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如同什麼事都沒發生般，約翰來到教室，坐在沙維爾和艾琳娜旁邊。


    他靜靜地聽著課，靜靜地享受和愛人、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光。


    他們一起吃飯、學習，打鬧，除了家族自帶的怪病外，約翰確實是一個雙商很高的人，他表現得和往常一樣，沒讓沙維爾和艾琳娜看出半點不對。


    他雖然是超大企業實際上的掌權人，但多虧有查爾斯，使他可以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裏不為艱勞的工作煩擾，可以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


    到了傍晚，三人吃過飯後分開，艾琳娜依舊和約翰膩在一起，沙維爾則伴著夕陽迴到家中。


    美好、淡然，生活依舊在繼續……


    ……


    ……


    布萊森隱藏在高樓的角落，將身體完全鑲嵌進黑暗中，不緊不慢地將暗金色的子彈塞進他的“妻子”裏麵。


    他手上這把八英寸柯爾特蟒蛇轉輪手槍的使用曆史已經超過五十年，布萊森得到它後不知道殺了多少黑暗生物，他視這槍為自己最親密的夥伴，稱其為“妻子”。


    還有他的“兒子”，半個手臂長的秘銀匕首，時刻藏在他的褲腳裏，他最喜歡的戰術就是裝作棄槍後用“兒子”出其不意地劃過敵人的脖頸。


    整天有老婆孩子陪伴，世界上怎麼會有我這麼幸福的人？


    布萊森時常這樣想。


    前幾天他接下公會的任務，來紐約這邊尋找一名可能墮入黑暗的死靈法師，經過數日的周密準備，他將目標區域縮小在幾英裏的範圍內。


    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腳下的這個化工廠。


    布萊森將武器準備好後，就把圍巾拉上來直至將鼻子和嘴巴全部遮住，這塊圍巾用聖水泡過的同時還被神聖教會的牧師專門處理過，可以屏蔽很多空氣毒素和大部分味道。


    “該死的死靈法師……別人我發現你已經投靠黑暗。”他心裏嘟囔幾句，眼睛慢慢變成鷹瞳，超出普通人數百倍的超級視力將化工廠的一切都納入視線裏，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異狀。


    ［身體部分異化］是很多獵魔人都擅長的超凡手段，與黑暗生物的廝殺險惡異常，必須要有怪物般的身體才行。


    布萊森停止胡思亂想，靜靜地藏在陰影處，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已經是後半夜四點左右，但這個化工廠依然安靜，隻有偶爾傳來的貓頭鷹叫聲，仿佛在嘲笑獵魔人今晚的白費功夫。


    但布萊森依然耐心十足，矗立在原地不動，事實上他裝完子彈後已經保持這個狀態超過五個小時了，除了偶爾的眨眼外，就真的一動不動，像極了緘默的雕像。


    終於，他的耐心得到了迴報，在三百六十度完全沒有死角的視野裏，化工廠空曠的某處地麵突然出現了細微的隆起，緊接著隆起逐漸變大，不一會兒便從這鑽出一個人來。


    身材佝僂、穿著抹布般的骯髒長袍、皮膚有點點黑斑，是個看起來就讓人感覺不適的老頭。


    這矮小老頭以跟形象完全不符的速度站起來，拍拍髒破衣服上的灰塵，佝僂著往前走去。


    但還沒等他走幾步，一雙鞋子就出現在他前方的地麵上。


    老頭微微一頓，抬頭看向來人，當他的眼睛掃到來者腰間雕刻著劍與利爪的暗金色硬幣時，手指猛地一縮。


    “這位……獵魔人大人，不知為何攔住小老兒的去路？”


    布萊森沒有答話，隻是將腰間的暗金硬幣拿起，用食指緊緊按在自己的額頭上。


    靈異的視覺在布萊森的身體上生出，在他的眼中，世界萬物都被五光十色的線段塗抹，如同一副巨大的蠟筆畫


    ——［第七視覺］，獵魔人必備的技能之一，專門用來尋找墮入黑暗的生物。


    布萊森很快收起硬幣，拔出左輪手槍，一字一頓道：


    “你知道，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什麼？”


    老人一邊將力量集中起來，一邊隨意應付道：


    “猜不到，難道是蟎蟲？”


    “嗬。”布萊森的眼睛閃出一道冷光：


    “是黑暗的線！密密麻麻的黑線纏繞在你身上，每一根線都在告訴我，你手上到底沾了多少無辜者的血，你這該死的老東西！”


    在最後一個音節發出的時候，老人雙腳一蹬往後飛速退去，他的身體宛如折疊椅，腰椎彎成恐怖的弧度。


    布萊森冷笑一聲，拔槍射擊，他沒有瞄準，隻是看似隨意地往前一甩，半道上又隨意地扣動扳機。


    “砰！”


    肉眼可見的扭曲出現在槍管的末端，某種無形的力量聚集在這顆飛射的子彈上，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就將它的速度提升百倍。


    尖銳的音爆聲出現在化工廠內，這顆超越音速的子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佝僂老者的肩膀，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嚎，他痛苦倒地。


    “獵魔人的雜種！”


    敢墮入黑暗的人，就沒有軟弱可欺的，這個佝僂老者也不例外，他強忍骨斷筋折的疼痛，五隻如同雞爪般的瘦手往地麵狠狠一摳。


    幾十個枯白的骷髏手臂從布萊森腳下的地麵鑽出，它們自帶極寒的溫度，在一瞬間讓獵魔人的動作出現遲緩。


    “嘿！”老者猙獰一笑，緊握拳頭，u看書 ww.uuknshu.co骷髏手臂電光火石之間就攥住了布萊森的腳腕，在寒冷和巨力同時作用下，布萊森不由自主地發出痛苦的悶哼。


    但還沒等佝僂老者有進一步動作，布萊森的下半身卻已經開始發生巨變。


    堅硬的角質從獵魔人的足底蔓延，一直到膝蓋才停止，他的大腿猛然拉長，漲到兩米才堪堪停下，一根靈活的尾巴出現在他的尾椎骨後麵，不斷鞭撻著地麵


    ——［身體部分異化·牛魔］！


    已經變成蹄狀的腳部此時不再懼怕骷髏手臂的巨力和寒冷，布萊森輕輕一掙就甩開骷髏，尾部緊繃瞬間跳躍到近五十米的半空，以絕不尋常的加速度砸向死靈法師。


    轟隆！


    煙塵四起，隕石墜落般的力量傾瀉在化工廠的地麵上，周圍的廠房搖搖欲墜，佝僂老者周遭的土地下沉近兩米形成誇張的凹陷，其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布萊森將身體恢複原狀，他走到老者身前，慢慢舉起轉輪手槍。


    “等、等一下！”


    老者的眼睛突然瞪圓，如同鼓起的河豚，他哇地吐出一口惡臭的黑血，大聲道：


    “我有絕密情報獻給獵魔人公會，請大人放我一命！”


    布萊森不屑地將口水吐到他身上，槍口繼續抬起：


    “冥頑不靈。”


    “等等！真的等等！這個消息對你來說絕對是大功一件！”


    佝僂老者看布萊森沒有絲毫動搖，半點停頓都不敢有：


    “這個城市，隱藏了一個高級吸血鬼，並且很有可能是稀少的三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