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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神宗元豐八年,宋神宗即將病逝,其有四子,長子趙佾(早夭),次子趙僅(早夭),三子趙俊(四歲去世),四子趙煦(宋哲宗)如今八歲。


    這青年不可能是皇子,應該是王子一流。


    趙匡胤生前承諾母親杜太後,將帝位傳於三弟宋光義,也並未食言,臨終前將皇位傳於胞弟,而不是皇子。


    北宋除趙匡胤外,其他皇帝皆為其弟趙光義(宋太宗)後代。


    想必此人多半是宋神宗侄子,他不願與其交惡,離開時反手出指,幫點住的兩人解了穴道。


    當即不再停留,大步離去。


    段正淳出了巷子,重新踏上古樸的青石板街道,兩旁店鋪鱗次櫛比,其內錦繡綢緞、銀飾銅器、瓷器陶俑、香料藥材,應有盡有。


    街上行人衣著或華麗或樸素,有肩挑擔扛,行色匆匆,有緩步細語,悠閑自得,小販忙著招攬顧客,叫賣、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偶爾,幾匹錦衣華服的駿馬穿梭而過,蹄聲清脆,引得行人側目。


    街頭巷尾,小吃攤上香氣四溢,蒸籠裏熱氣騰騰,散發出令人垂涎的肉包和鮮蝦餛飩味。


    隻是段正淳對身邊的熱鬧街景置若罔聞,正婆娑著袖子裏剛到手的那塊石頭。


    驚心不已。


    隻是拿在手裏,便覺得石頭裏有股炙熱力量與體內修出的熱流遙遙唿應,丹田裏的紅色氣流活躍異常,歡欣鼓舞。


    先前在攤位時,正是察覺到這番異常,他才不惜動用鐵拳,來了波強買強賣。


    天下寶物有能者得之。


    對方隻是個小趴菜而已,機緣自然屬於他段正淳。


    初到蘇州就有此收獲,也算意外之喜。


    他對接下來的閑逛充滿信心。


    隻是好運似乎用光了。


    將街上攤位逐個看完,也沒發現能引起他興趣的東西,更別說那般神異之物。


    助力修仙的外物何其少,能偶得一物已是天大的運氣。


    段正淳想了想便不再執著,再奢求其它就是貪心不足。


    當即不再刻意尋找奇異之物,走馬觀花地欣賞起路邊攤販、藝人的奇技和帶著的人間煙火氣。


    “公子,前麵好多人。”


    朱丹臣的好奇聲響起。


    段正淳隨著他目光看去,隻見前方人頭攢動,裏三層外三層的將一座茶樓,圍了個水泄不通,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隻見圍觀眾人情緒高漲,全部麵向茶樓,不時發出一陣唿喝,好似看到什麼稀奇大事。


    段正淳兩人好奇的湊上前去。


    隻見茶樓前搭起個臨時擂臺,周圍插著高高的旗桿,上麵揚著五顏六色的旗幟,擂臺上立著塊顯眼的牌子。


    上麵寫著“以棋招親”四個大字。


    擂臺上擺了十餘副棋盤,每副棋盤都是雙人對局,待決出最後魁首。


    再通過招親主家麵試考核,便可抱得美人歸。


    見此他先是一愣,常見的有比武招親,拋繡球選親。


    手談擇婿倒是少見。


    聽說劉墉曾憑借不俗的棋藝,將六王爺的千金霞格格抱迴家,再就沒怎麼聽過這類趣聞。


    臺上大部分都是少年,隻是有兩人比較特殊。


    一個是十餘歲孩童,身著淡黃清衫,麵目清秀,瀟灑閑雅,神態動作端莊沉穩,顯得老氣橫秋。


    另一個是身穿灰布僧袍的和尚,神光瑩然,寶相莊嚴,臉上含笑。


    這兩人的年齡和身份明顯不符合擇婿條件,卻能在臺上對局,看著相當怪異。


    “你不清楚吧?那孩童是姑蘇慕容家傳人,如今剛滿十歲,棋藝已是超群,在臺上手談十餘局還無敗績。


    聽說那和尚來自吐蕃,棋藝甚是不俗,他與慕容公子借招親擂臺決一勝負,不參與總決賽,所以兩人不是為招親博弈。”


    正在疑惑之際,旁邊的有位書生打扮模樣男子出言解釋道,顯然此人觀看已有段時間,對場上情況非常了解。


    段正淳聽到這話,心中了然。


    慕容複和鳩摩智。


    此人現在都是年輕版,差點沒認出來。


    “這不是破壞招親現場麼?那主家能同意?”


