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為……查理死了，我們對他們就沒有了威脅。”


    坐在書桌後，威廉姆斯議員手中拿著夾著香煙說道。


    他知道為什麼一開始那些人會答應要過來參加今天晚上的聚會，那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查理被抓了。


    查理為灣區幹髒活幹了快四十年，他手裏掌握著太多和灣區有關係的秘密了。


    灣區那些老爺們之前不對他動手，純粹是這條老狗太好用了，一時間也找不到誰能夠來替代他。


    亨特或許是一個人選，但是亨特還是不如查理，在查理和他們的利益高度綁定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就允許查理能存在那麼久。


    甚至就差一點點，查理就有機會真正意義上的，以一個人的身份擠入他們的圈子，哪怕是最外圍。


    但就是差了這麼一點點，最終他失敗了，所以他必須死。


    就算那兩輛大貨車攔不住他，後麵他們還有其他的後手。


    公路警察局內還有他們的人，他們會拚盡全力讓查理完蛋。


    當然，萬一查理沒有完蛋，落在了藍斯的手裏，就等於落在了威廉姆斯議員的手裏。


    所以當威廉姆斯議員邀請他們過來聚會的時候，基本上每個人都笑嗬嗬的答應了。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自然而然的發生了，查理死在了路邊，那些秘密已經沒有人知道了，至少明麵上來說沒有什麼人知道了。


    威廉姆斯議員手中掌握不到他們的把柄，他們已經不需要感覺到恐懼和威脅，所以他們自己舉辦了一個派對。


    威廉姆斯議員知道原因，所以他很直接的說了出來，這也意味著他和灣區之間存在的裂隙變得更大了。


    藍斯點著頭說道，“對付他們不一定需要查理。”


    威廉姆斯議員哈哈大笑，“你說得太對了，對付他們的確不一定就需要查理，哪怕沒有他們的把柄，我們也有對付他們的方法。”


    “隻是有了查理，有些事情能夠變得更容易一些。”，他頓了頓，“柯達家族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藍斯手裏也夾著一支香煙，吃飽喝足之後點上一根香煙，快樂得就如同上帝一樣！


    口腹之欲帶來的滿足感和尼古丁融合在一起，這就是雙倍的快樂！


    “查理已經完蛋了，警察局這邊很快清洗就會結束。”


    “一結束，我就會對柯達家族動手。”


    威廉姆斯議員聽了之後連連點頭，“對的，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沉穩和謹慎。”


    “這麼說來，柯達家族已經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藍斯笑說道，“生命的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威廉姆斯議員閉著眼睛思索了一會，“他手裏的那些牌照，你有什麼想法嗎？”


    柯達家族之所以放到最後才去處理他們，就是因為他們手裏的牌照。


    這些牌照代表著巨大的利益，州政府以及國會的人都會盯著這些利益，他們可以被取代，但是他們輸送的利益不能停。


    搞定柯達家族並沒有多複雜，但是怎麼繼續維係著整個利益輸送環節，則是比較麻煩的事情。


    威廉姆斯議員作為一個老金港人，一個老利卡萊州人，他對這裏的政治生態環境了解的程度，遠超藍斯。


    藍斯知道他說這些是想要提供一些幫助，因為稍後他需要藍斯更多的幫助。


    這實際上也是一種交易。


    為什麼說隻有階級相同了，才能建立正常的交際關係？


    就像此時的藍斯，和他克利蘭夫參議員完全不是一個階層的人，對他來說非常棘手的問題，克利蘭夫參議員一個電話就能解決。


    反過來如果克利蘭夫參議員遇到了某些問題，就算讓他跑斷腿，他也提供不上什麼幫助。


    就算能提供幫助，那也是需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在這種情況下，雙方的付出和收益並不對等，所以他們不能有平等的關係。


    但藍斯現在和威廉姆斯議員，已經到了相同的階層。


    他控製著城市裏的警察隊伍，又掌握著規模最大的黑幫，並且控製著碼頭上的工人。


    他已經具備了至少在這座城市裏，和任何人掰手腕的能力。


    想要得到他的幫助，那麼肯定就要有付出，而威廉姆斯議員的付出，就是他背後那些複雜的關係。


    現在，他需要知道藍斯是怎麼考慮的，然後再給出建議。


    藍斯沉吟了一會，“輸送到國會的利益總體不變，但是交付的方向會有一些改變。”


    他看了一眼威廉姆斯議員，“湯姆的人會負責後續的利益輸送問題。”


    克利蘭夫參議員還是他帶著藍斯認識的，現在他似乎和那邊的關係更親近一點，威廉姆斯議員或多或少肯定會有點奇奇怪怪的不舒服的感覺。


    因為他們越過了他進行交往，但是他又不能說什麼，這就是藍斯的能力，他能跳過他這個跳板接觸到國會，那是藍斯的本事，他無法阻止藍斯。


    他隻能微微頷首，“州裏的那些呢？”


    藍斯也沒有藏著掖著，“要重新梳理一下，對我們有價值的，可以繼續成為我們的朋友。”


