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新的軌道
一切都有了它新的軌道麼？
隻有自己這個師傅，立場不能有半分動彈……
尹先生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種寥落。
看來，該是重點培養(yǎng)十七十八那些弟子們的時候了，畢竟，再不久，也到了他們的出閣了……
正興起新的心思的尹先生忽覺到動靜，一看，竟是鄭通。
鄭通徑直：“師傅，白……五大派那幾位，現(xiàn)下想離山了。”
白眉七個麼？
尹先生心想，又是一場分別要到來了。
“走，鄭通，去見見他們。”
會客廳中，雙方遭遇。
白眉率先拱拳道：“尹閣主，多謝這些時日來的款待，更感謝能將如此大的情報提前相告。”
尹先生道：“無妨……不知幾位可有商量好，那情況將如何對付？”
尹先生所說的情況，實則還要追溯到多日前山外傳遞來的一封信，那時刻，五大派數(shù)千弟子聚合劍靈山下，要再次遠征天魔山，而追到山下本想阻止弟子們的白眉七長者，在聽聞了隨同的尹先生道出的剛剛接手的一封密信內(nèi)容後，麵色大變，甚至不再將弟子們的行為當(dāng)做首要大事，而是與尹先生一同迴歸山中，集中商議。
原來，那信中說，天下即將大亂，兵禍疊起、千城混戰(zhàn)！
自上一個王朝建立，經(jīng)過興盛、繁榮，以至於百多年前開始的分裂，諸侯以城主身份擁兵自重，侯權(quán)大於皇權(quán)，演變成了雖中央皇族猶在，天下共主尚存，但僅是表麵的共尊。
即便這樣，千城之間，仍維持著某種製衡以及自控，延續(xù)著王朝的表麵繁華。
但是在長期的和平之下，那些積攢起來的矛盾、野心欲，望也在一點點加重，時有衝突。
這種積壓，就在不久之前，某地域兩大城主的失控起兵之後，完全引發(fā)了潰堤效應(yīng)，相信再不久，就會如狂風(fēng)掀浪一般，向四方蔓延，終至一發(fā)不可收拾。
所以說，這些短暫的時日，反而成了暴風(fēng)雨前的最後平靜一刻。
對於城主勢力間的爭殺，普通人沒有插手餘地，而對於武林，則是另一個課題。
也即，在天下的亂局之前，整個武林，該如何最大化地保全自我，同時，於亂世中，依然最低限度地保持住對於正義的最基本尋求以及執(zhí)行。
畢竟，大地之上若處處戰(zhàn)火的話，以大門戶立身的武林勢力，尤其是五大派這些占據(jù)名山要衝方位明確的傳統(tǒng)門派，怎麼去避免掉戰(zhàn)火的摧殘，同時，還要保證其言其行不因時局之亂而喪失自我，道德淪落，仍能維護住一個“俠”字。才是最難的。
尹先生對於此，是建議幾大門派，甚至廣大的其他武林人，若無意加入征戰(zhàn)的話，可以聚合到劍靈山來，人多力大，共同抵禦兵禍，而一旦戰(zhàn)亂過去，再迴故地修複重興門派。
但是白眉七人雖知這位閣主的好意，畢竟還是更看重祖宗在舊處所留下的基業(yè)，難以放棄合派轉(zhuǎn)往他方，至少，要真正確定原門戶無安全可言之後，再考慮轉(zhuǎn)移。
尹先生知道自己的勸說一時之間起不到效應(yīng)，歎息一聲，道：“劍靈山方圓數(shù)百裏之內(nèi)，千年來，被敝閣先祖改造布局投入了不小的心血，所以可以依照兵法來設(shè)防，並且將幾處舊城的遺址新啟起來，聚齊百姓後，就是幾座絕佳新城，而再依照此幾座城為基點，排兵布陣，相信可以打造成為一股獨立於任何現(xiàn)有城池的新勢力……但是此一工程畢竟耗心耗時龐大，非是劍閣一閣之力所能辦到，需要的，是整個江湖的同心同力……哪日，若七位覺得尹某之計可行了，隨時可來聚首，尹某傾心以待！”
談話告罄，白眉七人由座中起身，鄭重道：“閣主心意在下幾個深記心中，他日若有此需，定然合派來投！”
說完，七人正想正式辭別，而尹先生也正從主座坐起，有一人忽然快速進來，向尹先生遞出一信函，道：“尹師兄，又有新情報。”
幾人一看，是尹先生同輩的師弟薛至君。
薛至君雖然自師兄齊不仁叛變且逃匿後，一度消沉，但日前，終於想通，理清了一切情緒，重新?lián)撊蝿?wù)。
尹先生打開來，仔細一閱，忽然麵色轉(zhuǎn)向嚴重，對尚未動身的白眉七人道：“幾位且忙走，請看此信。”
