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華微微頷首,臉上浮現出一抹讚賞之色,輕點著頭讚了一句:“這個年紀,若是白手起家,能做到農監丞還真是算得上英傑。”
嬴靜聽聞,笑容瞬間變得更加燦爛,她先是歡快地應了句:“那是。”
隨即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帶著幾分羞澀說道:“額,也沒那麼好啦,隻是一般啦,他也是去年剛升上來的。”她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用手指輕輕絞著衣角,盡顯少女的嬌俏。
嬴儀看著三妹這幅模樣,歎著氣翻了個白眼,慵懶地靠在一旁,身姿微微後仰,盡顯隨性。
嬴華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嬴儀此時在心中冒昧的想著,若是纖纖姨母知道了此事,怕是一定氣的要昏過去。
真不知道一向溫婉,如同春日柔風般的纖纖姨母大發雷霆會是什麼模樣?
嬴儀想了想自家同樣溫柔仁慈的母親,嚇得打了個激靈。
母親一般不生氣,可真是生氣了,那可真有點嚇人。
嬴靜好不容易說清了自己的事,立刻就開啟了反擊,問道:“大姐,二姐,我的事你們都清楚了,那你們呢?還沒迴答我呢,你們以後期待自己的夫君是什麼模樣?”
“現在咱們一直都是傳音入密,不怕外人知道,我可都說了,你們也不許敷衍我,必須說。”
嬴儀懶洋洋躺在車內軟榻,身姿似無骨般柔軟,雙眼半瞇著,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我還不知道,我也不著急,大概,也許,可能,應該也要像父王那樣吧。不過英雄豪傑與否不重要,隻要像父王對待母親那樣對待我就好了。”
“額還有,別像父王那麼花心就好了,有幾個姬妾無所謂,可不能太多了。”
嬴靜撇了撇嘴,說道:“大家又說白話,那些軟弱無能之輩,大姐難道能看的上?而自古英雄豪傑大丈夫,哪有就一個女人的?就一個女人的男人,哪有有本事的?”
“父王不說過嗎?凡有大能者必有大欲。反正我不在乎,隻要我是正妻就好,其他多幾個玩物,不值一提。”
“反正我未來的夫君必須要是人中之龍,那些小肚雞腸、軟弱無能之輩,我寧死也不嫁的。”
嬴儀懶洋洋地白了嬴靜一眼,那眼神輕飄飄的,卻也帶著幾分縱容,對嬴靜的說法並未反對。
她們自幼跟隨在嬴政身旁長大,處於深宮乃是大國公主,往來見過的太多了,但凡有點能耐的男人,除非做不到,否則哪有就一個女人的?尤其是她們父王,那身邊多的是女人,都快百無禁忌了。
對未來夫君有幾個姬妾,她們都不在乎,以她們的身份,嫁人也必是正妻,更不可能有人膽敢欺辱,夫君隻要有能力,再養幾隻金絲雀又算什麼。
不過,嬴儀還是懶洋洋吐槽了一句:“為什麼女人同時隻能嫁一個男人,而男人卻能夠同時有那麼多女人?”
嬴靜迴道:“因為女人的心很小,小到隻能裝得下一個人。而男人的心胸都太大了,大到可以裝下天下,自然也就可以裝下更多的女人。”
說罷,她又嘻嘻調笑著,眼中滿是促狹:“大姐如果願意的話,婚後養些麵首也無所謂嘛。”
嬴儀白了嬴靜一眼,嗔怪道:“就會胡扯!你想你自己養就是了,那個小官還敢說什麼不成?”
嬴靜使勁擺了擺手,輕呸一聲,臉上帶著幾分羞赧說道:“我可幹不了這事。”
嬴靜眼光看向窗外天空,眼眸中的瞳孔明亮而深邃,輕輕說道:“愛一個人要專心。”
隨即目光又看向一直安靜的嬴華,追問道:“二姐,你還沒說呢。”
嬴華原本平靜的神色微微一怔,而後淡淡然移開了對視的目光,輕聲道:“我、我也覺得,像父王那樣就很好。”嬴華說罷這句話便閉口不言,目光緩緩轉向車窗外。
太陽即將徹底落下,紅色夕陽無限的美麗,宛如被點燃的巨型綢緞,被已經染紅的紅霞遮擋住了半邊。嬴華眼神憂鬱地看著,那夕陽倒映在她如秋水般澄澈的大眼睛美眸瞳孔之中,碎成了滿天的芍藥花瓣,美得讓人心碎。
嬴靜看著二姐,瞳孔不自覺顫了顫,也不再說什麼,三人依偎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三人像這樣不分彼此的依偎在一起,還能有多少次。
嬴政這邊,嬴政還不知道嬴靜的問題,隨著國家越來越大,千頭萬緒,他整日被政務纏身。幾個孩子漸漸大了,他也確實疏忽了對她們的關心。
接下來幾日,嬴政分別和念端、羋雲、魏纖纖她們都說了幾個孩子的事,讓她們留意孩子的終身大事,也特別嚴厲警告了羋雲,讓她不許強壓嬴華,一切由嬴華心意。
因為語氣嚴厲了些,搞得羋雲都委屈的不行。
那畢竟是她的骨肉,雖然有著想聯姻的因素,但是也是真正想給女兒找一個好的歸宿。
權貴家的大家子弟,怎麼都好過小門小戶出身的。
無非是多挑多選,怎麼也不會強逼女兒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不優秀的也不行!
