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頭一席話說完，場中眾人麵麵相覷。
“其實……也就三兩日而已，多等一等似也無妨，老神仙可是要保我莊子七七四十九年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
“對對，俗話說心急吃不上熱豆腐。等明日我們一起去接迴老神仙，再將那惡龍泥胎毀掉。”
忽然一個弱弱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好像，這雀仙爺爺所書中，並未提及到那老神仙……”
百餘來口人的場院，鴉雀無聲……
……
轉(zhuǎn)眼到了下午，避過午時的日頭，補完覺的程羽再次向莊後龍王廟飛去，這次黑炭頭實在按捺不住性子，壯足了膽子，緊跟著程羽也一起飛到龍王廟。
兩隻麻雀飛進(jìn)殿中察看，殿內(nèi)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一片淒涼。
地麵上全是龍王像崩解後的碎泥塊，且全都黢黑如碳烤過。
黑炭頭第一次來此，既忐忑又興奮的左瞅瞅，右看看，大氣也不敢出。
扭迴頭發(fā)現(xiàn)程羽已飛出殿外，當(dāng)即起飛跟上。
殿外院中的青磚地麵上滿是泥濘落葉，秋風(fēng)吹過，又是一片“唦唦”作響，一副末世景象，好似這裏已被人遺忘很久。
程羽站在廟宇飛簷上，注目遠(yuǎn)眺那雲(yún)霧繚繞的青蘿山。
青蘿山……
巖溪洞……
山神……
仙人……
水行術(shù)……
想到水行術(shù)，程羽終於下定決心，“撲楞楞”展翅便向那山腰的雲(yún)霧深處飛去，意欲探尋原登的那座巖溪洞。
黑炭頭在後麵傻了眼，這是幹啥呀？
來一趟禁地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怎地還要向山上飛？
超綱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跟上的黑炭頭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更嚴(yán)峻問題，此時在禁地隻剩他這一隻鳥了。
“啾啾！”
等等俺。
兩隻麻雀忽左忽右不斷換位一起向前飛去。
剛到山腳跟前，側(cè)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尖嘯，一股肅殺戾氣居高臨下襲來。
程羽急忙收翅下墜身形飛進(jìn)一濃密樹冠。
與之前被一隊大雁輪番背刺不同，這次來者殺意濃烈。
黑炭頭嚇得嘰喳驚叫，趕忙跟著程羽鑽進(jìn)樹冠中。
程羽站在一根樹枝上，側(cè)頭從樹葉縫隙向上看去，一隻巨鷹張著雙翅，吊著一對利爪滑翔而過，又向別處飛去。
是它？
程羽初探龍王廟時曾遇到的那隻大鷹。
黑炭頭在旁邊耷拉著雙翅，趴在枝頭瑟瑟發(fā)抖，他身後的樹幹上遺落著一坨新鮮鳥糞。
平日在莊中橫衝直撞的黑廝，這會已被嚇得完全沒有鳥樣。
唉！
基因壓製……
程羽心中苦笑一聲，便對旁邊的黑炭頭啾啾鳴叫起來。
黑炭頭雖然已經(jīng)嚇癱，但尚未嚇傻，不過他現(xiàn)在開始懷疑旁邊這位顧二家老四是不是瘋了？
他說要請俺黑炭頭一家吃鷹肉！
見黑炭頭以一副看瘋子的眼神盯著自己，程羽直接衝到黑炭頭跟前用雙翅猛得撲打他黑毛雀頭，黑炭頭這才恢複正常。
程羽“啾啾”兩聲，領(lǐng)著懵懵懂懂的黑炭頭一路穿林貼地，小心飛迴莊內(nèi)。
兩隻麻雀落在一戶光棍人家院內(nèi)，看光景這家境況比顧二家還差上許多。
院中樹枝搭成的架子上晾著一張繩網(wǎng)。
黑炭頭見之“嘰嘰”直叫，這貨迴莊之後就恢複了八九分光彩。
這張繩網(wǎng)繩網(wǎng)碩大，但網(wǎng)眼密實的很，程羽這種個頭的麻雀要鑽出去想都別想。
