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廣播對一般人來說,無疑是一針強心劑。
奪迴了被大罪司教占領的四座控製塔,就意味著至少規避了因為大水門被打開,而導致整個都市被水淹沒的theend。
另外播報的人,從聲音聽來應該是奇力塔卡吧。
那位繆斯商會的話事人,可是一度被當作犧牲者來對待的。不過好歹是水門都市的掌管者,再加上自身還有傭兵團的保護,不管怎麼樣自保還是能夠做到的。
但當迴到都市廳舍的時候,完全稱不上樂觀就是了。
映入眼簾的,是崩塌的瓦礫堆砌而成的山一般的都市廳舍大樓。
作為五層建築,在水門都市都算是稀有的高層建築的都市會議大樓,已然威嚴不再地盡數坍塌。
破壞的裂痕甚至波及到建築基礎,議會大樓從中央向外側大麵積坍塌,以開了一個大洞般的形態倒塌。
如果建築物的基礎沒有受到巨大衝擊的話,是不會造成這種崩壞的。
毫無疑問,這是魔女教的手筆。
提問。
在原本應該跑來襲擊的色欲司教被幹掉的情況下,都市廳舍本部遭到了誰的襲擊呢?
顯而易見。
必定是沒有發生戰鬥的區域,原本把守二號街控製塔的暴食司教。
如果隻有尊尊一個人,那他大可以說‘家有什麼用,家給了!’這種話,可當下安娜塔西亞、庫珥修以及貝蒂和奧托等老弱病殘在這裏,不曉得他們有沒有受傷。
“哦,尊尊你迴來了!”
“太慢了,小子。”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抬起頭,俯視著他的是先一步迴來的菜月昴,以及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陰係大精靈貝蒂。
“哦,碧翠絲小姐已經沒事了嗎?”
“算是吧。貝蒂因為龐大的魔力恢複了過來,但很可惜那不是昴的。”
貝蒂從山坡上輕飄飄的跳下來,然後抓住尊尊的手。
“用魔力。”
“哦。”
然後,尊尊的魔力很順利的融入了貝蒂的身體裏。
“……果然嘛。”
她若有所思的樣子。
菜月昴見狀指著尊尊大喊:“碧翠絲?啊,果然是這樣嗎,尊尊你這家夥……!”
“抱歉,盡管昴你總是莫名的大喊大叫,可我不明白被你記恨的原因。”尊尊收迴自己的手,“怎麼了,他這樣?”
“有點吃醋了而已。”
“不是有點,是非常!”
之前為了加快貝蒂蘇醒,尊尊把自己的魔力輸送給了菜月昴,不知為何導致現在尊尊能夠越過菜月昴,直接把魔力輸送給貝蒂。
“問題是轉化率太低了。”
“大概不是契約者的關係吧。”
菜月昴的魔力雖然少,但因為是契約者所以能夠全部轉化,而尊尊的魔力僅僅不到一成。
“尊尊,你……”
“別這麼看著我,不會做的啦。”
看著一臉警惕的把貝蒂護在懷裏的菜月昴,發現他的表情和當初擋在庫珥修前麵的菲利斯一樣。
“不過要是碧翠絲小姐需要魔力盡管開口,我會幫忙的。”
“謝謝,我會斟酌的。”
“貝蒂!?”
菜月昴一臉心痛,就好像是被背叛了似的。
“別哭哭啼啼的昴,這是為你好。”貝蒂揪著他的耳朵,怒斥道:“你的身體已經破破爛爛的了,門已經被徹底破壞,再勉強下去你的身體會爆開的!”
“碧翠絲……你為我考慮真的很感動,可你現在就像是看到丈夫沒有工作能力的,不得不去外出工作然後遇上大灰狼的妻子——”
“誰是你的妻子啊!”
“問題在這裏!?”
兩人的耍寶能力堪稱一流,不,應該說菜月昴太過奔放。
不過這也代表著,雖然會議大樓坍塌,但並沒有造成什麼人員上的損傷的樣子。
“啊,你說這個,其實——”
隨後貝蒂開始解釋。
果然和尊尊猜想的一樣,在他們離開之後,本應該在二號街控製塔把守的暴食司教跑來偷襲,會議大樓就是被他們打破的。
“沒想到暴食司教竟然有三人,一時間陷入了慌亂之中,不過那些家夥最後還是被我們趕跑了。”
“是這樣嗎。”
大概是留下的戰力足夠多吧。
尤利烏斯姑且不提,李嘉圖以及他的傭兵團們就是一把好手,再加上奧托以及蘇醒的貝蒂,能趕跑他們也合情合理。
“尊尊你在聽到暴食司教有三人的時候,好像並不驚訝呢。”
“值得驚訝嗎?對比某種程度上無敵的強欲司教,區區三個暴食司教沒什麼奇怪的吧。”
“確實。不,雖然很有道理,但並不是那個意思。總感覺尊尊你的表情不太好?”
