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你斷劍山的聚靈大陣？這樣的好東西，沒讓你享用，反倒是先給了我？”
孟歸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齊默。
他並非不信任齊默，而是這賠禮，實在賠的太大了些，這座大陣一旦運轉，便足可讓一名化神大圓滿的修士踏足煉虛期，破境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樣的大禮，孟歸海自問，有些接不住。
齊默道：“這大陣雖效用非凡，但其一旦運轉，負荷也是極大的，一旦超過負荷，輕則山巒崩摧，重則牽扯斷劍山根基。你猜的不錯，這本來是給我準備的，所以，我也有資格支配它的使用權。”
“這不過是一座聚靈大陣而已，百年之後，它又會恢複原狀，最多是我破境要稍麻煩些。”
齊默說的雲淡風輕。
這是斷劍山對霸刀山莊的補償。
在齊默看來，這點補償根本不夠彌補一座仙門的覆滅，可在外人看來卻不是如此。
偌大一個霸刀山莊，三大仙門之下第一宗門，刀修魁首，卻連一個煉虛期都湊不出來，實在掉價。
若是孟歸海能踏入煉虛期，隻這一人的威懾力，都將遠超昔日的霸刀山莊！
“既如此，那就勞煩你替我護法了！”
說罷。
孟歸海抬腳，踏入大陣之中。
剛一入陣，這周遭的天地山川便在陣法的帶動之下，開始緩緩聚集起了靈力。
就連陣法之中的草木，都在靈力的催發之下，迅速生長了起來，本該是草木枯黃的季節，此刻卻是違反常態的煥發出了第二春，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拔高著。
陣法之中。
孟歸海深吸一口氣，即便沒有主動吸納靈氣，可濃鬱的天地靈氣依舊順著他的口鼻鑽入了五髒六腑，修為與周圍草木一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坐擁如此寶地，也難怪斷劍山能屹立數萬年而不倒……”
孟歸海不由低歎。
他自問，這些年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大場麵，連龍骨都屠過，加之本就出身大宗門，世麵也算是見了不少。
可直到見了眼前這尊大陣，方才知曉，自己所謂的那些見識，在真正的頂級仙門麵前，就隻是個連臺麵都難以登得上的笑話而已。
“孟兄，大陣隻能運轉一個時辰，最好抓緊時間。”
齊默的聲音響起。
孟歸海聞言，也不再耽誤時間，當即便將背後妖刀插入地麵，同時雙腿盤膝，端坐在一座山峰之上。
大陣運轉速度越發加快。
天地靈氣形成漩渦，自孟歸海頭頂，灌入其體內。
齊默立於大陣之外，靜默的看著大陣之中發生的一切，這是個不可多得的觀想機會。
這一步，日後的齊默也會踏出，若是能在孟歸海的破境之中學到些東西，也可讓齊默的破境更加順利一些。
同樣出身名門，同樣是化神期之中的佼佼者，孟歸海破境幾乎是十拿九穩的，他的根基無比牢固，隻要靈力足夠，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
若說，煉虛之下，都隻是對自身的錘煉，那麼踏入煉虛之後，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對道的領悟。
這也是化神與煉虛本質上的區別。
能夠踏出這一步的，都曾是化神期的佼佼者，哪怕是剛剛踏入煉虛期的末流，對上最頂尖的化神期修士，也是碾壓性的打擊，根本不會有半點還手的可能。
“道……”
所謂道，便是這世界的規則。
在這規則之下，又衍生出萬般小規則，放在修士身上，便是天下千百種不同的修煉方法，無論正邪，終究在這大道之下。
“煉虛之下，修的是身，煉虛之上，方才是修道……可道無止，為何又會停滯不前？”
當今大九州，人力所能及，也不過煉虛期而已。
這是修道的入門，卻已是當今人族的極限，按道理說，絕不該如此才是。
敏思苦相間，齊默也不自覺地坐定了下來，絲絲縷縷劍意，環繞在其周身，就仿佛剛剛領悟禦靈術之時那般，劍意凝聚成火焰，在齊默周身熊熊燃燒。
劍道，同樣是這萬千規則之一，劍意與劍氣，便是這種規則的顯化。
隻不過，這種顯化比較低級而已。
雲從龍與李元一不知何時已經趕來。
看著大陣之外盤膝閉目的齊默，不由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李元一笑道：“看來，讓這小子悟到了些許了不得的東西。”
雲從龍的眼中，更是難掩激動，不過，他的話語依舊帶著些許沉重：“他正在窺探這個世界的本質，或許，用不了多久，他便會摸到那一層壁壘，明白這個世界的癥結所在，隻是不知道，憑他的本事，能否打破這層壁壘，結束這末法時代。”
“前路還長，這種事，誰說的上呢？你我還有幾千年的壽元，這小子踏入煉虛期之後，活個萬把年也是不成問題的，前路還長，機會很大。”
兩人的眼中，皆是閃過一抹悵然之色。
道無止。
可他們，卻是被困在了這道的起始點，數千年不曾邁出一步。
劍修是何等傲骨，又豈能甘心！
但是現在，卻是隻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修行甚至不足五十年的年輕人的身上。
一個時辰說慢也慢，說快，也隻是彈指一瞬而已。
大陣運轉開始放緩。
那本在大陣加持之下蒼翠無邊的山巒，此刻卻是變作荒蕪一片，就連山峰都化作了貧瘠的沙丘，見不到半點生機。
所有的一切，死寂的可怕！
這片天地的靈氣，都被聚靈大陣灌輸給了陣中人，而代價也是極大的。
這種聚靈，幾乎無異於掠奪，奪天地之勢，隻為助一人破境！
這也是為何，此陣百年之內隻得開啟一次，若太運轉過於頻繁，實在有傷天和，甚至極有可能讓這裏徹底變作一處死地！
大陣之中，感覺不到半點氣息。
甚至就連孟歸海的氣息，也無從察覺，可他分明活生生的立於陣中，一步步向著眾人走來。
這一刻，他仿佛就是天地間的一部分，是組成這世界的萬般規則之一！
踏出這一步，便是道的開始，也是從這一步起，真正與這方天地合而為一！
這，便是煉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