正是當(dāng)初罩住他和黑炭頭一家的那張網(wǎng)。
程羽招唿一聲黑炭頭，兩隻麻雀各叼住一角，展翅將繩網(wǎng)“借”走。
途中好幾次黑炭頭掉隊，倒有近半的行程都是程羽一鳥叼著繩網(wǎng)飛行。
黑炭頭本不想再出莊，但又不敢在程羽跟前明著掉鏈子，直到程羽向其保證這次一定不會虧待於他，那黑廝才勉為其難的再次出莊。
將繩網(wǎng)叼到龍王廟內(nèi)，程羽再次用嘴將網(wǎng)解開成一根根細(xì)麻布條，再叼到剛才避險的茂密順林處。
他指揮著黑炭頭，兩隻麻雀抓著布條在樹枝間來迴穿梭編織。
這種利用樹枝韌性做成的機關(guān)陷阱，特點就是小鳥捉不住，但山雞、野鴿等稍大點的鳥一碰一個準(zhǔn)。
程羽小時候沒少靠這個打牙祭，當(dāng)然如果是保護(hù)動物的話，他自會將之放生。
陷阱布置完成，他招唿黑炭頭躲起來，再次確認(rèn)四周安全後，蹦跳到樹冠最高處，仰頭衝天啾啾鳴叫，鳥聲中頗有挑釁語氣。
“唳！”
空中有鳥迴應(yīng)，憑叫聲程羽聽出正是剛才那位，在自己側(cè)上方滑翔徘徊。
程羽啾啾高叫兩聲，展翅衝著那巨鷹飛去。
躲在低處的黑炭頭之前再次聽到鷹叫就已經(jīng)不行了，待看到程羽居然衝天而起向巨鷹飛去，興許是精神過度刺激，“咕嘰”一聲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高空那貨也沒想到一隻小小麻雀居然敢挑釁自己這空中霸主，頗為擬人化地楞了一下，然後，程羽便看到讓他凸起一身雞皮疙瘩的一幕。
隻見那巨鷹扇動翅膀調(diào)整飛行方向，正麵對自己，嘴角上揚，笑了……
它笑了……
他冷笑了！
程羽心中一個激靈，心中暗叫不好，當(dāng)即擰過身子極速向陷阱處飛去。
身後風(fēng)聲越來越急，他不敢迴頭張望，隻是拚命向下飛，心底突突直跳，仿佛置身於一股無形威壓當(dāng)中。
“嗖”
一道灰影從天而降衝進(jìn)樹冠。
程羽落在陷阱後方，將自己做誘餌，等著巨鷹自投羅網(wǎng)。
同時他餘光看到躲在下方樹幹分叉處的黑炭頭已經(jīng)暈到在樹幹上。
“咕咕咕~呱呱。”
那巨鷹站在樹冠頂部枝頭，低頭衝下怪笑連連。
程羽盯著高處枝頭巨鷹，隻見它張開翅膀保持著平衡一個樹枝一個樹枝跳將下來，最終落到陷阱邊緣，然後傲慢地抬起右腿，揚起最長的那根利爪，輕輕在陷阱機關(guān)上扣了兩下，那動作倒像極了彈煙灰。
“嗖！啪嗒！”
陷阱啟動，空無一物。
窩尼瑪！
成精了！
程羽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向另一側(cè)飛去。
他要把對方引走，否則那癱在樹幹上的黑炭頭也就是這巨鷹一口的量。
來追我……來追我……
程羽一邊飛一邊心中暗叫道。
“咕咕咕~呱呱呱呱……啾！”
身後傳來巨鷹嘹亮又放肆的嘲笑聲。
果然追來了。
程羽玩命一般向龍王廟飛去，那隻巨鷹跟在側(cè)上方不斷“啾啾”叫囂。
“嗖！”
程羽穿過廟頂窟窿鑽進(jìn)殿內(nèi)，立在法案上大口喘氣。
“咕咕……”
程羽還沒喘勻?qū)崳蔷搡椧讶宦湓诳吡吘墸熘^小心地向殿內(nèi)左右察看，但並未敢越過雷池一步。
‘它不敢進(jìn)來？’
見那隻巨鷹站在屋頂躊躇不前，程羽仰頭衝屋頂“啾啾！”又叫兩聲。
那巨鷹眼中怒氣一閃而過，小心伸出右翅膀在窟窿上方虛劃一道，又將爪子旁邊的半塊破瓦踢落下來，確認(rèn)沒有任何東西阻擋後，嘴角再次上揚。
“撲愣愣”
屋頂那窟窿剛?cè)菟嫶笊碥|通過，巨鷹一躍而入，“撲撲楞楞”落在法案上，先好奇地四處看了一圈，當(dāng)看到原先立龍王像的地方空無一物後，露出詫異表情，緊接著轉(zhuǎn)過頭來對著程羽擠出個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