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聖拿著一大堆東西來到教室，甫一進門，就被同學圍住。


    “哎哎哎，別搶別搶，我一個個給你們拿。”他製止同學們的動作，開始有條不絮地分配手中的早餐：


    “這是大偉哥的油條和豆漿。”


    “瑩瑩的玉米，糯的。”


    “華哥，你的牛肉餡包子和甜粥，我特意讓老板多放了些糖。”


    “丹姐你的麻圓，有些焦了，那個小攤來了個新人，火候掌握的不到位。”


    他將手中提溜的早餐一個個交給同學，人的口味天差地別，喜愛吃的早餐自然也不一樣，張清聖帶的十三份早餐中，竟然有七、八種不同的花樣，再加上甜鹹稠稀等各式各樣的要求，一般人很容易記錯。


    但張清聖卻沒有，同學們前一天晚上托他買早餐，不論人數多寡，他都能在第二天早上拿過來，且沒有一次出錯。


    當然，他每次帶早餐都會收五毛的“跑腿費”。高中時代的很多學生們寧可多睡幾分鍾懶覺也不願去排隊買早餐，因此張清聖的小生意頗為紅火，每天早上都能賺到六、七塊錢。


    ——對於一個孤兒來說，已經是一筆可觀的收益了，足可以在高中食堂吃頓不錯的飽飯。


    張清聖將早餐發完後，抻了個懶腰，坐在位子上做練習冊，錦城八中有早讀的規定，這個時間點學生們大多會背誦古詩或朗讀必背段落，可班主任特許，張清聖可以做別的，不用按照大家夥的節奏來。


    原因無他，張清聖的記憶力太過恐怖，這與生俱來的天賦不僅體現在帶早餐這件小事上，所有關於“記憶”的地方都是他的領域，難逢對手。


    所以他雖是孤兒，但班裏所有的同學都一致認為，張清聖以後一定會有不小的成就，他記憶力超群、成績名列前茅，即使現在才高二，也是公認的清北苗子。


    學生時代的少男少女們對這種學神總是懷著一份懵懂的崇拜，因此張清聖在班級裏很受歡迎，就連座位也是在講臺前正數第二排靠中間的“學神專屬座位”。


    受尊敬、受歡迎，雖說沒有父母關懷，但張清聖的高中生活卻很舒心。


    早讀時間結束，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走到講臺上，張清聖率先站起身，喊道：


    “起立！”


    同學們跟著起立，喊道：


    “老～師～好～”


    “嗯，同學們好，請坐。”


    學生們坐好，等待老師上課，但沒想到班主任隻是輕咳一聲，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肅聲道：


    “上課之前，有件事要說。”


    “從去年十一月份開始，咱們班很多同學的心就散了，沒有放在學習上。”


    “我知道是什麼原因，如今的世道變了，曼哈頓的大戰和網絡上流傳的視頻告訴我們，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我們熟悉的世界了，這一點政府沒有否定，老師也不會昧著良心否定，我們的世界，確實是有神奇力量的。”


    同學們一個個睜大眼睛，這幾個月裏，不斷有超凡人物出現在世人眼中，他們或老或幼，或正義或邪惡，但相同的是，他們都有著隻在幻想作品中出現的超自然力量。


    似神似鬼，似妖似仙。


    全球範圍內掀起了一股尋找超凡力量的熱潮，隨著時間流逝，這熱潮愈演愈烈，已經成了件隨處可見的事。


    處於最熱血年紀的年輕學生們自然也加入其中，很多人連學習都顧不上，天天泡在網絡上尋找超凡的蛛絲馬跡。


    班主任看著底下有些騷動的學生們，暗歎一聲，用力拍了一下講桌：


    “但是，你們的年紀，最重要的還是學習！”


    “你們聽到這句話後，可能會在心裏嘲諷老師：都什麼時代了，惡魔和吸血鬼都在曼哈頓決鬥了，這個糟老頭子還在讓我們學習？”


    “但是，我還是那句話，同學們，你們這個年紀，就是用來學習的！”


    “尋找超凡的狂潮已經持續這麼久了，可曾聽聞有誰脫穎而出，獲得天大機緣？沒有吧，這就告訴我們，這條路一定艱辛無比，需要很好的運氣和天賦。”


    “你們若是在高二這個時候耽誤了，癡迷於尋找超凡，誤了功課，到時候有很大概率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如現在把心收一收，考個好大學，起碼還有條退路。”


    “還有，你們不要以為超凡之路隻有風光和榮耀，我告訴你們，那一定比學習更加需要毅力和堅持，現在都這麼沉不住氣，以後就算真碰到奇遇，能有多大成就？”


    已經禿頂的班主任說的有點口幹舌燥，他看了一眼張清聖，聲音裏透著欣慰：


    “看看張清聖同學，絲毫沒有因為超凡之事影響自身，去年的期末考試得了年紀第一，u看書 .ukanh總分689！”


    張清聖推了一下眼鏡：


    “沒有，我隻是照常學習罷了，還是老師教的好。”


    很多學生聽到這句話，都在底下小聲道了句“馬屁精”。


    但班主任對張清聖很滿意，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好，開始上課！”


    學生們開始翻看課本，嘈雜的聲音出現在了教室裏，班主任瞄了一眼下麵，看到還是有很多人在討論超凡之事。


    得，剛才那些話都白說了。


    班主任有些無可奈何，超凡力量總是那般讓人癡迷，怨不得學生們，自己上周不也去了趟五臺山尋找機緣了麼……


    世界已經在慢慢沸騰，無人可以逃避。


    ……


    下午六點鍾，張清聖做完最後一道習題，揉了揉眉心，收拾好書包離開校園，走在平坦的馬路上。


    如今是三月，剛剛開春不久，雖然錦城的氣溫還有些低，但萬物複蘇的生機卻無時無刻顯露著，道路傍邊的銀杏開始生出淺綠色的葉子，給光禿禿的枝椏點綴令人愉悅的顏色。


    張清聖麵無表情地看著銀杏，沒有欣賞的心情，作為錦城的市樹，銀杏在城區的種植麵積著實不小，不過和大多數人一樣，張清聖更偏愛深秋時的金黃葉子，偏執地認為那才是銀杏最美的樣子。


    一陣寒冷的春風拂過，帶著一片淺綠的葉子落到了張清聖的臉頰，他默默地將葉子拿下，準備扔到垃圾桶裏時，卻不知怎麼的猶豫起來。


    算了，拿迴去做個書簽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