這世上越是擁有權力和財富的人,越是更加明白,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權力和財富。
隻有那些從未擁有過的人,才可以不屑一顧,輕言放棄。
因為他們從未感受過那美妙的重量。
嬴政搞得羋雲罕見的發了小脾氣,嬴政嚴厲的語氣,還有這帶著不信任的態度,當時就讓羋雲紅了眼眶,險些哭了出來,委屈的不行,嬴政哄了好一會兒才破涕為笑。
另外嬴政也囑咐了王後嬴馨,身為孩子們的嫡母,為孩子的終身大事操心,也是她的責任。
他辛辛苦苦養了十六年的小白菜,已經要被別人給拱了的事,他還絲毫不知呢。
他吞噬了赤龍的龍氣,賠一個女兒,將其氣運徹底吸納進大秦,這買賣到底虧不虧,就看嬴政自己了。
隻是不知道嬴政知道這事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而三位公主準備挑夫婿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傳遍了鹹陽,並且迅速向著全天下傳播。
全天下的青年才俊也都向鹹陽趕來,若是萬幸被公主看上,至少少奮鬥三十年啊!
若是有幸迎娶了大公主,可能少奮鬥三輩子啊!
再者說了,聽聞三位公主皆是德才兼備,才貌雙全,這怎麼也不虧啊!
不過嬴政暫時沒空管這些事,他準備要對楚國動手了。
已經、是時候了。
就這樣,秦王政十九年在忙碌與歲月的更迭中悄然過去。
秦王政二十年如同一輪新生的朝陽,緩緩到來。
大秦、準備——滅楚!
秦王這個稱號已經太久了,該升級了!
已經安寧了四年的天下,終於要躁動起來了。
秦王政二十年,陬月,鹹陽宮,大朝會。
前兩日一場大雪,至今天地仍然一片蒼茫。
而章臺宮建章殿現在地暖溫熱,大殿之內溫暖非常,文武百官,諸多貴族重臣列班分級排序而坐。
殿內燭火搖曳,映照在他們的臉上,所有人的麵龐光暗不定,共同的都是麵沉似水,端立如淵。
鍾鼓齊鳴,嬴政一步步,不緊不慢的踏上了大殿正中的王位禦座,安然坐下。
隨著三聲鞭響,群臣起身,大禮參拜。
他們的聲音整齊而洪亮:“拜見大王,大王萬福金安。”
“平身。”嬴政麵色沉靜的說出這兩個字。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波瀾,宛如平靜的湖麵,二十年來,他已經成為了權力的化身,習慣了擁有一切。
“謝大王。”群臣起身落座,動作整齊劃一。
嬴政施施然問道:“眾卿,今日有何事要議?”
呂不韋正要起身迴話,就聽到中蒼嘹亮的聲音響起。
“迴大王,臣中蒼有本奏。”
“左相請說。”嬴政淡淡說道。
中蒼拱手一禮,嘹亮道:“迴大王,自大王秉承天命,平定諸國,今天下太平,百姓盡享安寧,皆仰仗大王之聖德也。”
“然大秦之外,仍有一隅,尚有數百萬百姓沉淪水深火熱之中,無不日夜期待大王之光輝雨露。大王身負六合一統,安定萬兆庶民之任,臣請大王發兵,救萬民於水火之中,解百姓於倒懸之危,使得天下再無紛爭,得享萬年太平也。”中蒼此言頗為義正言辭,語氣更是慷慨激昂。
呂不韋聽聞心中大怒,這老匹夫,又想搶老夫的功勞。
這話輪得到你說嗎?
這倒也怪不得呂不韋生氣,常言道,大事兒開小會,小事兒開大會,大事兒定了再開朝會。
攻楚一事,這是昨天嬴政和幾位閣臣商議好的,今天就提出來,大家走個過場,呂不韋都已經做好準備了,萬萬想不到,中蒼搶了頭籌。
呂不韋心中暗罵:老匹夫,到底知不知道臣子之中誰最大呀?
呂不韋陰冷的目光,中蒼感受的非常清楚,然後就全當不知道。
呂不韋越不爽,中蒼他這個心裏呀,就越像那三伏天喝一杯冰鎮果液,美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