    朱丹臣聽到後不由發問。


    “不同意有什麼辦法?慕容家在蘇州影響力很強,他也不敢多說什麼......何況這是慕容家在反擊外來蕃僧,屬於大義之舉,是為國爭光,為民族戰鬥,主家豈敢多言。”


    書生淡淡道。


    兩人這是在作秀,狗屁的為國爭光,慕容家與鳩摩智往來密切,暗中進行py交易。


    不知姑蘇慕容與鳩摩智達成了什麼約定,這和尚甘願當綠葉襯托慕容複。


    看來這次少年英雄會,慕容家是打算文武聲名一齊收割。


    段正淳心裏清楚,臺上兩人蛇鼠一窩。


    待會兒鳩摩智就要認輸,讓慕容複出一波風頭,借此在前來聚會的豪傑麵前刷一波存在感。


    他對兩人的套路不屑一顧。


    “被兩人在臺上這樣一搞,主家這擇婿還像什麼樣子?”


    朱丹臣問道。


    “自是管不了那麼多,兒女情長,個人榮辱自不能與民族大義相提並論......遇到這事也算阮老爺運氣不好吧。”


    書生不以為意。


    “你剛才說這擇婿主家是誰?”


    段正淳聽到書生的後半句卻不淡定了。


    他對慕容家和鳩摩智的下水道戰術本不想理會,但聽到主家姓阮後心裏一動。


    出口確認道。


    “阮氏,這是阮家家主為其千金舉辦的手談擇婿。”


    “哪個阮家?”


    “還能是哪個?蘇州有聲望的阮氏僅此一家。”


    阮星竹。


    段正淳腦子冒出個名字,也是她朝思暮想的情人之一。


    此女武功不高,卻水性極好,對他也極為忠誠,隻是她的愛全給了段正淳,連孩子都不願意分享太多。


    這也是唯一的缺點,對孩子不負責任。


    想到這裏,段正淳自然不能再置身事外。


    兩裝逼犯竟敢對我女人貼臉開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朝臺上打量一番後,看到個長胡子老頭又是一愣。


    “臺上那閉目老頭又怎麼迴事?”


    不由向旁邊的書生再次發問。


    “那是.......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年輕書生突然迴過神來,打量著段正淳,好似在看珍稀動物。


    “來晚了,沒趕上開頭好戲,還得勞煩仁兄解惑。”


    段正淳說話間,從旁邊攤位上拿來兩瓣西瓜,遞過去一塊,便率先大口吃起來。


    接下來邊吃瓜邊聊起了臺上的熱鬧。


    那書生見接過一瓣西瓜,臉色緩和幾分,不再藏拙,侃侃而談起來。


    “那白須老者是阮家特聘而來,主持臺上對局.......


    另外,他還負責一副棋盤,就是他身前那副未下完的棋局,隻要有人能破了那殘局,就能直接進決賽。


    也有了一爭阮家千金的資格。”


    “玩的還挺花。”


    “沒那麼簡單,想要破那棋局要先交一筆不菲的報名費,贏了雙倍,輸了不退。


    那殘局甚是了得,一般人根本無從下手,更別說破局,開始有兩人上去嚐試一番皆是無功而返,不但沒機會見美人,甚至連入場費都搭進去了。


    如此一來自是沒人再願意上去了,所以那辛老頭也樂得清閑,索性閉目養神了。”


    書生說起來臉帶喜色,好像別人沒能破局,他更加得意。


    “原來如此。”


    段正淳對他那表情視而不見,隻是對他說的話若有所思。


    腦中迴蕩著“破局”“決賽”“抱得美人歸”等字眼。


    不由打量起臺上那副殘局,隻見上刻十九道棋盤,棋局上布著百餘枚棋子,黑白對峙,一副未完待續的樣子。


    棋局上繁複無比,變化多端,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倒脫靴,花五聚六,有征有解,棋路繁雜艱深。


    他仔細計算完右下角一塊白棋的死活,眼前景色突變,黑子白子變成了一個個活色生香的美女。


    黑子化為秦紅綿,白子變成甘寶寶,兩道身影糾纏不清,愛恨交錯,逐漸演變成相愛相殺。


    最後刀白鳳也加入進來,發展成三人大戰。


    段正淳隻覺頭昏腦漲,心口煩悶,氣血翻湧。


    突然,胸口流過一道清涼氣息,他臉色倏的一緩,迴情明神,清醒過來。


    段正淳左右端相,驚疑不定。


    這棋局竟和那珍瓏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深入研究迷人心魄,產生幻覺。


    收起先前的輕視之心。


    既已摸清棋局底數,段正淳不再囉嗦,擠開人群,跨步走上擂臺。


    直接在白須老者對麵坐下。


    “兄臺.....”


