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峨眉掌門
空中交會的瞬間，蕭雲(yún)左手以柔勁兜住了雷，右手卻沒工夫應(yīng)對定閑的劍，好在噬魂為近身盾形兵刃，貼著定閑長劍劃過，但錯身後那劍卻順勢劃破了他臂衣，傷及整個右臂，落地後蕭雲(yún)顧不得疼痛，左手一擲，震天雷遠(yuǎn)遠(yuǎn)在場外炸開，小麵積的飛沙走石讓正道人看得心驚肉跳。這時那定閑也落地轉(zhuǎn)身，朝蕭雲(yún)後背刺去，任九重驚唿道：“公子小心！”蕭雲(yún)急側(cè)身，才避過那一劍，此事兩人被萬雷隊隔著，所有人一時無法靠近，那些萬雷隊成員本身也不是武者，隻能幹巴巴看著兩人在中心搏鬥。蕭雲(yún)右臂無法用兵刃，左手難以去接定閑寶劍，一時被那不依不饒的後招逼得隻剩守勢，正道人士興奮起來，不少喊道：“殺了他！殺了他！”白眉轉(zhuǎn)身怒目而視，道：“你們誰如果覺得那顆雷蕭雲(yún)不該攔，盡情喊吧！”每一個人敢再開口，人人皆想，不論正邪，若我換到那個位置，是否會毫不猶豫的去擋雷呢？
任九重忽投進一黑色物什，叫道：“公子，戴上它！”蕭雲(yún)接過一看，是他賴以成名的玄蠶手套，知其意，一個旋身動作已套在了左手上，恰巧單手抓住了定閑橫來的一劍，一用力，一下把那把劍從定閑手中抽離，丟向場外，正好斜插地上，嗡嗡有聲。
月魔教人歡唿，蕭雲(yún)看也不看定閑一眼，轉(zhuǎn)身走迴，手一揮，大隊人馬再次開動。蕭雲(yún)正要把左手手套摘除歸還任九重，任九重反把另一隻也塞了過來，笑道：“寶物歸明主，這玄蠶手套便歸了公子吧，在我手裏，隻會像先前一樣去抓人當(dāng)武器。”他此番上少室山，就把手套寄存在了夜鶯那裏，一見麵才取迴。而夜鶯正在為蕭雲(yún)上藥敷傷，這左臂一天之中已負(fù)傷兩次了。
月魔人離開，失卻兵刃的定閑呆立原地，靈魂似被抽離本體，身為峨眉掌門以來，她還是首次被人用手奪去兵刃，天地已不存在，那劍上的尾音仿佛一根根利箭，時刻縈繞耳畔，阻撓了所有聲音思緒。良久，她才感覺到定逸定茹兩人走到身邊，定逸歎道：“師妹，你真的把正邪看得那麼重麼？或者說，你一定要殺了蕭雲(yún)麼？”定閑無語，定茹又道“還是說，你對蕭雲(yún)的恨，隻是因為柔兒的死、由天一而來的轉(zhuǎn)嫁呢？”定閑脫口道：“不錯，柔兒的死是我永遠(yuǎn)無法忘卻的痛。”定逸搖頭道：“十多年了，你還是沒有想通。”
這時儀君已雙手捧著那把劍過來，道：“師傅，你的劍！”
定閑看到那把劍，忽拿過，舉起，道：“這把誅邪劍是當(dāng)年率數(shù)百英豪捕殺天一惡賊時所用，而今，我定閑，會繼續(xù)它的使命！”嗆！她把劍歸背，神情裏似有著無窮的堅定，這次挫折，反而讓她的意誌更加堅定。定逸定茹一看，也隻好無奈歎息。
白眉悠悠道：“十年一度的論武大會，不能因此而中斷，幹脆在山下歇一晚，明日再上少室山！”其他幾派也很快隨著昆侖動身，包括最後的峨眉。
遠(yuǎn)處目睹那驚心動魄一幕的蕭青心怒道：“這些人果然不知好歹，看我蕭青怎麼幫哥哥懲罰你們……”她沒去追蕭雲(yún)，而是隨上了六大派一夥兒。
單說那流沙幫餘德維，在少室山上的挫折使他認(rèn)識到，流沙幫才是他的地盤，是強大的根本，隻要發(fā)展好了流沙幫，別人自會來拜見你。一進流沙幫總舵，就見萬堂主一幹人似在議事，餘德維咳了一聲，打點起全部威嚴(yán)。萬堂主等忙拜倒道：“歡迎大當(dāng)家歸來！”餘德維湧現(xiàn)豪情萬丈，道：“弟兄們都起來吧！”眾人起來，萬堂主遲疑道：“不知大當(dāng)家這些日子去做什麼了？怎麼隻見盛安馬佑兩位堂主，聽說當(dāng)初有二十多位兄弟隨行。”餘德維自然不能說從少室山逃跑時沒去顧他們，含糊道：“我派他們?nèi)マk事了，過幾天自然迴來。”
