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臭烘烘的天橋下方。
楊凡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中年白男。
此人的旁邊，赫然有一具殘屍。
半截身軀掉落在旁邊，還向前爬了幾米，後麵拖出了大片血腥。
從斷麵可以看出來，死者不幸撞到毒蟻，被怪物一刀斬為兩截。
上半截身軀，正好從天橋上掉了下來，才會出現這等景象。
如此場麵，看著極為驚悚。
偏偏中年白男還老神在在的坐在一塊破墊子上，淡定的看著前方。
楊凡有點好奇，他想了想，主動現出了身形，打了一個招唿：“嗨！”
白男迴頭看了一眼，沒有搭理他，自顧自轉過了頭。
楊凡又問道：“你不害怕嗎？”
白男仿佛沒聽到一樣，依舊不理他。
楊凡也不生氣，繼續問道：“邁爾斯，你在看什麼？”
邁爾斯，正是白男的名字。
正常人被一個陌生人叫名字，通常會覺得驚奇，這個白男卻一臉淡然。
但這一次白男沒有沉默。
邁爾斯微笑著說道：“我正在欣賞一個國家的毀滅。”
從表情來看，白男似乎非常樂於見到約克尼城遭遇災難，也很希望聯邦走向毀滅。
楊凡更好奇了。
以前原初世界尚未降臨之時，他在網絡見過太多太多的大夏反骨仔。
沒想到偷渡到滄藍星的另一麵，卻見到了一位加美尼反骨仔。
有意思！
邁爾斯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你來自東方大夏？”
楊凡實話實說：“是的。”
邁爾斯問道：“伱為什麼不迴去？為什麼要留在這個狗屎一樣的聯邦？”
楊凡答道：“再過一段時間就迴去。”
邁爾斯建議道：“你最好快一點。”
楊凡“嗯”了一聲。
邁爾斯問了一個問題：“你們大夏人沒有住所，可以找到工作嗎？”
楊凡點頭道：“我們國家的很多公司包吃包住，就是比較辛苦。”
邁爾斯“噢”了一聲：“聽起來還行，至少有工作。”
這位白男話鋒一轉：“聯邦不一樣，如果你沒有固定住所，就很難找到工作，而沒有工作，就不可能租得起房子。”
很顯然。
這位邁爾斯先生，多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迫流落到了街頭。
從他的言談舉止來看，他應該受過高等教育。
可這家夥最終還是淪落成了流浪漢。
楊凡迴想起網絡上的言論，問道：“可聯邦不是有很多救濟嗎？”
邁爾斯聳了聳肩：“但聯邦不會給你走出泥塘的機會，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不是嗎？
“這座城市有幾十萬流浪者，其中的許多人像我一樣，曾經努力重新走上正軌，但這太難太難了。
“一旦你流落到街頭，你幾乎就迴不去了，你隻會從一條街道搬到另一條街道。
“聯邦是一個吃人的地方，墜入到最底層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爬起來。”
邁爾斯笑了起來：“所以我希望這樣糞坑一樣的地方早一點毀滅。”
楊凡默然。
他聽得出來，對方經曆了太多的艱辛，對聯邦徹底絕望了。
那麼。
加美尼的權力者，知道聯邦的製度出了大問題嗎？
當然知道！
為什麼他們不去改變呢？
答案是，一些權力者根本不在乎，另一些權力者想要改變，卻無能為力。
這個社會已然高度固化，任何一點改變，都涉及到了利益問題。
楊凡猶豫一下，說道：“如果你真的想毀滅聯邦，或許我可以給你一點幫助。”
邁爾斯有點狐疑：“你有這個能力嗎？”
楊凡笑道：“難道你沒有發現，我與你是怎麼溝通的嗎？”
邁爾斯猛然醒悟過來：“天吶！你是異能者！”
這個白男這才意識到，對方一直沒有張嘴，偏偏自己卻好像中邪了一樣，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邁爾斯的語氣帶著迫切：“大夏人，請幫助我，我做夢都想要毀滅聯邦！”
楊凡麵色淡然：“我不是好人。”
邁爾斯再次聳肩：“我不在乎。”
楊凡又道：“你會死。”
邁爾斯“噢”了一聲：“如果可以轟轟烈烈的死去，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楊凡又問道：“你最想毀滅哪裏？”
邁爾斯堅定不移的答道：“當然是蔚藍宮！”
蔚藍宮，正是加美尼聯邦的核心。
楊凡問道：“為什麼你要選蔚藍宮？”
邁爾斯沒有片刻的遲疑：“在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裏，我們隻是骯髒的渣滓。
“但像我這樣的渣滓，有一天也會讓他們感到恐懼。”
楊凡微笑道：“如你所願。”
*
蔚藍宮。
大統領獨自出現在一個保密房間，注視著一塊屏幕。
屏幕上顯現著一位老者的身影。
對方右手端著一杯白蘭地，老臉掛著淡淡的笑容。
適才大統領讓下屬通知眾神山，讓他們出動異能者圍剿毒蟻。
眾神山並未馬上答應，而是要求與大統領單獨對話。
鑒於約克尼城的事態緊急，大統領迫於無奈，隻好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大統領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老者頷首致意，儀態優雅的飲了一口白蘭地。