幾人好奇，又隱有不祥之預(yù)感，接過後，一讀，失聲道：“什麼，五大門派流失潰散，至今沒有確切消息？！”
原來，那日天魔山下，五大門派，以及由天魔山中被釋放的點蒼派，還有其他千餘江湖人，被白雲(yún)侯突然殺至的十萬大軍衝陣中，向四周分散，並且，商定百裏之處重新聚合，可惜的是，戰(zhàn)時形勢完全無法預(yù)估，分散的江湖人，在彼處，又被另外一支夕照城的勢力所衝散，如此之後，連番顛簸，師傅找不到徒弟、徒弟也尋不迴師父，直至流散千百裏，完全分散到了各處，原先氣勢磅礴的江湖一股大軍，事實證明於天下的大動亂之前，根本經(jīng)不起一點衝擊。
那麼，若五派原先就沒有出來，或已經(jīng)迴了山門，就好了麼？就不會被軍隊衝擊了麼？
原先一度拒絕尹先生好意的七位長者，現(xiàn)下也沉默了。
尹先生這刻道：“不管怎麼說，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wù)，是重新聚合起來那些分散了的各派弟子們，再圖他計，諸位若不嫌棄，尹某可隨同派出數(shù)十名弟子，以聽從七位臨時調(diào)派，並保持與此處的聯(lián)絡(luò)，同時，還可以幫助向諸位山門傳信，如何？”
七人沉思一陣，也隻好道：“如此，就有勞閣主了。”
尹先生當(dāng)即道：“那好，事不急於一時，不若今日七位先到客房好好休息，以應(yīng)對他時之顛簸勞累，明日再行出發(fā)，而尹某也好依工夫抽選出來跟隨的數(shù)十弟子，可否？”
七人是完全仰仗尹先生了，就痛快道：“那好，大恩不言微謝，在下七個就先迴客房了。”
七人離開，廳中隻剩下尹先生、薛至君，以及弟子鄭通。
尹先生歎道：“多事之秋果已到來，此後，恐怕就要有好一通忙活了。”
薛至君、鄭通也做此想，依照幾大門派今次所遭遇的事態(tài)這麼一聯(lián)想，類似的情況恐怕會接二連三，清閑的時光，以及無憂投身投入、並分辨是非正邪的日子，難以再持續(xù)了。
尹先生一揚眉，清除掉雜念，對二人吩咐道：“薛師弟，就隨我去遴選那承諾下來的數(shù)十名弟子吧……此一迴情況特殊，恐怕那出閣考核的規(guī)矩要暫放一放了，至於鄭通，為師吩咐你去做另外一件事！”
鄭通提振精神，道：“師傅請講！”
尹先生道：“去往山腳的劍纓鎮(zhèn)內(nèi)，向俞家等所有有意的家庭告知，兩日後，再次祭祖選徒。”
鄭通一驚，道：“師傅是說所有家庭？不過，好像資質(zhì)最好的小劍還不滿六歲，照規(guī)矩不是七歲之後，並且還要觀察兩年，才正式收授的嗎？”
兩人所說的小劍，也即俞小劍，是劍纓鎮(zhèn)鎮(zhèn)民之子。
俞小劍的特別，是其天生的童子骨，據(jù)說此類人致死為止，都會大致保持童子的形態(tài)，一生多數(shù)時刻，也都會處於資質(zhì)的巔峰時期，可謂萬般武學(xué)的最佳傳人，也就被內(nèi)定為未來劍閣弟子們的代表。
而此次除了俞小劍少數(shù)人，尹先生更將遴選範(fàn)疇一下擴展到了全鎮(zhèn)有意的居戶。
薛至君在旁歎道：“師兄恐怕是想在亂世之時，能有更多新鮮血液注入我劍閣吧。”
明白了苦衷的鄭通不再羅嗦，告退前往山下而去。
往下，該是更大的動作，在劍靈山方圓數(shù)百裏內(nèi)，謀劃布局、籌劃新城了。
一邊與薛至君一同往外走，尹先生一邊心裏尋思著諸項籌措……
再言蕭雲(yún)。
自離開冰天雪洞，離開七大古陣後，蕭雲(yún)情緒低落，獨自一人行往山下，想就此前去搜集那些奇珍異果。
此種做法，當(dāng)然是為了避開不久前由飛天之上下來時，見到的那些朋友們，他已經(jīng)不想再因為自己的事牽連任何人了。
不過，所謂朋友，就是能在你想避開他們的時候，而想到你麵前的知己者。
蕭雲(yún)到達了劍纓鎮(zhèn)外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群人。
從任九重，張彥，成繼，到呂仙人五個，太陰真人，再到寶兒、小白，以及突然現(xiàn)身中的無常老頭，還有不知何因老老實實跟隨的孫道兒，都守候在不遠的地方，含笑望著自己。