    “對我們沒有價值的，那就踢掉他們。”


    威廉姆斯議員臉上多了一些笑容，“我可以幫你梳理一下。”


    藍斯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他擺了擺手，“互相幫助。”


    這裏的梳理並不是說告訴藍斯誰能夠繼續從這些牌照中獲得好處，誰不能從這裏獲得好處。


    雖然他的確會給藍斯一份名單，但同時他也會把藍斯介紹給這些人。


    這是人脈的共享，能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


    班迪做了這麼多年，他在州政府，在國會方麵的人脈關係，也隻是依靠著他輸送過去的利益維持著。


    一旦這些利益要斷掉，這些人中地位越高，和他斬斷的速度越快，比如說國會那些人。


    或許克利夫蘭參議員插手的第一時間，他們就會恨不得從來都沒有認識過班迪，並且希望有誰能讓班迪永遠的閉嘴。


    緊緊依靠最淺顯的利益連接的關係，永遠都不會長久。


    威廉姆斯議員要做的不隻是讓藍斯能把利益輸送出去，更是要讓他和這些人建立更穩定的關係。


    藍斯看著他，他知道這些絕對不是免費的午餐，而且這些人脈的價值遠高於他為威廉姆斯議員所做的，他在等。


    房間裏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詹姆斯和亞瑟。


    他被他的妻子央求得不行——


    有時候對付這些老年人，特別是老年男性，年輕的妻子往往會更具有優勢。


    她隻需要穿上漂亮的內衣然後表現出索求的模樣，威廉姆斯議員就投降了。


    他年紀這麼大，他已經扛不住了，而且不隻是扛不住的問題，他需要更多的把精力用在維持自己的健康上，他需要更多的時間。


    所以亞瑟現在也能跟著他和詹姆斯，不過有一條不會改變，那就是他不會讓亞瑟加入到家族的政治工作中。


    亞瑟的起步太遲，他完全沒有資格繼承這些，如果他有天賦的話，利用家族的優勢他完全可以在未來自己經營出屬於自己的未來。


    威廉姆斯議員看向了詹姆斯，說道，“我原本的計劃是就職市長四年。”


    藍斯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他的計劃，他不止一次這麼說過。


    “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威廉姆斯彈了彈手中的香煙，在詹姆斯驚訝的目光中說道，“我打算連任一次。”


    聯邦對官員的年齡沒有任何硬性的要求，哪怕你拉在褲兜裏，隻要你認為你行，別人也認為你行，那麼你就可以繼續為人民服務。


    所以就算八年後他可能已經快七十多歲，那也沒有什麼問題。


    “我要為威廉姆斯家族，打下最牢固的根基！”


    詹姆斯幾乎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正在發呆的亞瑟也連忙跟著他這位明星大哥站了起來，雖然他並不清楚這是為什麼。


    “父親……”，詹姆斯的表情有些激動，有些感動，他很清楚自己老爹這麼說的原因。


    八年後，他四十多歲，恰好是最壯年的時候。


    有了這八年打基礎，他完全可以接著威廉姆斯議員的腳步，直接銜接上！


    那個時候，整個城市後續都已經沉浮在他們家族的腳下，他們就是這座城市中的王！


    有了這樣的基礎，威廉姆斯家族的影響力，社會地位，也會得到巨大的提升。


    說不定未來家族中也有機會出現一名州長！


    那可是州長啊……


    一想到韋德議員僅僅是得到承諾會提名他作為州長候選人，去參加州長競選，就直接放棄了這裏的一切。


    此時此刻，他也有了那種雄心壯誌！


    一旦出現了一個州長，再加上他們擁有金港市的基本盤，經過一兩代人的累積，他們也能成為真正的“政治世家”。


    沒有人能拒絕這種美好的未來，威廉姆斯議員也不行。


    而詹姆斯同樣清楚，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的父親會用餘生全部的力氣，來為他鋪路，除了感動，他沒有其他的想法。


    噢，對了，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要讓威廉姆斯家族變得更加的輝煌且偉大！


    他想要連任，肯定缺少不了藍斯的支持。


    因為藍斯掌握著巨大資金的同時，會逐漸控製整個城市的地下世界。


    如果說他的目標是成為“白日之下的統治者”，那麼藍斯就走在了通往“地下世界的皇帝”這條道路上。


    大家都在高歌猛進，到了那個時候，他會比藍斯需要他，更需要藍斯的幫助。


    所以有些話，從一開始，就要說清楚，免得後麵因為一些信息差起了齷齪。


    藍斯微微頷首，“我會幫你。”


    威廉姆斯議員哈哈大笑，“可惜我這一輩子沒有女兒的命，不然我一定讓我的女兒給你生一個。”


    他突然看向了詹姆斯，詹姆斯愣了一下，他笑說道，“我盡力吧。”


