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猶豫了一二,還是灑脫一笑:“多謝老哥關心,小弟今日方才出門,若是隻因一場大雨就要迴去,那還能有什麼出息?一場雨罷了,什麼也阻擋不了!
朱家撫掌稱讚:“好,真丈夫自當如此!”
“天底下無論什麼難事,能攔住的隻是本就想退的人,若是鐵了心不退的人,什麼也是攔不住的!
劉季哈哈一笑:“老哥說的是。”
朱家很是欣悅,說道:“看來你我兄弟還能再多聚一段時間,真大幸也!”
“老弟勿要多言,到了外黃咱們一定要大醉一場才是!
劉季哈哈大笑:“是極是極。”
田仲一旁笑著點頭。
一行人休整後,悠悠向著西方趕去,外黃距離徐州本就不遠,再加上這一行人也確實是比較急,盡力趕路,不過是第三日就到了外黃。
到了外黃,朱家等人找了館舍和租賃百姓房屋,簡單做了一下修整。
這一路上朱家也向劉季簡單透露了身份,並且邀請劉季前往鹹陽遊曆,劉季頗為心動,但還是暫時拒絕了,太好高騖遠也不好,現在還是先在外黃遊曆比較合適。
路上劉季也是知道了這車隊護送的是誰。
是一個相貌極為美豔,妖嬈動人非常,頭發更是奇異粉紫色的少女。
有一說一,這少女是劉季此生所見最為貌美之人。
朱家老哥美貌的貼身侍女和那少女一比,瞬間就是變得平平無奇,簡直就是飛蛾與蝴蝶的區別。
劉季第一次見到,硬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可是很快就收斂心神,不再看也不再想,這讓一旁暗自留意的朱家更為讚賞。
能克製住自己欲望的人實在不好找。
要知道,在這個俠魁要求接去鹹陽的少女麵前,一向辦事小心,做事謹慎的田仲,也都控製不住的胡思亂想,有好幾次都控製不住的偷看一眼。
對於這些,朱家也都知道。少年慕艾,見到漂亮姑娘想看看,這太正常了。
不隻是田仲,車隊偷看的多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個人都能控製自己那才是見了鬼。
隻是偷偷看看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朱家暗地裏還是訓斥了田仲數次,讓他動心忍性。
他是真的拿田仲當做親子看待,對他寄予厚望。
所以朱家對劉季的觀感更好了,那是更高看了三分。
像劉季這麼一個小地方出來的人,那麼快就可以控製好自己,這是真的有著非凡的心性。這樣的人隻要有機會,絕對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在即將進入魏國境內的時候,劉季猶豫再三,還是坦誠相對。委婉詢問朱家,秦魏一向交惡,雖然說不上是大張旗鼓,但也是沒刻意遮掩,如果被發現了如何是好?不若轉道而行?
朱家聽聞了劉季這話,直接就是哈哈大笑,感謝了劉季的好意。
不過建議是絲毫沒聽。
但是劉季明白了朱家的意思。
在田仲的眼神中,有著對這句話無法掩蓋的輕蔑,劉季瞬間就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甚至是愚蠢。
是啊,現在的魏國,怎麼可能膽敢挑釁秦國呢?
這第一次讓劉季真正體會到了一些秦國的強大。
強大到一支百餘人的車隊,領頭的大概也不過是秦國的中層官員,就可以不將整個魏國放在眼裏。
這就是背靠強國的底氣!硬到不行!
劉季瞬間懷疑,自己前往外黃這一個小小的縣城投靠張耳,真的有意義嗎?
難道不會是蹉跎時光嗎?
在外黃遊曆,和在田間地頭勞作,在沛豐邑遊蕩,差距真的會很大嗎?
外黃是一座大城,位處魏國腹地,幾乎沒有經過戰亂,算得上繁華,起碼劉季是興致勃勃。
可是在新認的這個大哥眼裏,簡直是不值一提,就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安排住處都是頗為嫌棄。
館舍都住不下這麼多人,還要額外向城中百姓租賃房屋。
劉季問朱家,不知道鹹陽是什麼樣子?
朱家哈哈大笑,隻說那是神都,語言無法形容,隻能親眼去看才是。
劉季第一次那麼迫切的想去看看鹹陽。
大秦的中心,或者說,天下的中心。
但是劉季不愧是劉季,父親的教誨他終究是記在心裏的。
有些時候,還是要腳踏實地,現在自己連外黃都混不來,何談鹹陽?
