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爺子發怒的第二天,皇宮來了人。
是皇帝身邊的柳公公帶著聖旨來了。
水家眾人出到花廳來迎旨。
水晏師就在眾人的身後,看著那柳公公掐著蘭花指宣旨。
“水家嫡女水晏師與太子八字相衝,今經朕深思,特解除太子與水家嫡女口頭婚約。又有詔,茲聞左相之女水晏師溫良敦厚,品貌出眾,皇後與朕聞之甚悅。今有右相三子年弱冠,適婚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水晏師待閨中,與容家三字容鴴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左相嫡女許配右相三子為妻。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布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聖旨宣完,水家眾人均是麵麵相覷,刷地看向水晏師的眼神與表情都很怪異。
皇上,怎會下這種聖旨!
是不是搞錯了?
容家三子……那可是個吊腦袋的書生,除了讀書哪還有半點的優勢。
表麵上水晏師算不得水家最疼愛的那個,可也是水家嫡長女啊。
皇家這是直接打他們水家的臉!
水老爺子虎軀顫顫抖動,皇家欺人太甚!
他的嫡孫女再如何不是,也不能拿一個弱書生來搪塞了事。
容家這個三子雖是嫡子,但他的母親隻是個無名女子,生產死了,才有後來的妾上位做嫡妻。
妾上位做正妻的事,在天耀國並不少見。
那容三公子根本就是個草包,連家中庶子,下人都將其比了下去。
做嫡子做到連下人都能將其壓製,也是不多見了。
水寒音聽到這道聖旨,第一反應就是喜,第二就是憂。
雖然當初是因為姐姐對她做了過分的事,她才反擊害得水晏師被趕到庵裏反醒,又剝了水晏師丫鬟伺候的權力。
眼下,聽到那容三公子的名號,她還是驚得抬起美眸,直直看著宣旨的柳公公。
再不堪,也不能是容三公子。
容三公子在這帝都城裏活得多卑微,連個民間百姓都一清二楚。
柳公公尖聲點醒諸人,“水家接旨吧。”
水老爺子壓住欲要爆發的怒火,起身接了旨。
水老太太臉上的笑僵硬得如哭般難看:“柳公公,你方才說容家三子容鴴?”
柳公公笑著恭喜:“恭喜水老夫人,左相家與右相家終究還是結成了親家!”
水司戟扶著腳軟的水老太太,沉著臉問柳公公:“這是太子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柳公公臉一沉,“水公子這是何意?皇上對水大小姐的安排都是經過深思熟慮,這是皇上對水家的一片心意,和對水家的愛護。”
“可這……”
水司戟還想說什麼,被納蘭夙按住了。
“柳公公,關於這婚事我想請你轉達皇上,等相爺迴府後,我們再商量。這吉日,還請柳公公與皇上說推後些。”
柳公公也知道水家現在就在怒火上頭,也不敢駁了納蘭夙的意。
“聖旨已送到,左相夫人且好好與右相夫人商議出個吉日來,咱家好給皇上報備。”
“有勞柳公公了,來人,送柳公公迴宮。”
納蘭夙心裏頭也有一肚子的火,皇室不過是因為她的女兒辱沒了皇家,急著將人推開,又使了暗招報複,以挽迴他們皇室的威名。
早知皇室會退婚,但沒想到太子剛迴宮的第二日就下了聖旨。
好快的速度!
“都是你幹的好事,”水老爺子陰沉著臉吼一臉茫然的水晏師。
水晏師也很無辜。
她還在想著怎麼退這婚,沒想到今天就退了。
可你退了就退了,為何還要踹她入另一個坑?
“這右相的三公子……”水晏師視線投向納蘭夙。
納蘭夙臉也陰沉陰沉的:“晏師,你知不知道,你若嫁了容鴴,就真的完了。”
“一介書生,哪配做我水家的女婿。”
水老爺子氣得又拍散了一張桌子。
如果隻是書生也就罷了,水家還能忍受。
畢竟水晏師也個廢物,配個書生就算了。
可不是這樣。
容鴴在庶長子麵前窩窩囊囊也就罷,在下人麵前也低三下四,還喜歡行走構欄院,丟盡了右相府的臉麵。
“爺爺,我去殺了這容鴴,”水司戟陰沉沉的提議。
“皇室就是讓我們水家知道,晏師做的這些辱沒他們,這報應是我們水家該受的,”納蘭夙皺眉看向正若有所思的水晏師,平穩了氣息又道:“若此時那容鴴出了事,外麵的人會怎麼想?”
自然是第一個懷疑水家做的。
水司戟眸沉了沉,狠狠瞪了水晏師一眼,轉身大步出門。
“司戟,你要去哪?”納蘭夙在身後喊。
“母親放心,孩兒不會魯莽行事,”話音落,水司戟人已經消失在水家的廳門。
水晏師長長一歎,自個還得想法子退了與容家的婚事。
愁人啊。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