菜月昴這家夥。
之前可一直在顧著自己,哪怕在會議之前也隻顧著身邊的人,可當被尊尊點醒讓他考慮一下別人——阿爾還要去找普莉希拉之後,他的觀察力一下子成倍增長。
微微歎口氣。
“其實——”
並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尊尊把在二號街控製塔下看到的事情,告訴給了菜月昴。
“上任劍聖……原來如此。”
菜月昴是少有的知情人。
除了威爾海姆主動告訴他這些事情外,還有庫珥修以及萊茵哈魯特也隻言片語的提起過。
氣氛稍稍有些失落。
不過在貝蒂的斥責下,還是勉強轉換了心情。
這次也不是沒有好消息。
除了貝蒂蘇醒過來,蜜蜜也治好了傷並在暴食司教來襲的時候起到關鍵的作用,最重要的是家被偷的同時也沒有減員。
另外——
“這次還抓到了憤怒司教。”
“哦?”
尊尊挑了挑眉頭,說道:“我記得去迎戰憤怒司教的應該是普莉希拉和莉莉安娜吧,那兩人挺有實力的嗎?所以,你現在是……”
“啊,要去見那家夥一麵。”
目前憤怒司教被監禁在隔壁的避難所,菜月昴和貝蒂正是打算去見對方,出來的時候恰好碰到的尊尊。
“所以,你要跟著一起去嗎?”
“我……算了。”
尊尊搖搖頭。
這種審訊或拷問什麼的他沒有興趣,要是說討伐對方倒是可以跟過去,不過想來能從對方嘴裏套出有關魔女教的情報,也不會隨意的打殺吧。
“是嗎,那我去了。”
菜月昴不在意點點頭,之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對了,奧托他受了一點小傷,你不用擔心,他並沒有什麼大礙。”
“奧托嗎?我知道了。”
迴到都市廳舍,發現不少人行色匆匆,不是在救治傷員就是在整頓現場,安娜塔西亞在指揮著眾人收拾戰後的爛攤子。
尊尊隨意的和她打聲招唿,就不再打擾她,而是來到傷員的房間。
“尊尊大人,這邊。”
“喲,奧托。”
剛走進來,在負傷者的病榻的最裏麵,有個向這邊擺手的人影。
在拚湊的病床上仰躺著,青白的臉上浮現出虛弱的笑容的是,尊尊值得誇耀的文武雙全的騎士兼內政官,奧托。
“……總感覺剛剛在尊尊大人的心裏,我被冠以了不得的評價了。”
“這是事實。”
“不否認嗎?”
青年的臉上帶著無奈地笑容,似乎這份重擔壓的他喘不過氣,而微微弓著身子。
身體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大礙,就是腦袋上綁著一圈繃帶。
“這個?”奧托摸了摸腦袋上的繃帶,有些尷尬的說道:“其實是使用魔法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天花板掉下來的石塊,不小心砸的。”
“也就是說,自己砸自己?”
“笨手笨腳的真是抱歉。”
“不,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來之前就聽其他人說,‘灰騎士’獨自迎戰其中一位暴食司教,還將其逼退。
不知不覺‘灰騎士’似乎成為了誇讚的稱號。
看到奧托沒有受什麼傷,尊尊也就安心了,告訴他安心休息,然後離開了這裏。
菲利斯等人很忙碌,為了救治傷員不斷的來迴奔走,站在這裏顯得他有些多餘,和行色匆匆的人形成了強烈反差。
而更具有反差性的是,此時正背靠在冰冷的石牆上,雙手抱著被上衣蓋住的某個正體的威爾海姆。
那滿是傷痕的四肢和軀體,還能感覺到激鬥的餘韻的身姿。
原本束在腦後的白發散落開垂到背上,衣服破破爛爛,連上沾滿血跡,泛著皺紋的皮膚以及渾濁的眼睛中顯露著疲態。
傷感的氣息已經溢了出來。
威爾海姆手中抱著的東西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甚至尊尊是親眼看到他將衣服蓋上去的——是他妻子的灰燼。
被操控的死者,會在身軀終焉之際化為灰燼。
褻瀆死者靈魂的同時還要踐踏其軀體,何等惡劣的秘術,如果試著想象一下威爾海姆的內心,那絕對會是超乎想象的沉重。
靠近的輕微腳步聲引起老者的注意。
他睜開一隻眼睛。
尊尊直視著老者的眼睛,看著他那悲痛與傷感的渾濁眼睛。
“威爾爺,有好好的告別嗎?”
“……是的,和妻子充分的互訴衷腸,確確實實地與她好好道別了。我一直深愛著妻子……這件事,好好的傳達給了妻子。”
有些哽咽的愛之告白。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有時候,安慰反而會起到反作用。
“尊尊大人……”
“是?”
在尊尊轉身離開的時候,威爾海姆叫住了他。
“如果,如果是你……”威爾海姆的嘴巴蠕動幾下後,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如果是我的話……”
“——!?”
“如果是我的話,我隻會對褻瀆自己妻子的靈魂的惡人,予以我能想象到的最惡、最壞、最痛苦的懲罰。”
說完,尊尊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