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淚珠兒，落在手背上。


    戰祁霈看到這一幕，頓時一顆心莫名揪了起來。


    說起來，這算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在她的印象中，她始終一副冰冰冷冷的樣子，仿佛很少有事能夠讓她動容，更不會像現在這樣，情緒控製不住。


    “你——”


    戰祁霈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喬憬就站了起來，抱著行李箱迴到了自己房間。


    戰祁霈一直望著緊閉的房門，盡管什麼都看不到，但還是忍不住繼續盯著看。


    房間裏，喬憬把u盤插到了筆記本上。


    點擊播放。


    畫麵裏，是充滿粉色裝飾物的房間。


    喬憬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嬰兒，那是她自己。


    “寶貝，媽咪給你買了新玩具。”


    忽然聽到溫柔的女人聲音，喬憬瞳孔放大的同時，淚如泉湧，瞬間模糊視線。


    畫麵中，女人終於出現了。


    喬憬生怕看不清楚女人的樣子，趕忙抬手用手背在眼睛上胡亂的掃了些，擦掉眼淚，這樣視野才稍微清晰一些。


    終於！


    她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以前她隻看過母親的照片，卻是從來沒有看過這麼鮮活的畫麵。


    視頻中的女人，溫柔而又慈愛，把買來的新玩具放在了小嬰兒的手心裏。


    “喜歡嗎？寶貝？媽媽還給你買了毛線，迴頭給你織小毛衣，冬天了，馬上要下雪了，可不能把咱們家的小寶貝給凍到，你說是不是啊？”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用臉頰輕輕的在小嬰兒的臉上蹭了蹭。


    看到這，喬憬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心裏暖暖的，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著。


    此時喬憬的手中拿著的正是剛剛女人塞到小嬰兒手裏的玩具，雖然過去那麼多年了，但她覺得上麵還殘留著母親的餘溫。


    這是第一個視頻。


    後來還有21個視頻。


    記錄著她和母親相處的22天。


    在22天之後，她就被扔到了鄉下雪窩中，自生自滅。


    第二個視頻，女人坐在小嬰兒身邊織毛衣。


    正在熟睡中的小嬰兒突然哭了。


    “哇哇哇——”


    “我的心肝寶貝，不要哭啊，餓了嗎？媽咪給你喂nainai啊。”


    女人溫柔的將小嬰兒抱起，放在自己的身上，掀開衣服，好讓嬰兒方便吃飯。


    她用力的吸、吮著，攥著小拳頭，滿足的不行。


    喬憬臉上的笑容又擴大幾分，淚光再次閃爍起來。


    第三個視頻……第四個……直到第五個……


    “哇哇哇——”小嬰兒哭的厲害，無論女人怎麼哄，都止不住的哭。


    女人心疼壞了，抱著她掉著眼淚。


    “我可憐的大寶貝，怎麼偏偏患上這種病，一定很疼吧？如果可以，媽媽很想特別想替你承擔這種痛苦……”


    看到這，喬憬知道小嬰兒病情開始嚴重了。


    接下來的幾個視頻，女人成天以淚洗麵，形容日漸憔悴。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誰能救救我的孩子？”女人對天禱告，無人應答，這一幕是多麼的心酸，多麼的無助。


    喬憬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停下視頻，眼淚控製不住的流淌著。


    門外，戰祁霈站在外麵，聽著從裏麵傳來的啜泣聲，眉頭擰成疙瘩，抬起準備敲門的手，最終又放了下來。


    喬憬擦幹臉上的淚水後，繼續播放著下麵的視頻。


    一個視頻接著一個視頻，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小嬰兒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原本她還能嚎啕大哭，哭訴著她正在被病痛折磨。


    但到了後來，小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弱，直到最後，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喬憬知道，那是她哭啞了，沒有力氣哭了，小嬰兒的生命正在快速的流逝。


    這天喬立成出現在視頻中，她連著看了十多個視頻，喬立成這還是第一次從出現，可見喬立成作為父親是有多麼不稱職。


    “你別再留她了，繼續下去，你會被傳染的！”


    喬立成這話深深的刺激到了女人，女人一把將小嬰兒抱起，用著警惕的目光敵視著喬立成。


    “你想幹什麼？她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第一個孩子！你要把她送到哪裏去？”


    “你別緊張，我隻是把她送到醫院。”


    “你騙我！她的病治不好了，沒有醫院願意收！”說到這裏的時候，女人瞳孔驟然放大，猜到什麼什麼，“你……你要把她扔掉？”


    喬立成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女人驚恐萬分的看著喬立成，眼底滿是陌生和不可置信。


    “喬立成，你好狠的心，你怎麼可以，她是我們的女兒啊！”


    “可她得到的是無藥可醫的傳染病！”喬立成對著女人大吼出聲。


    女人抱著小嬰兒向後退了兩步，跌靠在窗沿上，“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把她扔了，她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是我的心肝寶貝，誰也不能把她扔了。”


    “好！你要留下她，那就由你一個人照顧他！”話落，喬立成便摔門而出。


    女人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嬰兒，臉色再次變得溫柔起來。


    “小憬，別怕啊，媽媽不會把你丟下的。”


    喬憬微微動了動嘴，她已經哭到眼淚都快要流不出來了。


    在第22個視頻裏，女人咳嗽個不停，半躺在床上，一臉的病容，拿著奶瓶正在給小嬰兒喂奶。


    喂著喂著，眼睛一閉，倒在了床上。


    “媽！”喬憬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戰祁霈剛準備走，突然聽到這一聲喊，頓時停下腳步，再次迴頭朝著房門看去。


    “媽……媽媽……”喬憬抱著筆記本，早已經幹澀算賬的眼睛再次爆發出止不住的淚水來，來的要比之前更加洶湧，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已經是第22個視頻了，最後的一個視頻，到此結束。


    後來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嗯嗚嗚嗚……”再也壓製不住，嘴裏發出嗚咽的哭聲。


    從小到大，喬憬很少哭，難得哭上一迴，也隻限紅了眼睛，眼淚都很少掉過，更別談像現在這樣哭出聲來。


    可見她現在是有多難受……


    “媽媽……媽媽……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嗯嗚嗚嗚……”


    哭聲越來越大。


    沒辦法，這種難受如果不大聲宣泄出來，她會被活活憋死。


    戰祁霈手搭上門把，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動，神色哀慟，薄唇微瞇，耳邊腦海裏充斥著的全都是喬憬的哭聲。


    揮之不去，說不上來的難受。


    最後終於忍不住，擰開門把，推開門，看到了哭的滿麵淚水的喬憬。


    喬憬也是愣了下，沒想到戰祁霈會進來。


    “我這樣很難看，你出去把門帶上。”喬憬現在不想被人打擾，她隻想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好好發泄一場。


    然而戰祁霈卻沒有按照喬憬的話出去，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到她身邊，深吸一口氣吐出。


    “借你肩膀，要嗎？”