    詹姆斯還沒有孩子，如果不是他競選了議員，他可能到現在都還不會結婚。


    反倒是亞瑟處處留情。


    其實在此時詹姆斯的心中莫名其妙的閃過一個念頭，但很快就被他按了下去，因為家族裏其實有一個合適的，隻是這麼想太冒犯了。


    融洽的氣氛讓氛圍很輕鬆，威廉姆斯議員並沒有詢問藍斯怎麼去對付其他的五大家族殘餘力量。


    因為他很清楚一點，隻要藍斯搞定了柯達家族，剩下的那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在黑幫加警察這種模式下，誰能夠擋得住他們？


    沒有人！


    藍斯準備告辭的時候，威廉姆斯議員單獨和他說了幾句，他提了一個問題。


    “你說……查理會不會也有什麼筆記本之類的東西？”


    藍斯和他對視了一會，老人微笑著挪開了目光，他好像說了一些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


    迴到別墅後藍斯把埃尼奧找了過來，“去查一下，查理的家人去了什麼地方。”


    看著埃尼奧一臉茫然的模樣，他解釋了一下，“查理的兒子和女兒有自己的事業，他們有他們的家人，這次他們走得很聰明，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去打聽一下他們居住地點的社區服務公司，問問那些郵遞員，問問最近是否有送車票船票的東西沒有。”


    “另外派些人盯著他們的親戚，特別是他兒子的妻子和女兒的丈夫那邊的，他們走得這麼聰明，那些人肯定會想辦法聯係到他們。”


    “總之，盡一切辦法，找到他們這些人。”


    埃尼奧聽得很認真，不斷的點頭，“找到他們後是直接……還是帶迴來？”


    藍斯想了想，“把他們和他們的東西都帶迴來。”


    埃尼奧點著頭答應了下來。


    他是藍斯家族的“家務卿”，專門負責和外麵的幫派打交道，盡管他不願意承認，但他的確從他父親那邊繼承了一部分“推銷”的能力。


    他知道如何和那些陌生人打交道，現在利卡萊州各個地區的帝國人黑幫，都和他關係不錯。


    由他去找查理的家人，會比其他人更方便一點。


    隨後藍斯又讓埃爾文派了一些人去查理的房子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保險箱或者密室之類的，包括查理的老房子和辦公室。


    不過這次埃爾文派出去的人很快就迴來了，他們帶迴了一個消息，查理的辦公室和房子已經都被人搜刮過了，他們去也翻找了一遍，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毫無疑問，是灣區的人做的，可能他們也在追查查理家人的下落。


    或許查理從一開始就清楚，他的未來是如何的，當他第一次麵對“未來的自己”時，他可能就讀懂了命運的安排。


    隻是人站在那樣的位置上，有時候不是不明白自己的選擇未必是好的，隻是他們根本沒有其他選項！


    第二天，查理就迴到了金港市，是以屍體的方式。


    他被裝在了殮屍袋中，公路警察那邊並沒有對他進行屍檢，而是把這個任務留給了金港市的法醫同行們。


    不過他們拿走了一顆彈頭，要做彈道痕跡記錄，這隻是為了預防萬一。


    萬一殺死查理的殺手又用了那把槍在公路上犯罪，又恰好被他們抓住了，他們就能指控對方了。


    這種情況看起來就像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但萬一呢？


    再次見到查理的時候布魯局長多少是有一點傷感的，還有一種被命運捉弄之後的怪誕質感。


    查理的臉色很蒼白，他在第一時間就被放血了，這是為了避免屍體加速腐敗，以及屍體腐敗後血管破裂汙染了身體，並讓屍體加速腐敗。


    所以當屍體送到法醫那去的時候，哪怕他沒有打算解剖，也會立刻就把血放幹淨。


    這也導致了此時的查理臉色白得不像話。


    布魯局長見過屍體，他並不害怕這個，神情複雜的看了他一會後歎了一口氣，重新拉上了拉鏈。


    處理完了查理的事情之後，他看向了站在車邊的一名警察。


    這個家夥穿著公路警察的製服，戴著蛤蟆鏡，有些拘束。


    布魯局長走過去主動伸出手，“布魯，警察局局長。”


    那人也連忙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沃克，沃克·金斯頓。”


    “我看到了您的迴複，所以我……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這位警察就是那天押送查理返迴公路警察局被襲擊的警官，他把這視為他人生的恥辱。


    這次申請調來金港市，就是為了查清楚到底是誰要滅口查理，然後把這些人送上法庭。


    對於他這充滿了正義的想法布魯局長覺得有點可笑，但又很支持他。


    他希望這個家夥能夠創造一個奇跡，雖然不太可能。


    “你現在還沒有地方居住吧？”


    “先去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然後在城市裏轉一圈，休息兩天，接著我送你去入職。”


    沃克連忙說道，“我立刻就可以開始工作。”


    布魯局長搖了搖頭，“不，現在還不行，因為我們……”


    他抿了抿嘴，“正在大掃除！”


    每天都有警察被逮捕，被帶去某個地方讓他們交代問題。


    這也讓警察隊伍現在變得有些惶恐不安，人們不知道這場巨大的清洗是否會波及到自己，隻能硬著頭皮去迎接來自上層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