    旁邊的年輕書生見他扔掉啃花的西瓜皮,竟向臺上走去,下意識想喊他。


    隻是那道身影堅定不移向前走去,他又有些遲疑。


    “難道他真有競婿的本事?......也可能是上去走一迴合露個臉,年輕人愛出風頭嘛。”


    直到段正淳在那殘局前坐下。


    年輕書生差點驚掉下巴。


    對弈殘局要交錢的,而且多半是血本無歸,這些都給他說過了。


    “難道他想直接進決賽?奶奶嘞,不就比我帥一點,高大威猛一點,不可能棋藝也比我厲害吧?”


    擂臺上。


    辛老頭見又有人來挑戰,闔上的眼簾睜開一條縫,見一個俊朗的少年正氣定神閑端坐在對麵。


    心裏歎了口氣。


    “又是一個不願努力,妄想一步登天的。”


    他也想不明白擺這個殘局的意義,以他研究棋路幾十年的老學究,若不知道破解之法,都不敢輕易上場,何況擇婿對象都是少年。


    也不知道東家擺這個殘局的意義在哪。


    吃東家的飯,自得聽從東家安排。


    他看著對麵少年,仿佛已經看到片刻後,對方崩潰著說要放棄的樣子。


    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安慰道:


    “這棋局本來極難,你若解不開也不必介懷,你敢上來一試,想必棋力不弱,經受挫折也不可灰心喪氣。”


    段正淳聽到此話,也是一愣,對這老頭生出一分好感,抱拳感謝。


    “多謝老丈警醒,段某心裏有數。”


    下一刻,辛老頭又說了一句。


    還有意瞅了眼側麵的慕容複。


    “棋道講究頓悟,極具宿根慧心之人一見即悟,才氣橫溢的八九歲小兒,棋秤上往往能勝一流高手,無勝負心,便能在棋路中隨心所欲縱橫。”


    聽到這話,段正淳不再搭理他。


    抬手從右側棋缽拈出一枚白子,點到棋盤上。


    去位七九路。


    辛老頭見此一愣,他還準備說兩句來著,沒想到對方竟這般沒耐心,也不生氣。


    隻是微微搖頭,拈起一枚黑子跟下。


    去位八八路。


    段正淳不假思索又是一著。


    去位五六路。


    臺下眾人見許久無人上去的殘局前,又坐下一個少年。


    兩人沒講廢話,便開始對弈。


    不禁嘀咕起來。


    “又上去一個愣頭青,一百兩又沒咯。”


    “地主家的傻兒子真多。”


    “一百兩啊一百兩。”


    段正淳卻沒注意臺下動靜,此時他一邊迴憶棋路一邊落子。


    下的越來越慢。


    書中怎麼走來著?


    段正淳手中拈著白子,沉吟片刻嘀咕一句,下了一手。


    “好,就是這樣”。


    辛老頭拈起黑子,忽然雙眉一動,好像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緊迫的變化,臉上帶著喜色。


    點了點頭,似在嘉許,接著跟下一著。


    段正淳剛才沉吟間,已將十餘路棋子想通,快速又下一子,辛老頭接著跟上。


    就這樣,一子接一子,兩人眨眼間已下了十餘著。


    段正淳沉吟片刻,又鄭重點下一子。


    辛老頭看後,不禁出聲稱讚,言語間十分誠摯。


    “公子棋著精妙,這十幾路棋已臻至極高境界,厲害,厲害!”


    臺下圍觀眾人聽到這話一愣,接著又是潮水般的討論。


    “什麼?這小子竟得了辛老頭稱讚?果然有兩把刷子。”


    “我就說這年頭哪有傻子,沒幾分把握誰會拿一百兩上去賭,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從此子上臺時走那兩步,我已看出絕非凡人,有此表現不足為奇。”


    聽到段正淳這邊的議論聲,臺下人流漸漸向這邊靠近。


    慕容複見臺下人群變得稀疏,觀眾慢慢向另一邊挪去。


    不禁眉頭微皺。


    隻是他忙著對局,沒空搭理。


    片刻功夫,殘局對弈的兩人,又起動靜。


    “胡鬧,胡鬧,自填一氣,共活變成不活,自己殺死一塊白棋,哪有這等下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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