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默剛一踏入天外城。


    說來也怪，這本沒有任何仙力支持的城中陣法，竟是開始自行運轉了起來。


    對這異象，齊默雖感到怪異，但卻也並未驚慌。


    天外城畢竟是他的東西，無論如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片刻後。


    城主府上，一道人影緩緩凝聚。


    那是燕陵都。


    “小子，我們又見麵了。”


    燕陵都遠遠瞧著站在城門下的齊默，露出一抹笑容。


    本早該魂飛魄散的燕陵都突然出現，齊默倒是並不意外，畢竟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羅金仙，若沒留點後手，那才是怪事。


    “前輩。”


    齊默恭敬行禮，快步走向城主府。


    燕陵都語氣帶著幾分虛幻，自顧自道：“如今你已有了不錯的實力，關於我真正的死因，也可以告訴你了。”


    齊默驚詫：“什麼意思，前輩不是死於了因之手？”


    此刻，他甚至開始懷疑起來，眼前之景莫不是佛門的陷阱？


    不過很快，他又將這念頭打消了，天外城可不是佛門可以染指之物。


    燕陵都笑道：“我的確死於他手，不過他殺我的原因，卻並非你所想的那麼簡單，外人所流傳的說法，聽來合理，實則十分蹩腳。這一點，你應該也早有所料。”


    齊默猜測：“據了因所說，佛門也是身不由己。”


    燕陵都點頭。


    隻是，讓齊默不解的是，天底下，還有誰能製約佛門呢？


    天庭治下，三教之一，其影響力之大難以估量，誰又能使喚得了這一尊龐然大物呢。


    燕陵都也不急於戳破謎底，而是繼續道：“你大可放心去猜猜，天底下能使喚得了佛門的，也就那麼寥寥幾人而已。”


    “有這般本事的，其一，冥界地藏王，真正意義上的佛門第一人，不過他已不問世事多年，仙界之事更是從來都不插手，應當不會是他。”


    “其二，大天尊。他奉承天帝之命統禦三界，不過他雖有統禦三教之權，但還不至於讓佛門忌憚至此，縱然他不看大佛主的麵子，也該看看地藏王的麵子。”


    “其三，人皇宮，這就更不可能了。”


    “其四……”


    齊默語氣一頓，抬頭，看向燕陵都，眼中滿是震撼與不可置信。


    燕陵都微笑點頭：“當排除了所有錯誤答案，那麼，剩下的那個，即使再不合理，也是正確答案。”


    “這……這不可能吧。”


    昊天！


    三教之外再開辟一教，此事，可是天帝默許的。


    甚至，大天尊悉心培養齊默，希望齊默承燕陵都遺誌，也是天帝的授意。


    既如此，他又何苦多此一舉，殺燕陵都，而培養齊默呢？


    “覺得很不可思議是嗎？”


    燕陵都悉心解釋道：“昊天乃是天道顯化，是這方世界的發展至巔峰而誕生的產物，但是，當他誕生的那一刻起，便也意味著，這一方世界將要開始由盛轉衰。”


    “古語有言，天若有情天亦老，昊天本就是不該存在的，沒有意誌的天道，方才能稱之為真正的天道。”


    “這一點，昊天自己心裏也很清楚，他本不該存在於這世上。但他偏偏誕生了，當他執掌天下的那一刻，欲念也隨之誕生，試問天下有靈者，誰不願永生永世做這三界共主？”


    “昊天也不例外。”


    “正因此，他希望這方世界能繼續壯大，天道越強，他便越強！”


    “但，卻又不希望有哪一方過分強大，強大到脫離其掌控，那將會加速他的衰亡。”


    “他需要我所開辟的這一條路，但又怕我所執掌的這一教脫離其掌控，正因此，我才必須死。說到底，佛門隻是一把刀子，而執刀之人，正是昊天。”


    “就如贈予你道符的太陰大神一般，她也是因此而墮落。”


    齊默皺眉。


    若是如此的話，那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天外客並非真正自天外而來，而是昊天所化，也正因此，他才有腐化太陰的能耐。


    現在昊天盯上了自己，想來也是因為怕自己知曉了真相，生出和當年的燕陵都、太陰一樣的心思，且自己真的有脫離其掌控的潛質。


    所以，他想腐化自己，或是殺了自己！


    “當然了，你所見的昊天與那自稱‘天外客’的家夥，其實還是有些區別的。”


    “昊天本尊象征的仍是天地秩序，而那天外客，則是昊天欲念所化。當初那道欲念並不成氣候，僅僅隻能引導那些先天大神墮落而已，但如今……一切都很難說了。”


    齊默似有所感。


    如此說來，屢次與自己交鋒的，多半不是那欲念的一縷意識，而是其本尊。


    不可否認，他的確強大，但終究隻是一團無形無質的欲念而已，除了引人墮落之外，似乎並無什麼太大的殺力。


    如此說來，情勢似乎仍然沒有到難以控製的地步。


    隻是接下來，燕陵都的話，卻又將齊默這想法打消了：“你也別將此事看得太過樂觀，你以為，他是如何號令得了佛門來殺我的？他畢竟本身也是昊天意誌的一部分，能夠直接影響到昊天本尊。”


    “他日若是這一縷欲念占據了上風，屆時，於三界聖靈而言，都是天大的災難。”


    “這一方世界，也會真正開始走向覆滅，到時候，誰都活不成。”


    聽得燕陵都所言，齊默不由緊縮眉頭。


    他們的敵人，並非天外來客，而是這方世界的主宰，天道的意誌，三界共主！


    許久，齊默方才苦笑著問道：“燕前輩說了這麼多，當是有破局之法吧？”


    “當然有。”


    燕陵都自信一笑：“伐天。”


    伐天！


    當年末代人皇子受所行之事！


    隻可惜，最終子受卻以慘敗告終，人族也徹底失去了執掌天道的機會，昊天就此成勢。


    齊默苦笑：“誅伐天道，何其難也！縱然成功，天道崩壞，我三界人族又豈有活路？”


    “非也。”


    燕陵都卻是搖頭：“我問你，天道為何物？”


    “天地萬物運行，皆在天道之中，它是萬物運行的規則，也是這方世界運行的根本。”


    “然也！”


    燕陵都滿意點頭：“天地秩序本就是無形無相之物，與人為規則不同，這樣的秩序，是無法被打破的，所以天道無法被誅滅，但昊天卻可以。甚至可以說，如今的昊天，才是那個企圖破壞天地規則之人，吾等所圖，乃是衛道！”


    “你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坐擁五枚道符之人，也唯有你，方才有這般機會。”


    “這天外城，比你想象的更加強悍，它是真正的天外之物，不受天道製約，至少在此處，你是絕對安全的，也正因此，我才敢在此處，將此事說與你聽。”


    “現在，你若後悔行此路，還來得及，至少在你修成正果之前，一切都是可控的。”


    “選擇權，在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