麵對堂堂一國的最高權力者，這一副模樣未免有點不尊重。
大統領硬生生的忍住了：“傑裏米先生，你有什麼要求？”
他比誰都明白，眾神山表麵是聯邦下屬的機構，實際上並非如此。
聯邦勢力最強大的八大家族，非常清楚異能者才是未來，所以聯手控製了眾神山。
這位傑裏米先生，正是聯邦第一大家族派出來的代表。
即便是大統領，也不敢輕易得罪。
這時。
傑裏米放下白蘭地，露出一個微笑：“大統領，如果我記得沒錯，您今年七十八歲了吧？”
大統領表情僵硬的點了點頭：“沒錯。”
他心中非常不爽。
我問眾神山的目的，你不迴答就罷了，問我的年紀是什麼意思？
傑裏米又道：“以您的身體狀態，恐怕很難再幹一屆大統領吧？”
大統領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踏馬什麼意思？
故意羞辱我嗎？
傑裏米語不驚人死不休：“大統領先生，眾神山研究出了一種秘法，可以為您延續三十年壽命，讓您恢複青春活力。”
大統領驚呆了。
傑裏米又拋出了一個條件：“我們還可以幫助您至少再幹三屆大統領，算上這一次任期，那就是二十年。”
大統領徹底心動了。
更長久的權利，更長久的生命，對他這樣的古稀之人來說，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大統領非常明白政智的真諦是交換，沉聲問道：“眾神山想要什麼？”
傑裏米笑道：“我們隻是想要一些超出限度的權力。”
大統領搖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可以說得更具體一點嗎？”
傑裏米沒有再打啞迷：“眾神山需要一些靈魂，我們希望這種行為不會受到限製。
“相比我們付出的代價，眾神山要的並不多。”
大統領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年紀大，但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番話的真正含義。
說得簡單一點，就是——合法殺人。
不殺人，哪裏來的靈魂？
這讓大統領非常猶豫。
一方麵，他並不欣賞這種隨意濫殺的行為。
另一個方麵，萬一給眾神山這種權力，搞出了大亂子怎麼辦？
傑裏米又說了一句話：“大統領先生，我們的目標主要是針對最底層的渣滓。
“聯邦養活這麼多渣滓，耗費了太多資源，適當清理一些渣滓並不是壞事。”
大統領有點於心不忍。
但對方給的誘惑太大，而聯邦付出的代價確實不大。
畢竟各種天災頻頻，失蹤一些流浪者，誰又會注意呢？
大統領歎了一口氣，最終點了點頭：“好吧。”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算是正式上了八大家族的賊船。
如果八大家族出了事，他也會倒大黴。
總之。
雙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傑裏米優雅的欠了欠身：“您有空的時候，可以前來眾神山，我們隨時可以為您舉辦儀式。”
大統領沒有客氣：“等約克尼城的事情解決了，我就會過去。”
這是在委婉的暗示——約克尼城的事情，眾神山快點派人過來吧。
傑裏米聽懂了話中之意，爽快的答應了：“為了保護聯邦人民的安全，眾神山將出動一千名異能者，全力清剿怪物。”
大統領鬆了一口氣。
*
數百公裏外。
約克尼城。
邁爾斯追問道：“什麼時候去蔚藍宮？”
楊凡迴道：“當然是現在！”
邁爾斯站了起來：“去那邊有六百多公裏，開車至少要八個小時。”
這位白男緊接著說道：“我們首先得搞一輛車。”
楊凡搖了搖頭：“不，我一種更快捷的辦法，最多一分鍾就能到。”
邁爾斯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
楊凡沒有解釋，隻是比劃了一個手勢：“邁爾斯先生，請上船吧。”
邁爾斯一下子懵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什麼都沒看到。
哪裏有船？
下一秒。
邁爾斯驚了一下。
“咚！”
他聽到了一聲虛幻的心跳。
一艘周圍泛著漣漪的虛幻木舟，緩緩浮現出來了。
此等景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
邁爾斯看傻眼了。
楊凡伸手指向木舟：“我們可以乘坐它去蔚藍宮。”
這玩意自然就是穿梭之舟。
這件至寶再次蛻變後，多出了一種極為強悍的能力——超遠距離躍遷。
它的最大躍遷距離，達到了驚人的一千公裏。
不過該技能存在限製，目前每隔七天才能躍遷一次。
楊凡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邁爾斯，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幫助你完成心願。”
用一個心願，換對方一條命，他覺得這是等價交換。
誰也不欠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