萬堂主也無意究底，道：“大當(dāng)家迴來的正好，幫中有許多事情需要您點頭做主，我們一幹人實在決斷不周全。”餘者也道：“是啊，大當(dāng)家迴來就好了。”餘德維心中冷笑：“老子就知道，除了我餘德維，你們誰也沒有做幫主的資格，還不是事事要我拍板？”
萬堂主道：“不如今日我們召來總舵中主要首腦，備酒宴為大當(dāng)家您接風(fēng)洗塵。”
餘德維大方道：“我正好也要答謝離開的這段日子裏大夥兒各司其職、無怨無悔的辛勞，宴席萬堂主你吩咐去辦吧！”
是日，流沙幫大廳宴席大設(shè)，餘德維在各種奉承話中飄飄然不知所在，酒過三巡，萬堂主忽道：“大當(dāng)家，知道屬下們最佩服您的是什麼麼？”餘德維醉眼道：“哎，餘某跟大夥兒一體同心，我的就是你們的，說什麼佩服不佩服的，太見外了。”萬堂主搖頭，道：“不，大當(dāng)家還是有兩顆心與大夥兒不一樣的。”餘德維奇道：“什麼心？”萬堂主道：“無恥之心，毒辣之心！”味兒不對，餘德維左右的盛安馬佑幾乎一同拍桌而起，戟指道：“大膽，姓萬的，你怎敢口吐如此忤逆之言”話到一半，兩人忽覺意識模糊起來，眼中萬堂主等人似乎在冷笑，不久，連同餘德維先後軟倒……
醒來時，餘德維三人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跪在一條大船的甲板上，體內(nèi)一點兒內(nèi)力都使不上，憶及暈厥前之事，才知道受了暗算。萬堂主等人則在四圍嬉笑望著，加上船下江水滔滔，餘德維有種沒頂般的預(yù)感，他怒道：“萬堂主，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可知在犯上作亂麼？若放了我等，萬事好說，不然流沙幫數(shù)百年的幫規(guī)不容你置喙！”萬堂主哈哈大笑，道：“餘德維，死到臨頭還在做白日夢麼，此刻，你隻是階下囚，沒有任何話事權(quán)，至於幫規(guī)，嘿嘿，目前觸犯幫規(guī)最多的舍你其誰？！”盛安馬佑慌道：“萬兄，我二人隻是被他脅持，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放了我們吧！”萬堂主冷笑道：“你們一個身為刑堂堂主，一個是總舵主，沒有你們的助紂為虐，餘德維也放肆不到這種地步！”
餘德維好歹久處上位，既知沒有幸理，氣勢上來，冷斥盛馬道：“沒骨氣！”他轉(zhuǎn)向萬堂主，冷笑道：“萬堂主，縱然把我拿下，你們推舉誰為幫主？憑你的本事，怕還不足以駕馭整個流沙幫吧？”萬堂主早有計較，笑道：“這個不用你擔(dān)心，在你離開總舵的這段日子裏，我們早選出了一位讓人心悅誠服的大當(dāng)家！”他轉(zhuǎn)首道：“有請大當(dāng)家！”
接著，在眾人讓出的過道裏，一個人從船艙掀簾跨出，頭戴書生巾，一身文士袍，幾寸黑髯，四旬左右，當(dāng)真有幾分上位之氣，餘德維驚道：“宋良士！”
“不錯，正是宋某！”宋良士走近，平淡應(yīng)對。餘德維冷笑道：“你身為千蘆湖百丈荷花澱頭領(lǐng)，摻和進我流沙幫事，不太合江湖規(guī)矩吧？”宋良士聳眉道：“宋某原本也不想摻和，但是”他長聲道：“宋某行遍江湖，還不曾見過你這種逆天滅倫，無恥無義之人！”萬堂主代答道：“前些日子宋大哥來拜會江大當(dāng)家，驚聞慘死噩耗，由於宋大哥與大當(dāng)家本為莫逆，經(jīng)不住他的赤誠追問，我們才把真相告訴了他，而我們商量之下，覺得宋大哥能力出眾，兼具仁義之名，才跪地請他答應(yīng)除掉你之後位任流沙幫幫主。”
