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主脈族地。
寧就範(fàn)的居所,密室。
床榻上,躺著一頭老邁的火融魔猿。
寧就範(fàn)半坐在床邊,一手捧著藥碗,一手拿著湯勺,將濃濃的藥水一勺勺地舀給魔猿喝。
“來,袁姥,喝了這些藥,你的傷勢就會好得更快的。”寧就範(fàn)麵帶微笑,語氣柔和。
這頭火融魔猿正是和寧就範(fàn)產(chǎn)生諸多糾葛,在熔巖仙宮中,被寧就範(fàn)救下的那頭元嬰級。
母猿微微張口,任由寧就範(fàn)往自己的嘴裏傾倒藥水。
作為一頭妖獸,它的求生本能極強。知道藥水對自己有利之後,它就從未拒絕過。
母猿看在寧就範(fàn)的目光中,流露出複雜的感情。
一方麵,它感激寧就範(fàn),畢竟後者救了它的命。另一方,它也惱怒寧就範(fàn)乘人之危,在它最虛弱的時候,動用了官術(shù)和法寶,將它強行綁定為奴仆下屬。
最後,母猿的目光中還流露出許多的情絲。
它這一生,有過的伴侶很多,但寧就範(fàn)給它帶來了最新奇、獨特的感受,讓它印象深刻。
尤其是最近臥床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它得到了寧就範(fàn)溫柔備至的照料。
這是它一生中,都沒有品嚐過的滋味。
在妖獸的世界中,充滿了殘酷的競爭,暴虐且又無情。
在養(yǎng)傷之前,它從未想過,它可以得到這樣的待遇!原來,人生還可以這樣過活。
母猿的心氣勁很弱了。
它本來就已經(jīng)老朽不堪,壽元將盡。
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遇到寧就範(fàn),它覺得是自己的幸運。
若是年輕、壯年的時候,它被一位金丹級別的生命強禦,它必定反抗,絕不甘臣服。
但現(xiàn)在,它老透了,心氣勁也沒多少了。
它沉溺在寧就範(fàn)編織的溫柔鄉(xiāng)裏,享受著人生中最後一段美好的時光。
寧就範(fàn)將藥水喂完,又取出手帕,輕輕地給母猿擦拭嘴角。
他說道:“袁姥,我知道你壽元無多了。”
“但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下去!”
他說到這裏,握住了母猿的手:“我知道,你心裏怨我,恨我強禦了你,借助官術(shù)和法寶,讓你無法反抗。”
“我承認(rèn)我是有私心的,因為我想你留在我的身邊!”
“這些天來,我為你療傷,你應(yīng)該知曉我的誠意。”
“但這藥劑效果越來越差,我要找到更好的藥給你療傷。很多天前,我就派遣了家族成員,前往萬藥穀給你尋藥。”
“今天,這族人迴的信,我收到了。”
“那裏的確有治療你傷勢的良藥。你和我一起走,好嗎?”
火融母猿達(dá)到元嬰級數(shù),智慧不俗。寧就範(fàn)又用的神識進行交流,沒有語言溝通的障礙。
袁姥聽到有更好的藥,它的眼睛已經(jīng)開始發(fā)光。
等到寧就範(fàn)說完,它就迫不及待地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這就好。我知道,你也很想和我在一起,對麼?”寧就範(fàn)感到相當(dāng)?shù)母吲d。
能勸說袁姥主動行動,那是最好的情況。
真要用官術(shù)和法寶強逼,也不是不行,但這樣做,手段太過強硬了。
在這一點上,寧就範(fàn)其實和寧拙的想法不謀而合,不要強禦,以情柔懷。
成功說動了袁姥,寧就範(fàn)便進入熔巖仙宮,拜見了蒙巋,向其匯報此事。
蒙巋心知寧家背靠南豆王室,雖不願意,也不能強求。畢竟,寧就範(fàn)並非他的下屬。
蒙巋隻好叮囑寧就範(fàn),要快去快迴。
最好等到陷阱布置完成之前,就要迴到火柿山。畢竟,多一個人手,多一份把握。
寧就範(fàn)心知,蒙巋想要依仗的,更多不是自己,而是袁姥。
正因為這樣,反而更堅定了寧就範(fàn)前往萬藥門的決心。
皆因大戰(zhàn)在即,袁姥卻未徹底痊愈。他若是逗留在火柿仙城中,在捕捉萬年火精一事上不好袖手旁觀。
這是因為,萬年火精威脅到了整個火柿仙城的安全。身為城中的一份子,且是金丹修為,寧就範(fàn)得擔(dān)負(fù)正道強者的責(zé)任。畢竟寧家就生活在這裏。
寧就範(fàn)擔(dān)心,這一次出手,搞不好被蒙巋所算,將袁姥折進去。
他能禦使元嬰級的火融魔猿,乃是受到朱家支持。寧家如今已經(jīng)是牽製蒙家的主力。
蒙巋若是動點心思,在這一戰(zhàn)中暗算袁姥致死,那寧家可就虧大了!