胸懷大誌是好事,但是也離不開腳踏實地。
到了外黃以後,劉季暫且同朱家一起住在館舍。
好好休息了一夜,洗去了風塵,打理了一下外貌,這才與朱家暫時分開,一大早拿著父親的親筆信和信物,去求見了張耳。
張耳看了管事遞交上來的東西以後,已經明白來人之意。
兩家老人有著不錯的交情,隻是畢竟十幾年沒見過了,而且先父已逝,現在先父故人之子前來投靠,張耳也是感覺棘手。
若是酒囊飯袋,招待的太好,其餘門客必然不服,可若是招待的不好,傷了兩家感情,這也不好。
至於英年才俊?張耳想都沒想,池塘裏麵養不出真龍。
劉氏這幾代人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都已經淪落到操勞農事了,還能出什麼才。
張耳想了想,還是決定好好招待一段時間,讓劉季吃好玩兒好,然後就給送迴去拉倒。
下定決心後,張耳令人去請劉季進來。
自己則是整了整衣冠儀表,在正堂等待。
如今剛過而立之年的張耳賣相不是一般的好。
身姿魁梧,相貌非凡,身著華服,頭戴高山冠,頜下三寸胡須打理的整齊漂亮,隻看外貌,乃是頂級偉丈夫。
他在信陵君門下都是上等賓客,胸懷大誌,為人沉穩,在信陵君沉迷酒色以後,等了足足兩年才離開。
憑著在大梁城混出來的名聲,以及這頂好的賣相,張耳到了外黃就被當地大族出身的一個美麗寡婦看上了,張耳娶了這寡婦,受其資助,當上了這外黃縣令。
誰說長得帥不能當飯吃?女人長得漂亮可以嫁入豪門逆天改命,男人長得帥,也自有人帶著家產來倒貼。
當然,能力決定倒貼之人的檔次。
劉季進門以後,客客氣氣躬身一禮:“沛豐邑劉季,拜見縣尊。”
張耳細細看了劉季,心中暗自點了點頭:‘倒是儀表不俗!
張耳笑道:“快快請起,不必多禮。你我父輩相交深厚,今日得見賢弟,為兄大慰!
“快快請坐,來人,上茶!
劉季迴道:“多謝兄長!
張耳親近問道:“賢弟,不知世叔近來可好?”
劉季拱手微笑迴道:“有勞兄長掛念,家父一切都好,身體健康,還能下地勞作呢!
張耳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身體好勝過千金。賢弟此來外黃,一定要讓為兄盡一盡地主之誼。”
“唉,為兄公務忙碌,也不敢擅離職守,一直沒有機會拜訪世叔,賢弟迴去的時候一定要代為兄問好請安!
劉季聽聞此話,心裏就是一咯噔,不過也不曾多說,隨意打著哈哈,與張耳寒暄些家長裏短。
兩人正在交談之際,就有縣丞匆匆前來,張耳急忙親自請他入堂。
縣丞看見劉季在一旁,欲言又止。
張耳微笑道:“不妨事,有事就說吧,這是我世弟,不是外人!
縣丞點了點頭,迴道:“縣尊,昨夜縣內來了一個車隊,足足百餘人,包下了整個館舍!
張耳不以為意,問道:“哦?可知是什麼來曆?”
縣丞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批人應該是秦國來的,而且有秦國官麵的人物,還有秦卒守衛,身份怕是不凡!
張耳聽聞此話,麵色一整,鬆弛的感覺瞬間消散無蹤,整個人都變得小心起來。
都顧不得劉季在旁,肅穆問道:“派人盯著了嗎?這些人有沒有什麼異常舉措?”
縣丞點了點頭:“已經派人盯著了,也有好好招待,目前一切正常,沒有什麼異常,看起來隻是路過。”
“屬下也已經給遊駿他們交代了,讓他們做好準備,隨時可以出兵。另外也備好了駿馬和信使,隨時去向上官稟告!
縣丞安排的很完善,張耳心中鬆了口氣,點了點頭,接著囑咐道:“一定要吩咐下去,不許有人擅自挑釁,若是秦人有挑釁行為,一切都先稟告到我這裏來,由我親自處理!
縣丞連連點頭:“事關重大,屬下曉得,稍後屬下會再囑咐大家,絕不許輕舉妄動。”
“縣尊也不要太過擔心,這批人畢竟沒有展露官麵上的身份,目前看起來還是很正常的,應當隻是路過。幾個月前,秦國使臣前來出使,給大王送了千金酒資,想必短時間也不會輕易開啟戰端。”
張耳點了點頭:“好,有勞車兄多盯著了,有事情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縣丞重重點頭:“屬下明白,暫不打擾縣尊接待貴客,屬下這便去盯著!
張耳送離了縣丞以後,雖然麵上不動聲色,可是心裏是思緒萬千,也沒了方才輕鬆愉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