餘德維狂笑道：“可笑啊可笑，宋良士在千蘆湖還有一百多兄弟，你們難道就不明白他任大當(dāng)家之後會把他的兄弟調(diào)來，架空整個流沙幫麼？”萬堂主道：“不會放棄千蘆湖的兄弟，這是宋大哥一早就說出的話，也是他拒認(rèn)流沙幫大當(dāng)家的原因，但是我們思量過，流沙幫與千蘆湖，合則兩利，到時同為一家，不分彼此，何談架空之說？”宋良士道：“宋某為人首重一律字，律己、律人，千蘆湖的兄弟要來，也隻能從最下麵的職位幹起，絕不會稍有偏袒！”另一人道：“餘德維，我們寧願相信宋大哥這個原本的外人，也不會再信你這頭熟知無比的狼！”又有人道：“到以後兩方合一，流沙幫必定實力大增，江湖地位水漲船高！”
盛安馬佑急叫道：“宋大哥、宋大當(dāng)家，餘德維做下的那些事我二人並未參與，我們隻是受他所迫，不得不隨在左右，萬望大當(dāng)家明斷啊！”萬堂主冷笑道：“休要找托詞！你們縱然沒有直接參與，也少不了進言佐惡之罪，該當(dāng)與這廝一並論刑！”二人肝膽俱喪，求饒不止，並細(xì)數(shù)對流沙幫的貢獻(xiàn)。宋良士忽親自上前，拂斷二人綁縛，扶起道：“你二人也是立過大功於流沙幫的，宋某怎會心中無數(shù)，萬堂主，宋某為他們兩個求個情，如何？”萬堂主道：“此事全憑大當(dāng)家決斷，盛安馬佑，還不謝過大當(dāng)家仁心慈悲！”二人忙磕頭謝恩。
宋良士道：“但二位兄弟畢竟犯了過錯，這堂主和舵主之職怕不能再任了。”兩人能保命就謝天謝地了，哪兒還敢奢望別的，都道：“我們願從最底層的職務(wù)做起！”宋良士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等會兒揭發(fā)餘德維惡行還盼兩位不要留口。”盛安道：“大當(dāng)家放心，縱然是涉及到我們的，我們也不會隱瞞不說！”
餘德維見此，已知死命難逃，冷聲道：“姓宋的，你們想怎麼處置我？”
宋良士道：“自然是依據(jù)流沙幫幫規(guī)量刑，萬堂主，請幫規(guī)出來吧！”
“是！”當(dāng)下一人捧著一個托盤送到了萬堂主手中，他翻開，每念一條幫規(guī)，在盛安馬佑及在場知情者的協(xié)助下，大陳餘德維觸律的事件，最後共有十八條觸犯。萬堂主總結(jié)道：“現(xiàn)已證實罪者餘德維共犯有十八條幫規(guī)，第一條：‘不可逆?zhèn)惙干稀 ?br />
宋良士道：“餘德維，你認(rèn)還是不認(rèn)？”
餘德維嘴一撇，不屑道：“我認(rèn)！”
“第二條：‘不可禍起蕭牆’！”
宋良士道：“認(rèn)否？”
餘德維語調(diào)不變，道：“認(rèn)！”
當(dāng)下，每宣讀一條，餘德維就認(rèn)下一條，最後，宋良士歎道：“祖宗三十八條規(guī)矩，你觸犯達(dá)三十條之多，按刑堂條律，你要生受三十次淩遲，割下血肉拋入河中喂魚！”
餘德維就算再英雄好漢，這時也忍不住麵露恐懼，張口欲叫，兩個刑堂的人已過來，塞入他口中破布，爾後綁到了桅桿上。萬堂主道：“有請鬼刀劉！”一個提著把短刃的老頭走出，道：“多少？”萬堂主道：“三十！”鬼刀劉歎道：“唉，有十多年沒動過三刀以上的刑罰了，今日可要好好享受享受。”有人笑道：“你不是還有個綽號叫慢刀劉麼？我們不急，你也不用急。”
