險狡詐和表裏不一之人的話。”鄭法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我不是!我以前也是師尊的弟子,他最了解我了!”
“是挺了解。”鄭法的語氣中略帶著感歎:“那一番叮囑,可謂是卷卷有汝名啊……”
“……”
……
鄭法不是不想知道章師姐的消息,不然也不會違背本性,跑去圍觀幾人的戰(zhàn)鬥。
但陳亭此人可是坑死了自家老爺爺?shù)拇嬖凇?br />
鄭法不太反感此人,也絕對不信任此人。
甚至他懷疑,即使自己是幫了這陳亭,他也會有另外的要求……
他口中的消息未必是假,但要鄭法付出的代價卻很大——最起碼是要對上那位天河宗弟子,說不定還得讓他去擋大自在魔宗的弟子。
那弟子看起來就是個瘋的……
那種打法,別人挨一雷,此人起碼要挨十雷。
卷入了這兩人的衝突,不說鄭法會怎麼樣。
九山宗恐怕都頭疼。
不過陳亭話中有個信息讓鄭法有點在意……大自在魔教知道章師姐的下落。
如今黃師叔留給自己的玉佩還在閃爍,說明大自在魔教還拿章師姐沒有辦法。
鄭法想了想,想要找到章師姐,陳亭手中當(dāng)然可能有線索——但此人心思太深。
最直接的,還是找大自在魔教之人。
……
鄭法還是按照章師姐給他的地圖,尋找著適合天雷煉體的地點。
章師姐的地圖中標(biāo)注了五處可能的地點。
他沒有貿(mào)然選擇,而是花了半個多月,每一處都去看了。
看完之後,他心中有點失望……
不是說這幾處不適合天雷煉體。
而是……他其實想的是,章師姐是不是會在這幾處留下什麼線索,以便自己尋找。
可他卻沒找到。
最後,他隻能挑了一處最為隱蔽,人最少的地點停下渡厄舟。
鄭法盤腿坐在船頭,整個人神魂出體,直衝頭頂?shù)睦纂?yún)。
轟!
一道天雷直直的劈在他的身上。
他整個人身體一抖。
比起換血之時的雷霆強(qiáng)度,這天雷又強(qiáng)了許多。
但比起換血時的痛苦,此時他卻覺得舒適——這天雷之中似乎自帶一種生機(jī)。
在破壞鄭法的軀體的同時,又重塑著他的身體,甚至隱隱的讓鄭法的身體在緩慢的變化——不對,進(jìn)化!
他現(xiàn)在有點明白《五雷法體》的思路了,以前所謂的四層,隻是為了讓鄭法能夠頂住這天雷的破壞之力,等到這生機(jī)的滋養(yǎng)。
鄭法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內(nèi)似乎有什麼在生長。
他還沒搞明白到底是什麼在他體內(nèi)生長的時候,忽然,丹田裏那團(tuán)九山祖師給的青陽氣炸了!
自這青陽氣進(jìn)入了他的丹田之後,就再也沒有動彈過。
似乎就在等待今日鄭法《五雷法體》大成。
這青陽氣一部分散入鄭法的軀體。
一部分卻衝向天際,它衝破鄭法頭頂?shù)睦纂?yún),升入無垠高空。
天空中,出現(xiàn)了一株巨木。
這巨木有幹無枝,赤色的闊葉圍繞著主幹生長,如晚霞一樣。
這巨木如此之大,似乎上承青雲(yún),下落黃泉。
雷池中,雲(yún)散雷歇,似乎在向著這巨木致敬。
處處不停的爭鬥聲也平息了下來。
所有人都仰著頭,看向頭頂。
鄭法隻覺得體內(nèi)的青陽氣四散開來,在他體內(nèi)塑造了不少細(xì)小的經(jīng)脈。
這經(jīng)脈的紋路,似乎與那天空中出現(xiàn)的巨木之葉脈紋路隱隱想合。
九山祖師當(dāng)初跟他說的話湧上心頭——待他純陽煉體功法大成之時,便是青陽道體成就之日。
如今,這些新生出的細(xì)小經(jīng)脈,便是青陽道體的標(biāo)誌?
此時鄭法卻來不及思考這事,他催動著渡厄舟,想要離開此處——方才的動靜有點太大了。
他怕有人前來。
“你也喜歡挨雷劈?”
忽然,一個聲音從身後的遠(yuǎn)方傳來。
鄭法一迴頭,那天河宗的弟子目光炯炯地看著他,眼中似乎有些親近?
不是。
什麼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