蕭雲(yún)一下語塞，道：“你們——”
任九重道：“公子若想前往各地尋藥，咱們這些人也不能坐視不管的。”
寶兒也道：“對啊，公子，您總要帶上寶兒吧。”
靈猴小白則吱吱亂叫。
呂仙人代己方五人道：“方今天下生亂，敝師門八仙門想必也要有所動作，我?guī)讉�也閑不下來了，不過，於途中順便搜集一下藥，還是可以的。”
太陰真人雖未發(fā)話，那眸中支持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蕭雲(yún)哽咽了，閉眼，仿佛在思索什麼，再睜開之後，無比堅定地道：“先前，是蕭雲(yún)太過獨行了，辜負了諸位的好意，不過，既然言說天下大局，蕭雲(yún)此刻雖私事憂心，難以紆解，也不敢以個人情緒來左右行為，諸位若真的想幫助蕭雲(yún)，就聽我?guī)拙湓挕！?br />
任九重等正色道：“公子請講！”
蕭雲(yún)道：“今後天下的重點，將是戰(zhàn)亂之大局，而對於武人，也遠遠不再是江湖一片小天地，我等到底真正該做些什麼，如何應(yīng)對各類局麵，都需要商榷探討，但不論如何，也沒有置身事外的餘地。”
眾人點頭，丫頭寶兒雖不太明白，也沒有質(zhì)問。
“所以……任大哥，張叔、成叔，以及太陰前輩，我希望你們能迴歸月魔教大部中，替代我去履行教中首腦們的職責(zé)，不至於讓月魔在歸順白雲(yún)侯後，無所作為，行為偏頗。”
這也即是說，不能跟隨著蕭雲(yún)。
張彥成繼急道：“但是，公子——”
蕭雲(yún)打斷，不容反駁道：“我知道二位叔叔心意，但是，尋藥一事，可遇而不可求，蕭雲(yún)不想廣大的時間都被浪費在天涯海角的奔波上，一切該去一個人做的，蕭雲(yún)也會去一個人做。”
二人再要說什麼，被任九重拉住了，他傳音道：“公子怕是擔(dān)心咱們?nèi)齻�功力不足，在那些靈山福地，或者說窮山惡水中跟不上他的步調(diào)，甚至?xí)厢嵬劝伞！?br />
二人冷靜一想，確實充滿著這種可能，熱情也就無奈消解了。
任九重則是更深的思索，即便類似公子這等功力高絕者，獨自去搜集藥材，恐怕也是完成緩慢，真的想做到快速的話，就要集合更廣大人的力量，那麼，利用王侯之力無疑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自己等人所該倚仗的，就應(yīng)是那白雲(yún)侯。
所以，細思之後，任九重代張、成二人道：“公子，咱們?nèi)齻�答應(yīng)你……隻是，一路之上您要萬分小心，且不可勉強心力。”
太陰真人想了片刻，也點頭答應(yīng)了，不過也補充道：“蕭雲(yún)，獨自前往，老夫不太放心啊，你千萬不要再出事了。”
蕭雲(yún)萬分鄭重，點頭道：“前輩勿須過多憂心，蕭雲(yún)省得。”
接著，他轉(zhuǎn)對寶兒，道：“寶兒，日後，你就依舊像先前那番，跟隨著無常老前輩吧。”
寶兒失望加不甘心道：“公子，寶兒和您在一起去尋找藥材不是更好嗎？”
雖說人手分散的話，效果會加倍，但是安危以及成功率方麵也很可能降低。
蕭雲(yún)沒有解釋，僅僅搖了搖頭。
實則，他不想再耽擱寶兒的自由，雖然寶兒總以自己的丫鬟自居，但是，自己從來沒有將她當(dāng)做下人，所以，長期離開對方，反而更好些，蕭雲(yún)期盼看到的未來寶兒，是一個完全獨立起來的，可以很幸福的人。
蕭雲(yún)的拒絕正合無常心意，所以他大喜著叫道：“正是，正是，乖寶寶，不如咱們就跟蕭小子比一比，是誰最後找到的藥材多吧！”
寶兒轉(zhuǎn)念一想，如果能更多地搜集到藥材，也算變相為公子分憂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而剩下呂仙人五個，蕭雲(yún)則道：“貴幾位想必也任務(wù)多多，蕭雲(yún)就沒有資格要求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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