鬼刀劉笑道：“那就好。”在餘德維幾已爆裂的驚恐目光中，鬼刀劉慢悠悠走近，對眾人道：“刑律似鐵，有哪個怕見血的還請避開！”他又轉(zhuǎn)向餘德維，道：“小子，天要懲罰你，沒人可以救的，休怪小老兒了！”說著，一刀下去，一片肉下來，血流不止，看到那片肉，他訕笑道：“多年不用，手藝生疏了，原本不該流這麼多血的。”他把那片肉拋入河中，掏出一個小罐，用刀挑了些糊狀東西，敷在傷口上，那血很快停了。這時眾人忽聞到一股騷臭味兒，鼻子一尋，竟源自餘德維，宋良士道：“劉先生，快一些吧，我等隻為完刑，不為觀賞。”鬼刀劉笑道：“好，好。”果然他一刀快似一刀，每割下一片肉就拋進河裏，血流太快則糊上東西，到第十五刀時，變生，餘德維陡然掙斷了繩索，用頭將鬼刀劉撞開，一下躍入了河中。眾人驚唿，喊道：“餘德維跳水逃走了！快圍捕！”
當(dāng)下有十多人持短刀躍進水裏，同時在不遠(yuǎn)處巡邏警戒的大船上也有不少人入水織網(wǎng)圍捕。宋良士麵色沉肅，萬堂主道：“大當(dāng)家不必心憂，這廝身無寸鐵，又重傷在身，不敢與咱們的人鬥，過不久肯定會出水探查情況的。”他吩咐道：“拿飛勾來！”不久勾來，萬堂主持勾在手，緊緊的盯著河麵，與此同時，其餘幾條大船上也有人持勾觀望。果真，不久後餘德維的身形猛然出水，還未等看清周遭情勢，七八條飛勾同出，分別勾在了餘德維不同部位，眾人一發(fā)力，這惡人被淩空架出，在大船錯身的瞬間，嚓的一聲，整個身軀四分五裂，散向河中。
作惡多端的餘德維總算得到了應(yīng)有的下場，萬堂主仰天唿道：“老幫主，江大當(dāng)家，無數(shù)被害的兄弟，你們的仇終於報了，安息吧！”
所有人久久無語，見證著這懲惡揚天的一幕……
少室山上，六大派完成了十年一度的論武，下麵當(dāng)然是討論對付月魔教的事，武林盟首腦正好也在，張盼道：“除去月魔教不可拖延太久，武林盟願仰仗六大派，聽候諸位前輩差遣。”白眉道：“六大派名義上還是武林盟成員，張小子，你這‘聽候差遣’可用得不對。”黑道人道：“正是，反該是你們想辦法，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出把力才對。”這些人要麼坐關(guān)、要麼雲(yún)遊，養(yǎng)就了恬淡的性子，早不理江湖事務(wù)，再說，他們骨子裏並非看得起月魔教，先前山下沒動手，不過是有震天雷怕弟子傷亡太多。
張盼隻好道：“以晚輩之計，月魔教第一為器利，地精、震天雷、連弩、投石機這些我正道斥為奇技**巧，並無精通之人，另外，我們一直沒弄清月魔教據(jù)點在何處，就永遠(yuǎn)不能真正除去。所以晚輩認(rèn)為，應(yīng)該首先召集大批各正道人士，包括能工巧匠，做出可以對抗對方的利器，同時，借助所有同道的訊報，摸清月魔壇址，一舉殲滅！”
宗五穀頷首道：“張小子這計不錯，那麼，你們就先去做吧，最後萬事具備了，再來通知我等。”張盼奇道：“諸位前輩要”宗五穀道：“自然要在少林寺聚在一起好好切磋切磋，昨天弟子們都在，哪兒能真正放開手腳。”這些人是各派的根石，若真有哪方在比試中敗了，輸者滿派都會顏麵大失，仇怨也可能結(jié)下，但他們的好勝之心還是壓不住的，隻能等弟子們走了，借助少林寺這個平臺，真正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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