所以,他需要將袁姥的狀況,盡量調(diào)整到最好。
“萬藥門的確是療傷佳處啊,沒想到小拙跑得這麼快。”
“他好像在那裏,也混得風(fēng)生水起了。”
“這個臭小子……”
寧就範(fàn)偷偷帶著袁姥,悄然離開了火柿山,直往萬藥門的方向去了。
他對萬藥門比較熟悉。
當(dāng)年,寧家遷徙的大部隊,就是通過地下暗河,離開萬妖洞,直接進入萬藥穀的。
寧家舉族在萬藥穀中修整了一段時間。
這放在其他門派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萬藥門做到了。
從這點上來看,萬藥門曾給予寧家許多重要、關(guān)鍵的幫助。
因此,對於寧拙來信中提到,寧家、萬藥門之間的合作的想法,寧就範(fàn)也趨於讚同。
寧就範(fàn)對萬藥門的好感,還是很多的。
就在他和魔猿悄然離開的同時,一位修士步履蹣跚,腳步踉蹌地進入了火柿仙城。
他姓名劉真,乃是林珊珊的六師兄。
這一次被萬藥門門主林不凡派遣過來,打探有關(guān)寧拙的情報。
日上三竿,劉真搖搖晃晃,狀態(tài)很差。他的視野一片模糊,頭暈?zāi)垦#轮珶o力,隻好扶著牆走。
他看不清路,手扶了個空,跌倒下來,當(dāng)場摔暈過去。
“哎呀,有人倒在我們的院門口了。”把守大門的仆從,見狀驚唿一聲。
“該不會是哪個乞兒,勒索到我們這裏來吧?”
“瞎說什麼。我們這裏可是城主府的產(chǎn)業(yè)!”
“快,搭把手,這個修士快沒氣了。快讓孫大師看看!”
不久之後。
昏死過去的劉真,緩緩蘇醒過來。
他的視野從模糊逐漸清晰,發(fā)覺自己躺在病榻上,身旁一位修士正在催發(fā)丹藥的藥香,讓藥香鑽入自己的鼻孔之中。
“這位醫(yī)師,救命之恩……”劉真艱難開口,卻被打斷。
“我知曉,你姓劉名真,來自萬藥門。”治療他的修士開口,“你昏死在我的院門前,是仆從抬了你進門。我從你身上找到了令牌,還有其他財物。”
“因此,知曉了你的身份。”
“還請勿怪。我乃是丹師,治病算是附帶,總要收集到盡可能多的信息,才能盡量做到對癥下藥啊。”
劉真笑了笑:“大師切勿掛懷,我既然出身萬藥門,自然知曉這些……道理。”
他滿臉慘白之色,毫無一絲血氣,整個人幾乎瘦成了骨頭架子,生命氣息相當(dāng)?shù) ?br />
治療他的丹師自我介紹道:“我姓孫名烈,暫住在紫陽別院,你倒在我的門前,也算是有緣了。”
“我觀你氣血衰弱到極點,頭暈耳鳴、神疲乏力、五心煩熱、盜汗不止,卻又畏寒肢冷。”
“麵色蒼白如紙,精神萎靡不堪,胃納不佳,舌淡苔白,脈沉細(xì)無力。”
“這是明顯的腎精虧虛啊!”
“且你眼袋泛紫呈黑,指甲、牙齒隱現(xiàn)黑紋,身上陰冷,殘留鬼氣。”
“你當(dāng)時遇到了索人精血、陽氣的女鬼了吧?”
劉真點頭:“孫大師慧眼如炬,正是如此。那女鬼誘我纏綿,連續(xù)七天七夜,對我采伐至極,已鑄死仇。”
“存亡之際,幸有家?guī)熧n予的護身寶符,帶我遁空挪移,這才免於女鬼的毒手啊。”
說到這裏,劉真一臉餘悸。
要不是中途被女鬼耽擱了,他早就來到火柿仙城了。
孫烈點頭:“看來我的診斷無錯,你好好休養(yǎng),服用我的八味地黃丸,能很快恢複一些狀態(tài)。”
“隻是你本精虧失嚴(yán)重,非得上好丹藥,或是長期調(diào)養(yǎng),才能補全了。”
劉真:“我知道。待我完成師門任務(wù),迴到萬藥穀求師父出手,定能解我困境。”
“孫大師,此次救命之恩,必有報償!”
孫烈點點頭:“我對萬藥穀早有耳聞,正好想要離開火柿仙城,繼續(xù)遊曆。下一站,便去往那裏罷。”
孫烈其實還不太想走。
但最近,他打聽到一項隱秘,說城主府和羅殤秘密合作,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
這讓孫烈感到不太妙。
當(dāng)初,韓冥的事情,讓他和噬魂宗有矛盾。孫烈可不敢賭,羅殤對他的態(tài)度。
既然,火柿仙城這裏的城主府也顯得不可靠了,那麼孫烈離去之意就越發(fā)強烈。
這幾天,他都在收拾東西,正準(zhǔn)備離城,結(jié)果劉真主動“送”上門來。
聽到孫烈的打算,劉真頓時麵露喜色:“這感情好,不如大師和我一同迴去。”
“可以。”孫烈點頭,給予劉真一些丹藥,教他吃法。
劉真來自萬藥門,本身也涉獵醫(yī)治和煉丹,問詢了孫烈許多事項,一一牢記。
就這樣,劉真在紫陽別院中暫住下來。
三天之後,劉真已恢複到能自行走路,不用扶牆了。
他照鏡子,見鏡子裏的自己滿頭華發(fā),滿臉?biāo)ダ现贌o之前的青絲和生機,讓他愈恨起那個女鬼。
劉真開始著手,去完成自己的師門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